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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走!”玖娘輕輕出聲,打斷了駱春泥的話。 駱春泥一肚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哽在了喉嚨。 有一句玖娘說的對,若她娘溫柔還在,誰也休想欺負玖娘。 那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狠人。 能拋得下榮華富貴,也能拋得下愛她入骨的男人。 就因為那男人娶妻了,她溫柔不肯為妾。 “那,好吧,咱們后會有期!”駱春泥道。 她會選擇退讓,也是不想引得玖娘懷疑。辦砸了主子吩咐下來的事情。 玖娘手里的東西,得另外想辦法了。 “……” 玖娘抿唇不語。 她并不想后會有期,只想此生再不相見。 衙門那邊來人的時候,駱春泥才出了院子。 見到衙門的人,駱春泥面色微微一變,看向站在一邊的黑衣男人。 男人亦是眉頭緊蹙。 再一次懷疑趙誠的身份。 示意駱春泥走。 趙誠和衙門的人說話的聲音很大,還請他們幫忙搬一下東西。 都往馬車上放,拉鎮(zhèn)上衙門去。 “……” 衙役們不懂,趙誠笑著讓他們只管搬就是了。 玖娘抱著箱子出屋子的時候,衙役們看愣了。 這小嫂子真好看。 玖娘站在門口,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是真的什么都搬個干干凈凈。 玖娘看向坐在屋檐下的駱大郎。 駱大郎也看著她站起身,“玖娘……” “你以后保重,照顧好身體,少喝點酒……”叮囑的話,戛然而止。 玖娘輕輕呼出一口氣,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保重!” 抱著箱子出了駱家。 上趙誠馬車前,玖娘看著她住了十幾年的家。 從此這里便不是她的家了,她連這里的客人都不是。 駱大郎沒有追出來,沒有哀求她不要走。 這樣子也好。 就算他說出口,她也不會留。到時候徒留尷尬,千瘡百孔的父女之情,顯得越發(fā)可笑罷了。 門口看熱鬧的人不少,駱春泥一行居然也沒有走。她正在跟人說,玖娘不信她,她是真心等等。 “……” 玖娘看了一眼,心里只有一個詞,裝模作樣。 沒有理會,準備上馬車的時候,趙誠半蹲下去,讓玖娘踩他腿上。 “我不……”玖娘搖頭。 她不能如此。 就算趙誠真待她好,她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他面子。 “那我抱你上去?”趙誠問道。 “也不用,你扶著我些就好!”玖娘輕聲。 把箱子推到馬車內(nèi)。 她發(fā)現(xiàn)除了裝喜服、鳳冠的箱子,其它東西都不在。 “錢財乃身外之物,衣裳、被褥這些沒了可以再買,喜服、鳳冠卻是一種象征,我不能讓別人把這東西拉走,就像玖娘你一樣,本不應(yīng)該我送你去鎮(zhèn)上,但我不能把你交給別人,任何人都不行!” 玖娘聞言,心口微微一澀。 趙誠總給她一種,他待她真心實意的感覺。 而在這一場婚姻里,她心不在焉,算計頗多。趙誠滿腔真切,熱烈又濃厚。 “我懂的!”玖娘點頭。 讓趙誠扶她上馬車。 趙誠又去跟衙門的人說,“你們先走,我?guī)銈冃∩┳与S后便來!” 他想帶玖娘去她娘墳前,給岳母磕個頭。 玖娘心思恍惚沒有想到這一茬。 他得為玖娘去想到。 “好嘞誠哥,那咱們在衙門等你哦!” “好,今日大恩,我趙誠銘記于心!” “小事一樁,走了走了!” 捕快頭子擺擺手,招呼大家先走。 趙誠回到馬車,駕駛馬車慢慢走著。 “玖娘!” “嗯?” “你要不要去你娘墳前,跟她磕個頭。本來回門那天,我該帶你來的,但你若是認了姚鎮(zhèn)丞為兄長,就得去鎮(zhèn)上拜見。到時候我還是會帶你來,但不能久待!” 玖娘聞言。 心里真的五味雜陳。 她看著趙誠的背。 她原本是真的極其厭惡、懼怕趙誠的。 覺得這樁婚姻就是火坑,跳下去再也起不來的那種。 但是此時此刻,她心里說不出滋味,也顧不得女子矜持,輕輕靠在趙誠背上,“趙誠,我……” 她想說對不起,由始至終,她都只是利用。 沒有真心。 可她說不出口。 趙誠身子一僵。 首先想到的是,他今天搬了魚,一股子魚腥味和汗臭味,玖娘會不會嫌棄? 后又想到玖娘主動靠近他,心里只剩下歡喜。 嘴巴上還一本正經(jīng),“沒關(guān)系,你是我媳婦嘛,你想不到的,我總該為你想到才是!” 玖娘沒有說話。 她娘的墳在半山腰,玖娘讓趙誠留在馬車上,她一個人上去,什么都沒帶。 趙誠是要跟的,玖娘讓他幫她看著箱子。 便是那箱子,玖娘也悄悄做了記號,在箱子細縫里放了一點頭發(fā)絲,只要打開箱子,頭發(fā)絲必掉。 看,她就是這么心眼子小。 跪在墳前,玖娘才哭了出聲。 “娘……” “若是你能早些告訴我,我的身世,我一定早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