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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寒未愈的二皇子身上緊緊裹著黑色斗篷,單單露出了蒼白冰冷的下頜。 侍衛(wèi)首領(lǐng)范湍走向衛(wèi)國公府的人,強勢命令他們都退下。 “這里人太多了,會嚇到沅沅姑娘?!?/br> 雖然光看現(xiàn)場,被嚇到的顯然是寧蘭楚多一些。 衛(wèi)國公府的人亦是想要拔出佩劍相對,然而卻被寧崖阻止。 寧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沅沅。 他并不希望少女真的犯下沖動。 在二皇子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寧崖只能帶著寧瑕寧珈還有其余人等暫且退讓。 山上瞬間空蕩出了大片面積。 沅沅有些看不清少年的身形。 但很顯然,郁厘涼才是她最終的考驗。 少年不徐不疾地朝她走來,目標從一開始就清晰無比。 然而沅沅卻急忙道:“你要是靠近,我現(xiàn)在就跳下去。” 少年的腳步霎時頓住。 “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先聽我說完,不許打岔!” 因為她怕自己等一下真的會忍不住哭出來,就說不好臺詞了。 “我知道一個秘密,知道許多年前有一個小女孩給了小男孩半個饅頭,殿下一定以為那個小女孩是我,所以才一直想要把玉佩給我吧?” “但其實不是的,真正給殿下半個饅頭的人是寧蘭楚。” 寧蘭楚驚愕抬眸,“沅沅?” “寧蘭楚,但凡你自覺地把玉佩拿走,你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該有多好……” 沅沅想,寧蘭楚起初也許是真的出于善良的目的才不肯說,但她的善良是表演給她自己看的,滿足了她自己的需求,卻給沅沅帶來了深深的困擾。 至于沅沅自己就算知道,也不能說。 因為她如果不是當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以少年對她無條件信任的傻乎乎,搞不好會覺得是她瞎編的同時,還會得出一個等式。 比如半個饅頭的事情只有小女孩知道,而沅沅恰好也知道。 結(jié)果可以得出小女孩就是沅沅這種傻瓜等式。 可現(xiàn)在說卻又不一樣了…… 沅沅問寧蘭楚:“你告訴我,你喜歡吃的東西是什么?” 寧蘭楚茫然不解,“我……我喜歡吃石榴糕,桂花糖,還有……魚?!?/br> 沅沅終于忍不住朝少年看去。 “殿下聽見了嗎?” 石榴糕,桂花糖,還有魚,昨天沅沅考驗少年的問題,正確的答案卻都是寧蘭楚喜歡的東西。 沅沅想到這里就更想哭了。 說好只保住自己的小命,只管狠心當個渣女,不去管別人的死活的。 可她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給自己挖坑埋了那么多的伏筆。 她那時候想,如果她僥幸沒有走到跳崖這一步,那她不說出來,他也不會知道。 可如果真的這么慘,走到了絕路,那剛好,就當成全了少年,讓他在解毒這件事情上也不要再那么抗拒了。 “還有,我給殿下那么多的山楂糖,還要殿下每天都吃一粒,其實……也是騙了殿下。” “那個糖會蠱惑人心,你可以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越吃就越容易產(chǎn)生出喜歡我的錯覺?” 她一字一句道:“那些,全部都是假的?!?/br> 他回去也要記得把糖都扔了才是。 “在戒了糖之后,可能還會有一段時間受到影響,但時間再長一點就會恢復(fù)正?!?/br> 但具體多長,沅沅以前其實也沒談過戀愛分過手,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 如果她現(xiàn)在手邊有一部手機就好了。 有手機她還能發(fā)帖問問大家,談戀愛分手后多久才能走出來忘掉前任,她也好給少年掐個時長,更好的說服他。 沅沅努力說完這些謊話,從始至終都不敢去看少年的眼睛。 她害怕那雙像夢里一樣的眼睛,毫無任何情緒的黑眸,充滿了冷漠與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 那是任何人都無法靠近的冰天雪地,寒窟深淵。 那樣的少年,幾乎無法想象出他會為了一個少女放落近千盞孔明燈,無法想象他會主動擁抱任何溫暖的東西,更無法想象他會低下頭去,不厭其煩地向一個少女索吻的情景。 她不喜歡吃石榴糕,不喜歡吃桂花糖,也不喜歡吃魚。 她甚至告訴他,就連他喜歡她的感覺都是假的。 她將他騙得這樣的徹頭徹尾。 一直垂著眸的郁厘涼眼睫輕輕一顫,終于微啟了那張毫無血色的唇。 “沅沅……” 沅沅周身霎時一僵。 夢里帶著沙啞的嗓音響起,在這一刻,夢與現(xiàn)實仿佛混淆在一起了。 但沅沅比誰都清楚,夢里的一切才是為她設(shè)置好的真正劇本。 而眼下的一切,只是她的垂死掙扎。 這次眼淚終于忍不住涌了出來。 沅沅張開嘴,讓自己聲音努力從干澀發(fā)哽的嗓子里傳出來。 還有最后一句臺詞,她就可以結(jié)束了她的表演。 “我知道……” “你選寧蘭楚?!?/br> 沅沅動了動手指,寧蘭楚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豁出了全身的力氣猛地往后掙脫。 “殿下救我!” 然而臆想中的迫害并沒有到來—— 沅沅松開了繩子的另一端,她一腳踏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