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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伏身以頭搶地,閉眼咽下所有的不甘與恨意,“臣妾一時糊涂,做下這等錯事,愿憑陛下懲處?!?/br> 雖說人證口供在前,但她如此迅速認罪,前后反差這么大,景元帝憤怒之余,不可避免有所狐疑。 然而,她肯認罪,對鎮(zhèn)北王府便算是有了交代,景元帝樂見其成,遂讓丁賀揚將人即刻押入北鎮(zhèn)撫司內獄,稍后按律論處。 容妃聞言身體一軟,險些癱在當場。 不是打入冷宮?進了北鎮(zhèn)撫司內獄,焉有她活命的機會! “父皇開恩,母妃是因為兒臣才做下這樣的錯事,求您饒過母妃一命吧,兒臣愿親自代母妃去向世子告罪!”江仲珽撲通一聲跪下,膝行至容妃身側重重叩首。 景元帝看著這個自進門后始終隱忍緘默的兒子在此時出面替容妃求情,面上不顯,心里卻頗有些滿意,故作為難良久才順勢而為改口,將容妃暫時打入冷宮。 丁賀揚全程眉毛都沒動一下,尊令將容妃帶下去押往冷宮。 屏退左右,殿內一時間只剩下他們父子二人。 “起來回話吧。”景元帝開口道。 江仲珽深深一叩首,啞聲道:“兒臣深謝父皇開恩,明日一早,兒臣定親自去世子府代母妃道歉!” 景元帝見狀深深蹙眉,臉色也陰沉下來,用力一拍桌子,開口低斥:“你是朕的兒子,堂堂皇子,豈能低聲下氣向一個世子賠罪?你只顧念容妃的養(yǎng)育之恩,可還知道顧及朕的臉面!” “兒臣愚鈍,還請父皇息怒!”江仲珽當即惶惶然請罪。 景元帝見他如此,按捺下心頭怒氣,站起身道:“此事與你雖沒有直接干系,但雪盈終究是你的妾室,追究起來,你也有管束不力之責,回去后你便閉門自省三個月吧。” “兒臣遵旨?!苯佻E領旨謝恩,跪送景元帝走出大殿。 厚重的殿門再度合上,偌大的內殿一時間只剩下他一個人。江仲珽站起身,臉上的惶然霎時一掃而空,雙眸精光大盛,溢滿得意與暢快。 這個自他有記憶起就如同夢魘般的宮殿,終于被他徹底摧毀! 可笑,容妃還妄想用楚家挾制他,殊不知,她一個無所出又美人遲暮的失寵妃子,對楚家的價值何以跟他這個皇子相比! 再不受寵,他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對外也象征著皇上的臉面。瞧瞧,他只稍加試探,皇上就因為他要對江既白示弱而勃然變色。 是以,從今以后,楚家還想在京城站住腳,能依靠的就只有他! 不管怎么說,楚家在五城兵馬司還有些根基,不枉他費心籌謀這些年。 江仲珽在無人的景安宮大殿里自得自滿地享受勝利的喜悅,且說景元帝這邊,出了大殿后直奔御書房,途中邊走邊咂摸著這件事,總覺得有哪里違和,可具體是哪里又一時說不出來,難免覺得焦躁。 直至走進御書房,房門還沒來得及關,就見梁振腳步略顯急促地跟了進來,屏退左右低聲稟道:“東宮那邊傳回消息,太子讓人去義莊偷偷處理了一具尸體,那人……正是世子府上的花匠廖三,因為私放毒害世子的兇手而被護衛(wèi)斬殺?!?/br> 景元帝眼皮狠狠一跳,腦海中閃過個念頭,陰沉著臉色對梁振道:“你去冷宮一趟,幫朕確認一件事……” 梁振聽完皇上交代的事,片刻不敢耽擱就出門直奔冷宮。 景元帝坐回御案后,揮退送上熱茶的內侍,沉眸反復斟酌,越想越覺得煩躁,起身在房內來回徘徊踱步。 終于,聽到了房門外傳來梁振的聲音。 “進!”景元帝精神一振,坐回御案后的大椅。 梁振頂著一腦門的汗進來,臉色不是很好地稟道:“奴婢問過了,娘娘說,她讓人給雪盈準備的是……鴆毒。” 景元帝心頭一沉,臉色頓時籠上一層寒意,“擺駕東宮!” 龍輦一到東宮大門口,景元帝就下令不得提前通稟太子,自己只帶著梁振往內殿這邊而來。在梁振的示意下,沿途遇到他們的宮婢內侍護衛(wèi)們紛紛伏身不敢高聲言語,更不要說提前給太子報信了。 問明太子所在,景元帝一路尋來。到了偏殿外,梁振打手勢示意門口的護衛(wèi)退下,隨著皇上放輕腳步走近殿門口。 “殿下盡管放心,屬下都打聽清楚了,世子府那邊把廖三的尸體扔到義莊時交代得很明白,再接到口信后,直接把人扔去亂葬崗。咱們現(xiàn)在把人身上的印記銷了,再放幾日尸斑浮上來,就算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仵作,也保管他們驗不出來?!?/br> 太子一口飲盡杯中酒,狠狠將酒杯摜到桌上,怒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死了還要孤費心替他善后,廢物!” “殿下息怒,一顆棋子罷了,何勞您如此動怒氣。只是世子府那個林大管家頗有些手段,這些年咱們也只放進去兩條眼線,還都是在外院,如今廢掉了一條,再往里放恐怕就沒那么容易了。說起來,世子的命是真夠硬的,地仙子的毒都沒毒死他——” 景元帝忍無可忍,一腳踹開了房門。 太子被乍然巨響嚇得狠狠一激靈,張口就要罵,可看清來人,又是狠狠一激靈,險些從大椅上跌滾下來,“父……父皇!” 房里另外一人很是被嚇得幾乎魂飛魄散,膝蓋一軟就跟著太子跪下伏身見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