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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瓷瓶里原來裝的是傷藥,是從寧州縣帶回來的。最初周決以為將軍是看上了人家柳大小姐,這才藏著人家的東西,后來卻發(fā)現(xiàn)將軍對柳大小姐沒有半分想法,人家自己上門來見他,將軍也愛答不理的。 直到有一次他無意間看見瓷瓶下面的印記——這是宮中之物,他打聽之下才知道這東西是公主的。 周江延將瓷瓶放下,沒有接話。 他的手邊放著一道明黃色的圣旨,是京師前天夜里送來的,一則為周老將軍正名,這道令也同時下發(fā)各地,同時擢升他為新的大將軍,繼續(xù)鎮(zhèn)守西北,二來讓他準備與西夷的和談之事。 周江延與西夷新王見面。 還未等他說明意圖,這位西夷新王便道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拿出一份和談盟約,“這是你們公主答應我的,現(xiàn)在應當兌現(xiàn)了?!?/br> 周江延當然沒有異議,只是盯著那份盟約看了會兒,然后笑道,“自然?!?/br> 和談之事格外順利。西北也再次恢復了往日里的寧靜。 “將軍,沈大夫已經(jīng)在外面了?!?/br> 在京師之事,周江延受了重傷,后來傷未痊愈便趕回來了西北,所以周決特意尋來了一個大夫,沒事兒的時候過來為將軍調(diào)養(yǎng)身體。 周江延擺手讓他下去。 周決走前,又看了眼桌上的瓷瓶。 將軍他該不會…… 他晃晃腦袋,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三] 沈弗辭來西北了。 在將軍府賴了好幾日的西夷新王一聽就興奮不已,著人替他沐浴焚香,說要去見見公主。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去見心上人。”周江延聽說之后嗤笑道。 周決在一旁聽著不敢吭聲。 而另一邊的榮犀已經(jīng)拉著婢女在問沐浴焚香之后是不是就不會倒霉了,中原應該都是這樣的吧。 婢女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只好嗯嗯啊啊地糊弄了過去。 再見之時,沈弗辭坐在椅子上。 “這糕點好吃,你嘗嘗?!?/br> 公主之尊,自己拿了塊糕點往身邊男子的嘴邊送去,那男子也真的張了嘴吃了。 沈弗辭一扭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人,笑意淡了許多,點頭道,“周將軍?!?/br> 周江延回過神來行禮,“公主殿下?!?/br> 榮犀這才剛到,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周江延,邁步進來,“你來了啊?來得未免太晚了?!?/br> 京師的事情他可都聽說了,原本以為沈弗辭來也不過是一兩月的事情,誰知道她一拖就拖了這么久。 沈弗辭看了他一眼,“著什么急啊,你又沒有急事。” 榮犀:“……” 他確實沒什么急事,一來當初盟約的事情他得具體跟沈弗辭聊聊,二來他也想問問京師到底怎么回事,這聽說的事情到底不比本人說得刺激。 這場見面實在平常,唯一不平常的就是一直問來問去的榮犀,沈弗辭能答地答了,不能答便敷衍過去,榮犀再問,她就反問榮犀是不是狼子野心,想著往后還要打回來。 榮犀哪敢再說話,就這么說笑著過去了,誰也不再提這一茬。 唯二安靜的兩個人,一個是謝洵,懶得動嘴皮子,另一個便是周江延。 二人說話的時候,周江延便靜靜地聽著,聽見笑聲便抬起頭看一眼。 他甚少見到沈弗辭笑,不管是在夢中還是在現(xiàn)實中。 在夢中,周江延見到她次數(shù)少,于是鮮少看見她的笑臉,而在現(xiàn)實之中,沈弗辭則是不愿意對他笑。 椅子與地面滑出短而利的動靜。 沈弗辭看過來,問道,“周將軍是不舒服嗎?” 周江延站起身來,“公主見諒,是臣的大夫來了?!?/br> 沈弗辭向外看去,果然有個拿著藥箱的男人等在門外,正有些焦急,見門里人注意到他了,便恭敬地彎身。 她回過頭,“那周將軍去看看吧?!?/br> [四] “將軍啊,你身體再健壯,也不能不分晝夜地練武,適當休息,身體好得快?!?/br> 大夫把完了脈,照例啰嗦兩句,然后開了補身體的藥方。 周決將大夫送走了,周江延卻還在房間里坐著沒動。 周決回來,猶豫了下問,“將軍不去前廳嗎?” 前廳都是來客,更何況還有個公主在里面呢,將軍自己躲在這里,怕是不太合適。 周江延沒接話,而是問,“周決,你覺得夢中發(fā)生的事情會成真嗎?” 周決愣了下,“夢中的事情怎么會變成真的呢,夢都是假的啊?!?/br> 周江延笑了下。 他竟然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既然是夢,又何必辨別真假? 但漸漸的他的笑意又消失了。 若夢都是假的,那結(jié)局不是真的,開始便也不是真的。 從頭到尾都不是真的。 周江延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劍走向練武場,“公主那邊你去侯著,有事來找我?!?/br> 周決一見他這架勢就有些急,“將軍,大夫說讓你多休息幾日,你前幾天才……” 周江延已經(jīng)走到了門外,回頭看向他。 “周決。” 人還是那個人,但周決總覺得這一刻他的聲音變得有些縹緲,就像是從什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我最近常常在想,”周江延垂下眼,“我好像早就應該死了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而茍活至今。如果一切的事情沒有發(fā)生,如果我留在了這里,是不是當初黃沙埋骨的就不會是父親而是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