許愿沒回答，冷笑一聲，進了衛(wèi)生間關(guān)門洗漱。

    原曜聽他冷笑，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穿沒穿好。

    看他那樣子，許愿這回是真沒憋住笑，直到自己進了衛(wèi)生間洗漱，才看到鏡子里喜氣洋洋的臉，瞬間管理住了表情。

    等許愿洗漱完，原曜已經(jīng)吃完兩個包子了。他手上還有一個，被咬了一口，里面不但有rou還有蝦仁。

    許愿餓得慌，也坐下來拿一個包子吃，一口咬下去，只有rou沒有蝦仁。

    許愿拿著包子，在原曜眼前晃了晃：“怎么你吃到蝦仁了啊?！?/br>
    “噢，只點了三個有蝦仁的?！痹渍f，“不好意思，先到先得。”

    “行吧，也是，這些包子看起來都一樣，全靠運氣?！?/br>
    許愿知道這不是自己買的，也不挑剔什么，低頭抿一口豆?jié){，發(fā)現(xiàn)這豆?jié){都沒放糖。

    他抬起頭想要說什么，又被原曜搶了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甜的，就點的無糖。嫌沒味兒就去廚房加白糖吧?！?/br>
    “……”

    許愿一聽覺得怪有道理，只得去廚房加糖了。

    吃完早餐，兩個人同時換上了一樣的校服。

    現(xiàn)在是九月初，還未到白露，天氣依舊炎熱，他們穿的都是短袖校服。

    校服是天空藍和純白的拼色。

    衣服前后為純白，領(lǐng)口以及袖口上的裝飾線為藍色。

    這樣的校服穿在原曜身上，讓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不同了，看起來清爽陽光了許多。

    許愿悄悄打量著他，既然又一時沒有挪開眼。

    “別發(fā)呆了?！?/br>
    趁許愿發(fā)呆，原曜手指輕輕點過許愿的后腦勺，走到客廳里。

    他取下放在電視柜旁的皮質(zhì)書包，甩在一邊肩膀上搭好，手揣在褲兜里，沖許愿揚了揚下巴，“我先走了，你過二十分鐘再出門。”

    許愿一愣，低頭看時間，現(xiàn)在出門起碼早了半個多小時。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原曜已經(jīng)拽著書包穿鞋了。

    而自己嘴巴里的包子都還沒吃完。

    許愿飛快地把剩下的豆?jié){全部喝光，再把包子塞進嘴里，沖回房間去拿書包。

    “對了，”原曜臨走前停了一下動作，朝屋里喊：“我有事還要跟你說。”

    小孩子事情還挺多？

    因為小了那么一歲，好吧，其實就那么幾個月，許愿就覺得原曜是弟弟，怎么想怎么稚嫩，于是自動將其劃為小孩子行列。

    動作迅速地往包里裝好文具盒，許愿開始糾結(jié)要不要把耳機帶到學(xué)校里去。

    他抬頭回了一聲：“你說！”

    “我們得《約法三章》?！痹渍Z氣很嚴肅。

    “什么？”

    “第一條，不能在學(xué)校里表現(xiàn)出認識。第二條，不能在學(xué)校以外的地方表現(xiàn)出認識。第三條，不能讓除了家屬區(qū)以外其他的任何人知道我們住在一起?！?/br>
    等他說完，許愿已經(jīng)扒拉著書包從臥室里跑出來了。

    “那……”

    許愿停下動作，忍住想罵人的沖動，認真舉手提問，“如果我在學(xué)校有事找你怎么辦？”

    原曜剛想說“手機”，卻突然想起來高三年級是一開學(xué)就要禁止手機在教學(xué)區(qū)域出現(xiàn)的。

    他想了想，說：“第四條，有什么事情我們天臺見。”

    許愿不滿，想揮拳頭：“你這是約法四章了！”

    原曜只是說：“第四條很重要，記清楚了。無論如何，離我遠點?！?/br>
    許愿質(zhì)問：“你是不是才從少管所出來？”

    “沒有?！痹追裾J得很快。

    “你是抖*音網(wǎng)紅？”

    “不是。”

    “你欠了網(wǎng)貸？”

    許愿開始想，原曜身材這么好，可能是貸了什么校園裸*貸。

    “沒，”原曜看他笑容有點怪異，皺眉，“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看到你就不舒服?！痹S愿微笑。

    “真巧，”原曜說，“我也是。”

    “……”

    許愿感覺自己在蓄英雄的技能，等技能滿了就可以對著原曜放個大。

    “你還有什么疑問嗎？”原曜把公交卡揣好。

    “你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離？”在人際關(guān)系中，許愿總是有什么說什么的那個角色。

    許愿是好奇寶寶，越不想讓他做的事他就越想去做。

    看原曜這個樣子，許愿想起他小時候被彈弓打得眼淚橫飛的時刻，心里爽得不行。

    不過很快，這種想法被磨滅得連渣渣都不剩。

    他倒要看看，原曜能說個什么理由。

    “因為你看到我就不舒服?！痹渍蘸J畫瓢。

    “這是理由一，”許愿不給他發(fā)揮糊弄學(xué)的機會，比劃數(shù)字，“理由二呢？”

    在許愿的注視下，原曜準備說話了。

    “我……”

    “你怎么樣？”

    原曜口吻淡然，像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我喜歡男的?！?/br>
    什么？

    許愿再次瞳孔地震，條件反射地，后背雞皮疙瘩冒出來了。

    扔下這么一顆炸彈，原曜勾起唇角，哼笑一聲，像是贏了一局，扭頭就走，只留了個瀟灑又無所畏懼的背影給他看。

    果然，原曜還是那個原曜。

    為了和自己保持距離，什么理由都編得出口……

    這就出柜了？不可能。

    這人肯定有問題，但絕對不是這個。

    許愿發(fā)誓，他爸肯定不知道這茬，如果用這個理由讓家里拒絕原曜的借住……

    不行不行。

    性取向不應(yīng)該是排擠別人的理由。

    原曜就是拿他在賭，賭自己不會轉(zhuǎn)頭就把這事兒告訴家里。

    那就當他沒說過好了。

    從原曜惡劣的性格來看，許愿不得不懷疑對方是在找個借口搪塞。

    他知道自己笨是笨了點，但哪有那么好騙！

    一開門，風(fēng)從樓道里過，一股潮乎乎的露水氣味在晨間鋪開。

    原曜已經(jīng)走遠。

    “我怕你？”

    許愿嘀咕著，拉開鞋柜邊的穿衣鏡，整理了一下儀容。

    盯著鏡子里自己稍顯清秀的長相，他擼起袖子，捏了捏自己緊實的肌rou。

    他就沒搞懂，為什么原曜會覺得他很好騙呢，是因為面相嗎？

    小時候他就被原曜仗著年齡欺負，長大了不能再任由原曜騎到頭上興風(fēng)作浪！

    在許愿的記憶中，他就打過原曜一兩次，卻被原曜這個記仇的小孩追著折騰了好幾個月。

    不由得他多想了。

    許愿以最快速度把包子吃完，冒著被噎死的風(fēng)險沖出家門，肩膀上掛著書包，一臉還沒睡醒的樣子。

    夏末秋初，陽光充沛。

    晨風(fēng)迎面吹來，許愿被吹成了瞇瞇眼，又怕眼睛進沙子，只得遮著跑。

    他跑了好久，背著書包一路狂追，總算在公交車站截到了原曜。

    口罩戴著太悶了，許愿偷偷扯下來換了好幾口氣，才把口罩重新又戴上，再一打哈欠，一雙眼帶著淚，圓潤有光澤，光明正大地盯著原曜看。

    原曜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又把視線挪開，假裝不認識他。

    還真演起來了？

    許愿內(nèi)心的太鼓達人開始乒鈴乓啷。

    16路公交車剛到，候車的人都還在排隊上車。

    這班車的終點站是從社區(qū)發(fā)車的，排隊等候的幾乎都是許愿認識的人。大家一看許愿來了，都笑瞇瞇地給他打招呼。

    “唉愿愿來了呀?！?/br>
    “小許中午上我家吃飯來呀?！?/br>
    “考了六中？真不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