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可憐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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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飛身越過城墻,便被眼前的情景震懾住了,只見漫天黑色霧氣將閩湖之畔不大的一方小城籠罩,在黑霧之下什么都看不清,就連飛雪都無法穿透這層黑霧落進(jìn)城中。 長歌腳尖在一座高聳的建筑物上落穩(wěn),扭頭看向蕭子陽,見他眉心緊蹙,就伸出手去攥住了他的手腕“師父,這些肆虐的妖魔都是想將凡人精魄獻(xiàn)給魔尊?” 蕭子陽看她一眼,“魔尊野心勃勃,妄想吞并六界?!?/br> 長歌心下凜然,忍不住又問道“你怎知他們想要吞并六界?” 蕭子陽這下反倒有些更加奇怪了,這個徒弟今日的話怎么這么多“不是想吞并六界怎會從幾千年前就與六界為敵?自魔尊現(xiàn)世以來,他們變本加厲,可謂罪惡滔天。” “是嗎,”長歌第一次認(rèn)真思考起魔界的目的,她以前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魔界,這所謂的聽說難免帶著偏頗。 從知道世上有仙魔開始,她就認(rèn)定‘魔’是世上惡之根源,而仙站在與魔對立的方向,必然就是善的代表。 長歌一直這么認(rèn)為,但她卻從未想過魔為什么被稱之為魔,而魔,為什么要與仙為敵,與六界蒼生為敵。 當(dāng)她的靈魂回到兩千年前的時候,她看到了,看到了三千年前神君瑯铘為何要封印魔尊,也明白兩千年前的魔尊又是因何被她封印,還有天地之變的罪魁禍?zhǔn)酌髅魇亲约?,但在凡人無知的口耳相傳中,也將所有罪責(zé)歸咎于魔尊。 再加上魔界為救魔尊,兩千年來奔走周旋,做出的事情百般難恕,以至于到現(xiàn)在,六界已經(jīng)提魔色變,將魔界劃分為六界八荒的共同敵人。 “師父,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做這些壞事,也許只是想要自保呢,若是六界不和魔界為敵,他們…難道不愿與六界相安無事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敢去看蕭子陽,興許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他是神之子瑯铘,當(dāng)年,亦曾與魔尊交好。 長歌自兩千年前就與魔尊就有很深的過節(jié),現(xiàn)在更是一不小心的放出魔尊助紂為虐,按理說,她不應(yīng)該有這些想法。 但不知為何,她現(xiàn)在居然站在自己的立場來同情她,因?yàn)樗齻冊诤踔粋€人。 女人是禍水,也是麻煩,女人往往不能像男人那樣果斷狠辣,在愛人面前,她們永遠(yuǎn)是最沒有底氣的那個。 蕭子陽忘記了,但魔尊卻還記得。他忘記了前世種種愛恨糾葛,魔尊卻銘記于心。 當(dāng)蕭子陽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甚至怕自己成了他衣袂上的一縷塵埃玷污了他,然而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心底卻不曾為她有絲毫波動,恨不得如三千年前一樣,哪怕同歸于盡也要將她了結(jié)。 魔尊的悲哀就在于,那些剜心掏肺的疼痛只能由她一人記住,撕心裂肺的愛也只有她一人明白,難道,這還不值得同情?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 蕭子陽抬手,將她低著的頭矯正回來,捏著她的下巴,讓她寫滿憂愁的表情落進(jìn)自己的眼中。 男人眼皮微闔,女子心事重重,又將眼神睇向了城中“師父既然覺得我在胡思亂想那就算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還沒好,所以才會產(chǎn)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魔界終究是魔界,就算是為了與天界對抗,就算是為了自保,但這種草芥人命的方式到底不對,一旦錯了,那就是錯了,就是做再多的好事都無法彌補(bǔ)。 她顧長歌放出魔尊,罪惡更要在魔尊之上,那又該如何彌補(bǔ)? “你在這里等著,不要以身犯險?!笔捵雨栄粤T便松手,扔下依舊發(fā)呆的顧長歌,整個人飛身縱入黑色的霧氣之中,那抹白衣很快就消失不見。 長歌怔愣在那兒,白雪稀疏飄飛,她站在高高的屋頂上,腳下漆黑,看不清方向。 這座城鎮(zhèn)不同于其他被魔界攻占的城鎮(zhèn),沒有火光沖天,沒有廝殺哭喊,也沒有奇形怪狀的魔界之人發(fā)出狡詐的笑聲對百姓和修仙弟子圍追堵截,有的只是黑,和寂靜。 長歌攥緊了手心里的劍,此時此刻,若是能有一盞燈能照明這黑暗就好了。 她下意識的去摸腰上,只有一個荷包,一枚玉玨,烏童的集妖瓶早就不見了,她本來問過蕭子陽,男人道一句不知。 長歌當(dāng)時還奇怪,他能將自己從陰陽界帶出來,怎么會獨(dú)獨(dú)將烏童弄丟了。 當(dāng)時蕭子陽擔(dān)心她胡思亂想,只得道出真相:其實(shí),當(dāng)時為師有些急了,所以就沒注意。 雖然他故作平靜,但長歌還是看出他的表情有些窘迫,便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既然現(xiàn)在沒有照明的東西,那也只能賭一賭了,蕭子陽不讓她陷入危機(jī)之中,她更不會讓他落入妖魔的甕中。 思及此處,嬌小的女子握著碧色長劍,一劍就劈開了黑色的虛空,整個人向下躍去。 測算著建筑物的高度,她預(yù)料到了落地的時間,雙腳在地上一踩,本要借勢躍起,卻不想腳下所踩的‘地’竟然動了起來。 還未等長歌重新飛躍至半空,那被她踩在腳下的東西瞬間就將她舉了起來。 高度甚至超過了城中最高的建筑,她雙目圓睜,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巨無霸。 這是一個人,而此時此刻,長歌正站在這個人的肩膀上,那人扭頭,沖她就是齜牙咧齒的一笑,一張臉詭異的在她面前放大,驚的長歌飛身向后掠去,遠(yuǎn)遠(yuǎn)的落在一座高塔的屋頂上。 仰頭看著這個渾身赤裸的巨人,長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黑色的夜空,漫天飛雪,巨人就好似一棟鐵塔,巍峨聳立,讓人不敢逼視,而在巨人巨大的頭顱上,竟然站著一個人。 若是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見那個人,因?yàn)槟侨艘簧砗谝?,連臉都被黑紗擋住,雙手交叉抱于胸前,衣衫飛揚(yáng),冷冷望著長歌。 長歌攥緊了拳頭,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來“莫愁……” 她認(rèn)得這個人,當(dāng)初還曾與她交過手,她,正是魔尊的右護(hù)法——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