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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既白鳳眼一橫,罵道:“裴長思,你還是不是個人?我都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裴韞笑得直不起腰,連連握拳捶打自己胸口,好一會兒才順過這口氣,揩了揩眼角的淚,道:“你做初一,就不許人家姑娘做十五?沒這個道理!” “我——”江既白一時無力辯駁,只得恨恨又灌了兩杯酒。 “要我說啊,這樣挺好。門當戶對不說,人又想得開,不跟你吵不跟你鬧,各取所需,你還有什么可委屈的!”裴韞呷了口酒,幽幽嘆道:“你呀,知足吧?!?/br> 江既白橫了他一眼,伸胳膊同他碰了碰杯,衷心勸道:“那個謝五姑娘,你既沒法娶人家,便早點讓人斷了念想吧?!?/br> 裴韞的爹,端陽侯,京里出了名的寵妾滅妻糊涂蛋一個,裴韞的娘將所有的希望盡數(shù)壓在裴韞身上,可他來年就弱冠了,端陽侯仍然拖著沒有請立世子,端陽侯夫人便將目光放在了他的婚配上,決意為他尋個得力的岳家。 謝五姑娘的祖父謝老將軍,雖然曾任嶺南總督,加兵部尚書銜,但如今已榮退,且謝五姑娘的經(jīng)歷也有些坎坷,她早年在兵亂中幼失怙恃,走失后又被人販子輾轉賣進了繡坊,最后雖然被老將軍尋回,但有這段經(jīng)歷在,端陽侯夫人是決計不會選她做兒媳婦的。 裴韞悶頭著喝酒,久久才嘆了口氣,“怕是沒那么容易了......” 江既白狠狠蹙眉,不可思議道:“你,你把人碰了?” 片刻的沉默,無聲給出了回復。 “你他娘的洗干凈準備把人娶進門吧!”江既白一仰頭喝光杯里的酒,扔下句話起身就走。 在他身后,裴韞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娶她?怎么可能。 那樣的丫頭,勾勾手指就自己貼上來,從一開始,他就只打算玩玩而已。 “誒,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去北營報到?”裴韞回過神,沖著大敞的門口喊。 不一會兒樓廊里傳來一道不耐煩的回應:“沒心情!” 沒心情。 裴韞唇邊抵著酒盞,舌尖把玩著這三個字,哂然一笑飲盡杯中酒。 本想找裴長思喝酒求安慰,結果雪上加霜,去哪兒都提不起興致的江小王爺只得打道回府。怎料一進家門,就險些被紅綢緞子晃瞎眼。 綁著大紅綢緞的一抬抬聘禮整整三面游廊都沒放下,還有十幾抬放在庭院里。 江既白頓感大不妙,抬腿撒丫子就往庫房跑。 春誠看著滿院子的大紅綢也眼暈,反應過來后就去追主子,一路追到內(nèi)院庫房,就看到世子爺扶著庫房門框直打晃,嚇得他趕忙去扶。 偌大的庫房,除了青銅冰鑒、八仙過海博山爐這種又沉又占地方的大物件,但得拿得出手的,都沒了影兒! 知道的,是他爹看重未來兒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江既白多不堪,得靠這么多聘禮籠絡個媳婦回來! 繼雪上加霜之后,江既白脆弱的神經(jīng)再遭三殺,拖著沉重的腳步蹭回寢房蒙頭大睡。 這時候,唯有夢里能安慰他。 明錦自會樊居出來后就直接回了府,卿云不知道姑娘和世子爺?shù)降渍f了些什么,只覺得吃過這頓飯,姑娘的心情好像更好了。嗯,世子爺好像沒這么好。 “娘,你這是干什么呢?”明錦回來后習慣性先來給母親請安,進門就看到炕桌上堆著厚厚兩摞名冊。 崔氏招手讓她坐過來,笑著拉著她的手道:“下晌官媒過來報喜,說是你和世子的八字合上了,大吉。如此一來,咱們也該著手開始給你準備嫁妝了。這一摞是你及笄時的禮單,我準備都給你帶著,這些是家里庫房的登記名冊,我挑了些你用得上的,你自己也看看,有喜歡的都給你帶上。這些東西啊,將來無論什么時候都是你自己的,多帶著些傍身,我也好放心......” 雖說幾經(jīng)心理調(diào)適,崔氏已經(jīng)接受了賜婚的現(xiàn)實,但真的開始動手準備女兒的嫁妝,她又開始陷入焦慮與擔憂。 說到底,還是對世子這個準女婿不那么中意。 她如此,家里那爺仨更甚。 出了正房,丁賀揚就讓親隨準備帖子,請鎮(zhèn)北王世子明日繼續(xù)校場切磋。 好在丁長軒還有些理智,規(guī)勸道:“下手悠著點,別真給打壞了?!?/br> 這是奔著給人打壞了去的嗎? 丁明錦走在他們身后,暗暗決定明日還是去萬山寺走一趟吧,給世子爺請個平安符...... 卿云將及笄禮的禮單冊子都捧了回來,閑來無事,明錦就倚在臨窗的軟榻上隨手翻看,翻到第四本時,一個名字躍入眼簾,讓她詫異地反復確認了好幾遍。 竟然真的是他! 第16章 卿·低求知欲·人類高質(zhì)…… 江君淮。 君淮,江既白的字。 即使是在上一世,江既白也甚少用到這個表字,明錦第一次看見,還是當年她初初臨朝聽政時,鎮(zhèn)北王送來的賀書上。 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及笄禮單上在看到這個表字。 江既白,竟然給她送過賀禮? “卿云,你拿著我的對牌去外庫房走一趟,幫我把禮單上這幾樣取來。”明錦招呼卿云過來,在禮單上勾了幾筆遞給她。 卿云不疑有他,接過禮單冊子就去了,不多時,小心翼翼捧著長長短短幾個匣子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