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州即便再好，也是千里迢迢之地。

    早不封晚不封，怎么會趕在這個時候呢？

    沈竹面上沒了表情，“本王的功勞可不止于此吶，”他輕聲說，“可惜，帝王無情?！?/br>
    第143章

    坐在一邊一直未曾說話的沈頌突然開口問道，“皇叔的舊疾是病還是毒？”

    沈竹默然地看向他。

    “應(yīng)該是毒吧，”沈頌說道，“元公公是宮里的老人了，很多事情我不記得但是他記得。聽聞皇叔當(dāng)年也是縱馬長歌的少年郎，為西北邊疆一事只身入西夷，皇叔的回來那一天百姓夾道歡迎，很是風(fēng)光。”

    一邊的沈弗辭點頭，“我也還記得。只不過皇叔回來不久就生了一場大病，自此落下了病根，被恩準留在京師休養(yǎng)?！?/br>
    只不過看似是皇恩浩蕩、特準他在京師休養(yǎng)，現(xiàn)在看來大概是變相地軟禁吧。

    提到這些事情，沈弗辭一時有些沉默。

    倒是沈竹勾起了嘴角，“那天，整個京師萬人空巷，擁擠在大道之上，他們喊的是我的名字，拜的也是我這個人?！?/br>
    本是他凱旋歸來的好日子。

    百姓擁戴他崇敬他，夾道歡迎，無一不在祝賀他。

    “那一天我才知道，京師原來有那么多的人啊，將道路堵得寸步難行，從城門到宮門，走了足足半日。”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一天，沈竹一時連自己的稱謂都忘了。

    他對沈弗辭說道，“那個時候你八歲了吧，記得清楚嗎？”

    清楚嗎？

    她記得當(dāng)然清楚。

    沈竹提前回京的消息在夜半就已經(jīng)傳入宮中，彼時京師百姓還未知道，父皇高興地將他們拉出來，說要親自迎接宣王回來。

    朝臣卻攔住了他們。

    他有了大功又如何，陛下卻是真龍?zhí)熳樱粋€王爺還是手中有兵的王爺，若是要陛下迎接豈不是會忘得意忘形？

    人還未到，他們已經(jīng)開始琢磨如何打壓他的氣焰了。

    沈弗辭看了眼沈頌，“記得。天未亮父皇便帶著我在宮門等候皇叔到來?！?/br>
    只不過，一直到正午時分，沈竹都沒有出現(xiàn)。而城門守衛(wèi)則道他一早便進了京師。

    一早進京，但卻沒來見皇帝？

    這是何等的囂張！

    皇帝惱怒地叫人將沈弗辭領(lǐng)了回去，自己則轉(zhuǎn)身回了前殿。

    沈竹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站了起來，寬袖在空中拂動，“前一晚在京師之內(nèi)發(fā)生何事你可知曉？”

    沈竹站在原地，面目陰沉，“也是，你還是個孩子，應(yīng)該不知道這些舊事吧?！?/br>
    “京師重地，兵馬司日夜巡邏之地，弓箭手卻就在道路之側(cè)，數(shù)箭連發(fā)，想要置我于死地！”沈竹陰沉地低頭看著她，“若非我?guī)Я擞H兵，怕是傳入宮中的就不是我的回訊而是死訊了?！?/br>
    沈弗辭看著他搖頭，“我不知道有這樣的事，父皇也不知道?！?/br>
    沈竹嗤笑，“他當(dāng)然不知道，他只在意自己的位置坐得穩(wěn)不穩(wěn)，京師城內(nèi)的事情，他知道多少都要看別人想讓他知道多少。而我卻差點死在京師，一直到天亮之時，才能出現(xiàn)在此?！?/br>
    當(dāng)時京師之內(nèi)并非全然不知情。

    他遇襲之地的幾戶人家也在后來幾日之內(nèi)徹底消失在了京師之內(nèi)。

    沈弗辭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問，“帶人圍殺皇叔的有李安唐嗎？”

    沈竹沒有說話，但也算是默認了。

    只是當(dāng)時參與此事的必然非李安唐一人，但至今已有十年，朝堂變化，不少老臣死得死，歸鄉(xiāng)得歸鄉(xiāng)，當(dāng)年參與之人到現(xiàn)在恐怕也不剩多少了，況且沈竹雖然活到今日，卻不見得會放過他們。

    而現(xiàn)如今李安唐也死了。

    “你父皇太蠢了，”沈竹漸漸平復(fù)了下來，“從小我就跟在他的身后，深知他的秉性，他當(dāng)了皇帝我也從不奢望能尋求他的護佑，想著解決西北的事情便求他給我選個封地……但他怎么能害我呢？”

    ……

    “齊哥，我們就這樣等著嗎？”

    成軒叼了根不知哪里來的草，緊緊地盯著京師的城門口。

    娘的，他還從沒想過進不去京師。

    齊賀也在此觀察了半天了，“不能硬來，即便黑袍軍集結(jié)起來，人數(shù)也有限，京師城門不是我們想破就能破的。”

    成軒“嘖”了聲，“要不試試炸藥？”

    只是這話一出，他自己也覺得不靠譜。

    京師那么多人，炸藥可不是說用就能用的。而且公主走前還告訴他們暫且不要動。

    可暫且不要動，那便是說最后還要動，但怎么動、什么時候動，她卻一點都沒有交代。

    成軒吐出口里的野草，心想這輩子怕是不會再有第二次這么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了。

    齊賀搖頭，聲音平穩(wěn)，“再等等。”

    “等什么？”

    成軒有些不解，他覺得從公主進去開始，齊賀就常發(fā)呆，現(xiàn)在更是要他再等等，難不成齊賀擔(dān)心公主擔(dān)心得瘋了？

    齊賀看向那緊閉的城門，問，“你不覺得，有一個人，好像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嗎？”

    “誰？”

    “謝洵。”

    ……

    兵馬司——

    底下的人沉默地看著剛剛上任沒幾日的統(tǒng)領(lǐng)，心情一時復(fù)雜。

    “散了，出去巡邏去。”這位新上任的劉統(tǒng)領(lǐng)擺擺手，一臉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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