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二十九
秦王突然暈倒,殿內(nèi)變得人仰馬翻,昱帝喊著太醫(yī),又讓周奇把這些人都帶下去,新年不動干戈,正月后再來處置,晉王也回他的王府思過。 梁漱玉這次很快就醒來,他本來就是看晉王又想狡辯故意暈倒的,不然今晚沒完沒了的要。太醫(yī)說秦王殿下是血虧,之后好生養(yǎng)回來就行,梁漱玉掙扎著說兒臣留在宮里不妥,還是回府修養(yǎng)。 “也好?!标诺壅f,他有很多話要跟梁漱玉說,但是看著他的臉色,罷了,也不急在著這時,“你回去好好休息,等元宵過后再說這個事?!?/br> “今天這事我知道我也沖動了?!绷菏裾f,“父皇要罰我我受著。” “現(xiàn)在說這些干什么?你看你這副模樣?!标诺蹏@氣說,“朕是真的沒想到會看到你們兄弟有這樣的一天?!?/br> “朕還一直以為。” 昱帝嘆氣,梁漱玉看著他,“我不想讓父皇難過。“ “你更不想讓你自己難過。“昱帝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回去吧?!?/br> 梁漱玉行禮后告退,婁貴妃今夜情緒緊繃,放松后就覺得不舒服,這會也請了太醫(yī)去看,梁漱玉在殿外問了下,卻沒進去,怕婁貴妃見了他就哭,情緒更不好。 等回到王府,王府石獅后出來一個穿斗篷的女子,她行禮后說自己是柳家的侍女,奉小姐命在這里等候,想要知道王爺是否安好。 梁漱玉現(xiàn)在頭還是暈暈的,今晚上發(fā)生的事太快太離奇,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在放松后,是加倍的疲倦,他看著那個侍女,仿佛是想通過她去看柳望舒,如果現(xiàn)在她是自己的王妃,那他可以緊緊的抱住她,在她溫暖的懷抱里忘卻一切煩勞。 “本王甚好?!绷菏裾f,”你便這么和你家小姐說吧。“ 綠鷥看見梁漱玉衣服上的血跡,還有被藏起來的右手,“奴婢斗膽,殿下是受傷了嗎?“ “小姐到家后聽到有人說今晚上陛下突然離席是因為秦王殿下在更衣殿和昭陽殿的宮女,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殿下還是讓奴婢回去回一句準話,不然小姐一直掛懷在心,這個年也不好過了?!?/br> “傳話?誰傳的話?“梁漱玉問,”當(dāng)時都讓人拿住了,后面人都出去了,怎么會知道更衣殿發(fā)生的事?“ “也不知道是誰傳的頭,但是今日進宮領(lǐng)宴的人家應(yīng)該都聽到這個消息了?!熬G鷥說,”是出宮門上馬車的時候知道的?!?/br> “本王就說,晉王設(shè)此局不是給父皇母妃看的。“梁漱玉苦笑,不過也好,現(xiàn)在晉王在王府禁閉,父皇無事也不會聽他解釋,查出來的證據(jù)越多,父皇就越生氣。晉王這次是無力翻身了,也是晉王心急,先出招反而把自己錘死了。 “這次是有人設(shè)局害本王?!绷菏裾f,“不過本王逃脫了,沒讓那人計謀得逞,那女子本王也沒碰,其中關(guān)竅陛下也早已知曉,你讓她不要擔(dān)心,等到元宵那日,本王在燈下等她。” 綠鷥行禮離去,梁漱玉走的時候氣力不支,往旁邊倒去,十三撐住了他,“殿下為何不和柳小姐說?她若知道殿下這般危險,肯定愿意來解殿下之困?!?/br> “反正殿下以后要娶她的。” “你是沒有心愛的姑娘,才會如此說?!傲菏裥φf,”你愛重她,怎么會愿意委屈了她?“ “再說當(dāng)時情形復(fù)雜,我怎么能把她拉入險境?我忍了那么久,想等到洞房花燭夜,也不想這么潦草的破壞。“梁漱玉又小聲的說,放血當(dāng)然疼啊,但是想到柳望舒,又不那么疼了,這么晚都還派了人過來問候。 “今天要不是她注意本王去了很久,真的要被人算計成功。“梁漱玉不悅的看著十三,”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你是本王的貼身侍衛(wèi),怎么能讓本王落到這樣的險境。“ 十三理虧,雖然殿下之前說過,不讓他跟著去更衣,但是他應(yīng)該偷偷的去看的。仔細想想,一個人更衣的時候確實是最容易被人計算的時候。 柳望舒杵著手看著燈燭出神,綠鷥裹著寒氣進來,柳望舒站起來看她,“見著殿下了?“ 綠鷥點頭,“殿下說傳言之事是有人設(shè)計他,但是殿下逃脫了,沒有碰那個女人,而且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事情始末,殿下讓小姐不要擔(dān)心。“ “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柳望舒嘆氣,”傳這種話定然是那設(shè)局的人,殿下的人品怎么會無緣無故去和宮女糾纏,必定是被人下藥了,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才能掙脫出來?!?/br> 綠鷥思慮一下,“奴婢倒是發(fā)現(xiàn)殿下身上有血跡,還有右手像是纏著布帶,但是奴婢問殿下是否受傷,殿下沒說。“ “殿下說元宵節(jié)在華燈下等你?!?/br> 柳望舒聽說秦王可能受傷了,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秦王府看看,哪里還等的到十五天。 年節(jié)期間氣氛濃厚,人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只宮里氣氛緊張,不像是過年,晉王被禁閉,淑妃也被昱帝喝令在妙音殿,無詔不得出殿。 婁貴妃驚魂未定,在昱帝前還好,離了眼就眼紅紅要落淚,她擔(dān)心兒子,卻不能把兒子叫進宮來看看。 秦王府來人說,秦王回去就高熱了,太醫(yī)去看了用藥湯泡著,現(xiàn)在還燒著呢。 任昱帝如何安慰說有太醫(yī)看著,玉兒定是無礙,但是婁貴妃沒親眼見著,她怎么能放心,昭陽殿悄無聲息的沒了四五個人,婁貴妃也顧不上。 “那個藥定是沒那么簡單,他只簡單放血,怎么能好?”婁貴妃說,“都是我不好,他這么大了,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若是及時發(fā)泄出來,哪里會受這么大的苦。” “朕倒是覺得,他這番做派,他說的那個意中人怕是真的,不是騙我們的?!标诺畚罩鴬滟F妃的手說。“一個女人算什么?玉兒何必為了不碰人受那么大的罪,只能是心里有人了,所以不想將就,不想隨意?!?/br> “他看中了誰家的姑娘?“婁貴妃說,”那他心里認定要當(dāng)王妃的人了,咱們也不能還沒成親就讓人過來當(dāng)解藥啊?!?/br> “你說晉王平日里看著好好的,怎么會下這么狠的手?“婁貴妃又問,”也是我沒用,連自己殿里的人都攏不住,讓他們吃里爬外去陷害玉兒,若不是守門的是昭陽殿的人,玉兒怎么會沒有防備的進去?!?/br> 昱帝安慰都,財帛動人心,是那些人貪心,你對他再好,他們該背叛的還是要背叛,比起晉王陷害秦王,昱帝其實回過神來更生氣的是晉王利用了昭陽殿的宮人。 婁貴妃并不是個心機深重的人,外人道她貴妃的架子高,都是昱帝替她裝的,昱帝寵她二十年如一日,突然發(fā)現(xiàn),如果有一日他不在了,婁貴妃就會連自保能力都沒有。 昱帝輕輕摸著她的頭發(fā),為了保她的命,玉兒都必須是太子。至于晉王,昱帝冷哼一聲,“晉王應(yīng)當(dāng)是裝出來溫和的樣子,朕記得小時候他也經(jīng)常要和玉兒爭一爭,只是后來玉兒玩心重,他便端上了,去年玉兒知道收心了,他就怕了,就用這不入流的手段。“ “是啊,從他買別人的文筆充當(dāng)自己的,踢死懷有他骨rou的女人就能看出,他的底子是壞的,是一點都比不上我們玉兒。“ 新年大宴結(jié)束的草率,當(dāng)時傳的是秦王酒后失德弄出了事,但是不到初二,大家就都知道了,秦王在王府生病,而晉王則被陛下喝令在王府禁閉。 晉王去年閉門思才過去沒多久,這大年節(jié)的怎么又閉門思過了,不僅是晉王,宮里的淑妃也緊閉宮門,不接受朝賀,再看王家,也是低調(diào)的很,除了姻親,并不廣開門交際,在聯(lián)想到除夕當(dāng)夜,王行風(fēng)一家在要出宮的時候又被召回,肯定是宮里出什么事了。 若是如傳言般是秦王出的事,那輪不到晉王一系,只能是晉王出事了,何況現(xiàn)在秦王雖病著,宮里的賞賜和太醫(yī)如流水一般進入秦王府,不像晉王府那般冷冷清清,一副落罪模樣。 除夕當(dāng)夜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現(xiàn)在大家都是猜測,不過這猜測也給新年期間增添許多趣味。 李子然來柳家拜年,他和柳朗的關(guān)系,柳望舒是要出來陪客的,本來是稀松平常,只是看到李子然身后跟著林佑長,柳望舒才明白,今日不僅是拜年。 “我?guī)业牡靡獾茏觼斫o你爹看看,指不定就是今年的狀元?!崩钭尤恍φf。 “伯伯一直想帶出一個狀元來,可見圓夢之日就在眼前了。”柳望舒說。 “那就要借你吉言了?!崩钭尤徽f。 畢竟有外男在,柳望舒也沒待多久就離去了,李子然看一眼身后魂不守舍的弟子,笑說。“這會不堅持了吧?嗯?!边@個榆木腦袋,上次跟他說想給他說親,他還梗著脖子說男子漢大丈夫,未曾立業(yè),何以成家。 林佑長有些臉紅,“柳中書的愛女,非狀元不敢覬覦?!?/br> “知道就好,好好考。”李子然囑咐道。“人生三大喜事,能不能雙喜臨門就看你自己?!?/br> 柳望舒卻知道,她必須要和父親攤牌,不能等父親和林家有了默契再說,那就晚了。 柳望舒去書房找柳朗,柳朗已經(jīng)在等候,“我知道你會來?!绷式o她倒茶,“自小你就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我也從未將你當(dāng)小孩一樣對待,關(guān)于你的任何事都和你有商有量?!?/br> “爹?!绷婵粗?,眼神里有些歉意。 “女兒大了有秘密瞞著爹了,爹能理解?!绷市φf,“但你的終身拖不得了,你想要嫁給誰,總歸要讓爹知道對不對?” “今日你是故意當(dāng)李伯伯帶著他學(xué)生過來嗎?”柳望舒問。 柳朗點頭,“林佑長其人學(xué)問好,人品也扎實,有出身,家里成員也簡單,若是你愿意,倒是我很滿意的一門親事?!?/br> “但是女兒不愿意?!绷嬲f。 柳朗看著她,“那你中意的人是誰?” 柳望舒知道遲早有這么一天的,即使是秦王主動來提親,她爹也還是要來問她的,“是,秦王殿下。“ 柳朗的笑聲維系不下去了,他看著案上的茶杯發(fā)呆,“為什么會是他?難道是他逼迫了你不成?“ “你在京外別莊住的那段時間遇到他了?“柳朗思來想去,柳望舒和秦王碰面的機會也不多,除非就是在城外別莊那一段時間。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是我和秦王殿下確實是兩情相悅,互許鴛盟。“柳望舒說。 “他許你就信?你曾經(jīng)是晉王妃,雖然后來親事解除了,陛下就不在意嗎?“柳朗說,”何況現(xiàn)在秦王當(dāng)太子的呼聲是水漲船高,陛下以及朝臣都不會愿意秦王身上有這么個污點?!?/br> “你退親也有這么些日子了,你看他敢提和你的事嗎?“ “人心是這樣的,我只能管我自己,不能管其他人,他說我就信,他說要娶我我就等他,萬一他真的不能娶我了?!傲孑p輕一笑,”那我也不怪他,我也不會再見他,也不會嫁給別人,我可以自在的過完這一生,也不錯?!?/br> “你是這么想的?如果他不娶你,你便誰也不嫁了?“柳朗問。 柳望舒點頭,“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br> “那他要是讓你做小呢?“柳朗問,”他當(dāng)上太子,以后當(dāng)上皇帝,可以不收別人的桎梏,非要娶你做小呢?!?/br> “他不會的,他愛我就懂我,知我自尊,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也就是天人永隔的一天?!傲嬲f。 柳朗嘆氣,“聽說秦王病了,除夕那夜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除夕那夜是有人照傳言所說的陷害殿下,后來殿下自己逃脫出來,陛下當(dāng)時也知情。“柳望舒說,等到柳朗看過來,她才知道自己又說漏了,低頭解釋說,”那夜我見殿下離席后久未歸來,心下難安,就讓婢女去王府門口等著了,是殿下回來時說的?!?/br> 柳朗點頭,“我知道了,我讓人去王府問一下,看明天能不能去王府探望一下殿下,秦王病了,你很擔(dān)心吧,讓你跟著過去看一眼,安心。“ “爹。“柳望舒覺得羞愧,她這樣離經(jīng)叛道,若是生在旁人家怕是早一根白綾了事,全了家族名聲,但是柳朗知道后并沒有怪她,還想著給她創(chuàng)造條件見面。 “你若是被強迫,不愿意,我都有法子,但是你愛慕他,不是他寧愿終身不嫁,我還能怎么辦?“柳朗說,”我只盼著你好?!?/br> “謝謝爹?!?/br> 等到柳望舒走了,柳朗才長長重重的的嘆了一口氣,這個人選,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