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聚寧府十五慶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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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自離開清虛觀起,一路上很是沉默,面容少了往日的親和,多了幾分肅穆愁容。其他人不知其中緣由,只知離開時,終了真人和賈母單獨談了什么,但具體的卻不清楚。 黛玉還是和寶玉陪著賈母坐一車,見她老人家不開心,有意陪她說笑,賈母覺得黛玉此次出來性子倒是活潑了不少,眉間的郁結(jié)之氣已不見,整個人透著一股子輕靈飄逸的氣質(zhì),越發(fā)顯露出少女的靈動美麗來。 抬手撫著黛玉的發(fā)絲笑說:“我的玉兒越發(fā)的討人喜歡了,聽張真人說,玉兒生來就是鳳凰的命,將來姻緣是得的天作之合。那是別人盼都盼不來的福分,玉兒真真是好福氣啊,如此外祖母我也就放心了。” 賈母的話聽的黛玉兩腮通紅,向賈母嬌嗔道:“老祖宗又拿玉兒說笑,玉兒還小著呢,什么姻緣不姻緣的,羞死人了,我要一直賴著老祖宗的,老祖宗若不要我,我就家去陪著爹爹?!?/br> 寶玉一聽黛玉要回家去,當(dāng)即便急了,“好meimei,老祖宗怎么會不要你呢?這賈府便是你的家,像我們在一處那是多么的自在,何必提起分離的話呢?我是不會讓meimei走的,meimei若是一定要離開,那我也跟了去,好歹我們也不分開?!?/br> 黛玉聽他老是說我們我們的,再想起自己的二舅媽來,心中只覺煩躁,臉上的笑容也隱去了。 寶玉的心思賈母哪會不知,只是聽了張真人所言,便知這兩個玉兒今生注定無緣,寶玉也非黛玉的良配,所以決定過兩年為寶玉另擇良緣。 現(xiàn)在也就不愿寶玉再黏著黛玉,于是道:“好了,寶玉,你又惹你meimei不高興了,好歹也大了,說話還不知分寸,你meimei若回去看你姑父,你跟著去看看,也是應(yīng)該的,但你是賈家的嫡孫,整天纏著你meimei做什么?回去給我老實的去念書,不然仔細(xì)你老子打你的皮!” 接著面向黛玉,握著她細(xì)嫩白皙的小手笑說:“賈府自是玉兒的家,我哪舍得讓我的寶貝玉兒離開我,我就想玉兒一直賴在我這糟老婆子身邊才好?!?/br> 黛玉撅著紅艷的小嘴嬌笑,“這可是老祖宗說的,那以后老祖宗再不能說那些羞人的話了?!?/br> “好好好,都聽我的玉兒的,以后再不提玉兒嫁人的話了,外婆我還舍不得呢!”說著又一把摟過黛玉,將她抱在懷里。 寶玉在一旁聽了不怎么高興,老祖宗明明知道自己喜歡林meimei,但卻不為自己說話,心中想著以后林meimei嫁到賈家來,老祖宗還不是天天的能見著meimei。 這邊寶釵和探春姐妹坐一處,一路上和探春閑聊幾句,探春總感覺寶釵出來這一遭,人倒顯得比之前冷漠了幾分,但和她也未深交,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 賈家一眾浩浩蕩蕩的回了城中,城中百姓看客居多,他們向來喜歡湊熱鬧的,因而這便通向榮寧二府的街道上又是人山人海。 黛玉回到府中又過了幾日,元宵節(jié)這天,寧府賈珍來請賈母等一干榮國府里的主子說是那邊搭了戲園子,請過去那邊看戲過元宵。又有鳳姐在旁幫著說話,賈母興致一來,便讓全都過去圖個熱鬧喜慶。 黛玉雖不喜吵鬧的場合,但卻不得不去。無奈便同探春寶釵一道都過去了。 寧國府現(xiàn)由秦可卿在打理,因見黛玉鳳姐過來,很是欣喜。但自己事情繁多,暫時無法脫身,只得先行為她們安排,好在鳳姐是個管家好手,因見可卿一人忙不過來,便幫她打理了很多事務(wù),著實讓可卿松了口氣。 一時寶玉倦怠,欲睡中覺。賈母命人:“好生哄著,歇息一回再來??汕浔忝πΦ溃骸拔覀冞@里有給寶二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給我就是了?!?/br> 因向?qū)氂竦哪棠镅诀叩鹊溃骸皨邒摺iejie們,請寶二叔跟我這里來?!辟Z母素知可卿是極妥當(dāng)?shù)娜耍蛩醚U娜纖巧,行事又溫柔和平,乃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見他去安置寶玉,自是放心的。 當(dāng)下可卿引一簇人來至上房內(nèi)間,寶玉抬頭看見是一幅畫掛在上面,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圖”也,心中便有些不快。 又有一幅對聯(lián),寫的是:“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dá)即文章。”及看了這兩句,縱然室宇精美,鋪陳華麗,亦不肯在這里了,忙說:“快出去,快出去!” 可卿聽了笑道:“這里還不好,往那里去呢?要不就往我屋里去吧?!睂氂顸c頭微笑。 一個嬤嬤說道:“哪里有個叔叔往侄兒媳婦房里睡覺的禮呢?” 秦氏笑道:“不怕他惱,他能多大了,就忌諱這些個?上月你沒有看見我那個兄弟來了,雖然和寶二叔同年,兩個人要站在一處,只怕那一個還高些呢?!睂氂竦溃骸拔以趺礇]有見過他?你帶他來我瞧瞧?!?/br> 眾人笑道:“隔著二三十里,那里帶去?見的日子有呢?!?/br> 說著大家來至可卿臥房。剛至房中中,便有一股細(xì)細(xì)的甜香。寶玉此時便覺眼餳骨軟,連說:“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時,有一幅《海棠春睡圖》,兩邊有秦學(xué)士寫的一幅對聯(lián)云: 嫩寒鎖夢因春冷,芳?xì)庖u人是酒香。 案上設(shè)著寶鏡,一邊擺著貴女立著舞的金盤,盤內(nèi)盛著古木瓜。上面設(shè)著年昌公主于含章殿下臥的寶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連珠帳。寶玉含笑道:“這里好,這里好!” 可卿笑道:“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闭f著,親自展開了西施浣過的紗衾,移了紅娘抱過的鴛枕。于是眾奶姆伏侍寶玉臥好了,款款散去,只留下襲人、晴雯、麝月、秋紋四個丫鬟為伴。可卿隨后便去找了黛玉。 黛玉此時正同探春在寧府的梅園中談笑,兩人面比花嬌,可卿走至她們身旁笑道:“可卿給兩位姑娘見禮了!” “可卿不必多禮,這里也無外人,你我隨意就好。”黛玉對可卿很有好感,因而未將她當(dāng)小輩來看,心里只當(dāng)是姐妹間的相處。 探春在旁問道:“二哥哥被可卿安排好了,他也真是,在這邊還會給你添亂?!?/br> 可卿只當(dāng)他是個孩子,因而笑著對探春說:“這倒是沒什么的,不過就是休息罷了。只是二叔可是挑剔很,安排的房間不住,沒法,現(xiàn)在在我屋子里歇著呢!” 黛玉聽了皺眉,覺得寶玉簡直是胡鬧,哪有叔叔住侄媳婦的房間里的?這么大的寧府也不是沒房間的,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都那么大的人了,還一點子禮數(shù)不知的,可卿你也是,這怎么好慣著他的!” 可卿見黛玉不高興,忙道:“這也沒什么,他能有多大的,不過和我弟弟一個年歲。再者以后再來,定不會如今天這樣的,姑娘也別氣。我可是來找姑娘說說話的,姑娘若是惱了,可卿可是要走了?!?/br> 黛玉也想與她多聊聊的,聽她說的可憐,也就不提寶玉,剛巧迎春又讓人來叫了探春,因而只余黛玉和可卿兩人在一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