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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識寒沒耐心的時候就是這么討人嫌,他匆匆跟他揮了揮手,轉(zhuǎn)頭去追腳步越來越快的倪末。趕在最后一刻,開門上了她的副駕。 他總覺得就這么一會兒,倪末似乎更生氣了,他也沒說話,完全沒有說錯話的可能。 他默默系上安全帶,說:“開吧,等你到了我再打車回去?!?/br> 他知道倪末在看他,但故意不看回去,還氣定神閑地把面前那本筆記本拿到手里,不顧倪末反對翻了起來。 這是倪末常攜帶的本子,記錄一些日?,嵤?,繳納水電費、復習進度,他翻得很快,隨后忽然停在中間一頁。 上面只三個字:沈寒識。 他隨即一笑,這人竟然真的一開始就寫反了他的名字,這記性真不知道該說她什么好。 他回頭去看她,見她背脊筆直,忍不住說:“前面停下,我來開?!?/br> 倪末并不應他,兩分鐘后就到了柴暃家小區(qū)外。 “到了,你打車吧?!?/br> 沈識寒頹喪著腦袋,“你就這么讓我走?”他似乎不太高興,“我有話跟你說?!?/br> “說吧?!蹦吣┎⒉豢此?/br> “在這兒說不出。” “……” 上一秒楚楚可憐,下一秒就耍起無賴,倪末不知他怎么做到把情緒切換得這么自如。 “那下次再說。” 她說完該解開安全帶下車,卻坐著沒動。她猜他還要繼續(xù)耍無賴,卻見他終于被說動了似的,飛快解了安全帶像是要下車,倪末忽地有些不是滋味兒,剛要別開頭,面前一層陰影忽地覆蓋下來,一起過來的,還有他帶著熱度的身體。 沈識寒側身朝著倪末過去,一個幫忙解安全帶的動作被他大肆地放慢,那張臉還挨得十分近。他剃短了頭發(fā),卻始終沒有去補色,一半淺金,一半黑,放在他頭上卻不違和。 倪末僵硬地往后貼,等身前一松,安全帶解開,面前的人卻始終維持同一個姿勢,氣息都要噴在她臉上。 倪末一直受不了他略帶無辜跟期待的眼神,和上次在試衣間一樣,她伸手去推他的臉,只是這回動作慢一些,貼著他臉的手指也多一些。 沈識寒反而喜歡被她這樣推開,他就這么完全順著她的意,別開腦袋,不看她,卻勝似看著,再用一種說不上是蠻橫還是撒嬌的語氣,說:“我要跟你一起上去?!?/br> 他不用看也知道倪末的沉默不是在思索,而是完全默認了。 他這時才轉(zhuǎn)過身,優(yōu)哉游哉地又幫倪末把安全帶系了回去,倪末想把人推開,見他在努力忍著笑,忽然又有些生自己的氣。 她將車子繼續(xù)往里開,等兩人下了車,沈識寒又化身成了尾巴。到樓上,倪末去洗澡,他才乖乖坐在沙發(fā)上等。 沈識寒這時才有時間細想一晚上發(fā)生的事情,腦袋里始終揮之不去的是倪末下車來的畫面。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每換一次發(fā)型,周邊人都要張大了嘴打量他。 知道倪末染回黑發(fā),那一刻他受到了沖擊。 他一整晚都在試圖跟她說話,逗她鬧她,但心里始終是悵然的,他時不時盯著她的頭發(fā)看,每認真看一次,心就被揪一次。 等倪末洗完澡,他再一次死皮賴臉地坐到她床邊,美其名曰要念書哄她睡覺,卻只默默看她那一頭黑發(fā)。 他坐在床邊的沙發(fā)上,下巴往床上擱,倪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開臉催他念。 她背對著他,沒等來他念書,卻感覺他手很輕地落在她頭發(fā)上。 她性格很硬,頭發(fā)卻很細很軟,沈識寒緩慢地摩挲著,很久才問:“怎么就染黑了?” 倪末猜到他會問,他晚上頻頻地看,好像在一遍遍確認他確實沒有看錯,他的眼神也讓她有些難受。她想過要怎么告訴他,但她并不喜歡也不習慣去訴說一些消極的內(nèi)容。 可她又認為,她得慢慢對他坦誠。 她以前一直是短發(fā),到大學才蓄長了,她姥姥始終覺得她怎么都好看,有一回兩人一起看電視,姥姥指著電視里的人說這個顏色不錯,那時候姥姥的身體已經(jīng)很差,倪末總想要滿足她的要求,即便她沒有任何要求。 她學業(yè)重,十點多才跟男友吃了晚飯,她說想去染發(fā),艾冬就背著電腦陪她去。剛染到一半,醫(yī)院來了緊急電話。 她就頂著這個不倫不類的頭發(fā)去見了姥姥最后一面,她以前還算話多的,一遍一遍拉著姥姥的手摸她還沒染完的頭發(fā),哭著說這是她第一次染,還沒染完呢,要姥姥再等一等。 可姥姥沒法再等了。喪事辦完,她再次將自己的頭發(fā)剪短,從那時候開始,她不斷地給頭發(fā)染色。她不迷信,但總認為這樣能被姥姥看見。 她很少真正地難受,實在難受了,她就去換一個發(fā)色。 這些話對她來說難以啟齒,所以她只說了姥姥去世的事情。 但沈識寒聽明白了。他一遍遍撫過她的頭發(fā),要她閉上眼睛聽他講故事。 他講了很久,倪末卻并沒有睡著,她閉著眼,好一會兒之后,她轉(zhuǎn)回身去。 床頭一盞臺燈亮著,沈識寒單手枕在床沿,眼睛閉著,呼吸舒緩,顯然是睡著了。 過去的兩個月,倪末總會想起這張臉,他的表情時常生動,總是很兇,但她知道這是他的習慣,就好比有人總是以笑示人,他恰恰相反,但即便是兇,他的臉也是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