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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

    最開始他還會一驚一乍覺得大佬會給他來一下,但是人是有惰性的,在時不時、間歇出現(xiàn)這種事情后,顏如玉選擇躺平。

    他清楚感覺到后腰貼著一只冰冷的手。

    公孫諶似乎是喜歡與他肌膚相貼的感覺,肌膚饑.渴癥?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只大大的抱抱熊,大佬時不時摸摸蹭蹭,或者是芭比娃娃?

    這遠(yuǎn)比粘稠的窺探舒服,只是有點冷。

    最近大佬像是一只倦怠的巨獸,總是懶洋洋躺在某處,揣著一只顏如玉闔眼休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睡了沒睡。

    不過顏如玉發(fā)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公孫諶會顯得比較好說話。

    比如此時此刻,他躺在大佬懷里,任由大佬把玩他的頭發(fā),突然拋出一個問題。

    大佬,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墓室?

    嗯。公孫諶從胸腔擠出一聲應(yīng)允,帶著模糊的隨意,至少還有五個。

    腦袋,四肢,當(dāng)然,還有軀干。

    顏如玉:也是像這種他環(huán)視著這冰冷幽靜的亂葬崗,在公孫諶徹底清除了所有不死者后,這里便陷入了永恒的寂靜。

    我的記憶不完全,公孫諶道,他的手指似乎正在卷著顏如玉的頭發(fā),感覺已經(jīng)不小心扯斷了一兩根,但分開鎮(zhèn)壓是最合適的主意,防止我蘇醒。

    他似乎覺得這句話很好笑,便輕輕笑起來。

    不過我還是被一只小老鼠給吵醒了。

    顏如玉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是是是,我不該亂挖墳把您老給挖出來,真是致以萬分的歉意。等下,公孫諶這句話的暗喻豈不是他死不了?

    只能是某種程度的鎮(zhèn)壓?

    公孫諶:時間快到了。

    顏如玉正在思緒里泡著,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啊了一聲,然后他睜大了眼,背脊猛地一僵。

    公孫諶站起來,赤腳走在光滑的石板上。

    顏如玉得以奪回自己的頭發(fā),發(fā)現(xiàn)發(fā)尾毛毛躁躁的,看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灼燒了一般。

    顏如玉:該感謝沒燒成禿頭嗎?

    公孫諶嫌棄地看他一眼,就你這身板,該是回不來了。

    顏如玉摸了摸毛躁的發(fā)尾,木然地點點頭。如果要獻祭的那個人是他的話,那他確實是活不回來了。

    你想死?公孫諶的臉色陰沉下來。

    顏如玉壓根不知道他為何生氣,想了想說道:我不想,可如果真的是禍及大陸的災(zāi)禍話又說回來,他有得選嗎?

    公孫諶森冷地笑起來,沒給他說完的機會,我卻是不知道你是這等舍己為人的性格。素白的衣袍在顏如玉的面前堆積下來,陰冷森然的氣息扼住他的喉嚨。

    我偏不讓你如意。

    顏如玉:大佬你聽我說的話了嗎?!誰想死了?!

    第10章

    青華山脈下有七百三十九洞天,主峰碧落是最為獨特的一脈。

    其地勢與天氣變幻莫測,難以捉摸。

    不過這對顏如玉沒有任何的影響,他宅慣了,別說是出門,就連等死都是癱著等死。

    顏如玉抱著零嘴坐在窗邊。

    他在過去的十幾年如同懵懂無知的幼獸,全然不知自己走在怎樣的厄運上。

    顏竹抓到過一次機會,在他們的筆談之后。

    當(dāng)時他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比顏如玉矮了半個腦袋的他扭頭打量了一下屋內(nèi)的擺設(shè),低聲道:這里看起來比我那還要精致舒適得多。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這就又回到原來的那個問題上。

    顏如玉止住回憶,他還想多吃點東西。

    但,不管是小說還是大佬殘缺的記憶,都擺明了那次獻祭是真的發(fā)生過,那與顏輝表露出來的那種相悖。

    顏如玉給自己猛塞了兩口零嘴,這其中有哪里不對勁。

    地面搖晃了起來。

    一瞬。

    顏如玉抬頭,無數(shù)激發(fā)的陣法一牢牢護住這間居所。

    在璀璨絢爛的光華中,他窺見了天崩地裂,驚飛的仙獸在天際亂竄,極遙遠(yuǎn)處一座山峰轟然倒塌,激起潰散的乳白靈氣。

    但是很快,那些破碎和動蕩就恢復(fù)了。

    顏竹在這天下午匆匆來過,解釋了一下顏虹負(fù)責(zé)的地方出了問題。

    他沒多說什么,很快就離開了。

    但是幾日后,顏如玉收到他送來的消息。東游大陸出現(xiàn)了幾次地裂,好些仙城都受損嚴(yán)重,災(zāi)民無數(shù)。

    那時他正在吃阿萍做的冰飲,冰塊的寒意沉沉地墜在他的胃部。

    顏如玉長出了口氣。

    如果沒有公孫諶的意外,他得知了這個消息會做什么呢?

    顏如玉閉上眼,按著他的性格揣測,他無端穿越到這個世界,享受了十幾年的平安喜樂,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足日子,當(dāng)整片大陸都在腳下哀嚎的時候

    他會同意。

    牡華天宗邀請了東游大陸幾乎所有頂尖的修仙門派,齊聚仙門共討這次突如其來的動蕩。宣明閣是到得最快的那一批,他們距離最近,與牡華天宗的關(guān)系最好。

    只是領(lǐng)頭的換了個人,是塵客行的兄長塵宣云。

    他的臉色在進了牡華天宗后一直很陰沉,尤其是看到來迎接的人是顏虹后,更是有些難看。只是最終他還是忍下了埋怨,去往了牡華天宗待客的院落。

    出奇的是,他們這一回落腳的地方并非從前的地方。

    顏虹解釋道:出了事后,仙門決定換一處更安全的地點。彼時他們正乘坐黑色巨鳥穿梭過兩道水簾幻影,撲面而來的冰涼讓塵宣云知道他們已經(jīng)不在先前的空間了。

    這是一處秘境。

    秘境何其稀有,里面多數(shù)是上古秘寶,又或是險要之地,藏有各類魔獸,可供修仙之人錘煉修行。就算是各門各派,只要發(fā)掘了一處秘境,無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當(dāng)也有共同持有的秘境,不過那也基本是被探索完畢,只留待子弟修習(xí)之所。

    如牡華天宗這等直接拿出一處秘境來招待客人的行徑,簡直是財大氣粗,又極其罕見。

    塵宣云的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緩和了下來。

    他感覺到了牡華天宗對這次事件的重視,以及對他們的歉意款待。

    顏虹是此次負(fù)責(zé)仙門招待的人,等到仙門都抵達(dá)秘境,有了商議之勢,他才得以解脫,去了青華山脈的主峰碧落,想要與父親見上一面。

    可惜沒找到,卻在山巔見到了顏如玉。

    彼時他站在高高的山巔,無數(shù)狂風(fēng)亂卷,讓

    單薄少年的衣襟隨風(fēng)而舞。他很美,美得如同陡峭春寒之下獨獨綻放的丹天雪蓮,又似是無數(shù)冰霜之中唯一一抹鮮活。再近些,顏虹便看到那雙漆黑的瞳孔印著無數(shù)山河,蒼白美麗的臉上面無表情,只余下淺淺的哀倦。

    脆弱,又蒼涼,像是眨眼即逝的晨露。

    顏虹知道自家三弟的美麗,是外界所瘋傳的珍寶。

    那張臉已經(jīng)看過無數(shù)次,卻獨獨在他突破歸來的今日,突然有了如此攝人心魄的詭艷,像是一瞬間抓住了他所有的思緒顏虹臉色變了又變,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這鬧出來的動靜,自然也引來了那少年的注意。

    顏如玉看向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的顏虹,困惑偏頭。

    顏虹必然是下了死手,那右臉都腫起來了。

    兄長這是發(fā)瘋了嗎?對自己下這般重的手?

    他跳下石塊,走過來,想要從鐲子里取出藥散給他。顏虹猛地按住顏如玉的手,那雙眼睛仔細(xì)打量著顏如玉的眉眼,又好像是燙手般抽了回去,不必,我無事。

    顏如玉嘆了口氣,那你回去定要給自己上藥。

    顏虹胡亂點了下頭,這不對勁。他一直都知曉顏如玉長得非常好看,回家的次數(shù)雖然少,可顏如玉那隨著歲月越發(fā)動人心魄的美麗,他這做兄長自然是知曉的。

    可是從來,從來不該有這樣的非分之想!

    顏虹拼命按下那要浮出水面的渴求,心里驀然閃過當(dāng)年歡喜宗闖下的大禍,或許,或許那也只是一個被蠱惑

    不對。

    做錯事的人本就是歡喜宗尊者,又如何該去責(zé)怪本就是受害者的顏如玉?

    顏如玉若有所思地看著倉皇離開的顏虹,那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錯以為他是豺狼虎豹。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剛才顏虹剛碰到就立刻避開了。

    這種生硬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

    但是現(xiàn)在顏如玉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多余裕思考這些。

    如若不錯,他在兩日后會迎來既定的命運。至于公孫諶這位大佬,事實上在他發(fā)表了那番不允許的言論后,顏如玉入夢時就不怎么看到他了,只會在半睡半醒間偶爾感覺到些許觸碰。

    有點粗魯冰涼,但很干燥。

    他安靜站著,嘆息著搖了搖頭。

    不知山處原來是一處秘境。

    瑰麗絢爛的仙境驟然變幻作冰涼徹骨的萬里雪山,綿延無數(shù)的白雪皚皚宛如天上來,至于巔峰,乃是萬里無一的森森綠意。

    顛倒錯亂,狂風(fēng)呼嘯。

    巨劍朝著那森綠飛去,此處的法則似乎與外界不同,在鋪天蓋地的白雪中,卻偏是最不可能之處誕生了唯一的生機,顯然會場就設(shè)在那里。

    高低起伏的白玉柱子連綿無數(shù),白云與濃綠交織在一處,其上落座著許多人。

    當(dāng)顏輝露面的時候,顯然帶來了更多的注視。

    那是

    遠(yuǎn)處有人說道,只是還未說完,就被更上頭的人打斷了。

    天玄道人,藍(lán)葉舟老神在在地說道,方才的話,還未說完。

    天玄道人沉下臉色,天降災(zāi)禍,世人受難,牡華天宗若是有主意,自當(dāng)提出來一同商議,如此吞吞吐吐,卻是為何?

    是啊,倘若牡華天宗有法子,便一同商討才是。

    這不便是我等來此的緣由?

    昨日又一次變動,西北坍塌了兩座仙山

    大禍!

    面對諸位的紛紛議論,藍(lán)葉舟溫和地說道:想必諸位也曾聽說過牡華天宗確實是有過一個大陣,或許能夠取得天道垂憐,讓得災(zāi)禍平息可是如此大陣,卻非輕易能夠使用。

    天玄道人眼前一亮,這繞了幾天,總算讓這老狐貍松了口。

    藍(lán)葉舟悲天憫人般,嘆息著搖頭,這會讓牡華天宗付出極大的代價。好像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那自然不能由你們一力承當(dāng)!

    該是大伙出力的時候。

    當(dāng)這聲音傳到他耳邊的時候,顏如玉正在那無數(shù)白玉柱子之下的密室。

    被強迫著褪.去原來的衣裳,換上素白輕薄的長袍,他的所有隨身物品都被帶走,哪怕是手上的鐲子。

    在認(rèn)出來另一個是顏霽給的后,龍丘靈的臉色更冰涼。

    顏如玉:母親想做什么呢?

    他一覺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地方,眼前只有許久不見的母親,以及一個看起來就不太對勁的密室。室內(nèi)的光線太昏暗了,顏如玉只隱約看出這上下周邊墻壁,全都刻畫了無數(shù)繁華的紋路,那可謂盛大。

    他摩挲了一下手腕,有點痛,那是在強行褪下玉鐲時留下的掙扎。

    龍丘靈冰冷地說道:別叫我母親,聽著就令人作嘔!她的語氣,像是埋藏了多年的怨毒與恨意,噴濺出來的毒汁恨不得直接將顏如玉吞沒。

    顏如玉:這就是不長不幼的悲哀嗎?不愛也勿要傷害啊媽!

    他一邊這么想一邊不著痕跡試圖往后退。

    只不過再微小的痕跡,在同樣是仙尊的龍丘靈眼中卻再鮮明不過。她只是冰涼惡毒地看著他,語氣卻突然輕柔下來,想跑?這里可是天底下最不可能逃脫的地方。

    你非我兒你不該誕生,你從不是我兒,你只不過是霸占了他的身軀誕生的妖魔。

    世人貪戀你這張人皮,更是令人作嘔!

    她哈哈大笑起來,狀若癲狂。

    你只是個凡人廢物,便是上天對你的詛咒!現(xiàn)在他們選中你來做祭祀大禮,合該是你償還的時候了。龍丘靈的笑意收斂,驟然變回原來的冰冷模樣,為了這一日,我足足忍耐了十五年

    廢話真多。

    在理應(yīng)只有顏如玉和龍丘靈的密室內(nèi),出現(xiàn)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那聲音比千仞雪還要冰冷,比鐵索還要冷硬。

    他自顏如玉化身而來,脫胎于他瘦弱的rou身,一道同樣渾身素白的身影顯露,幽幽地注視著龍丘靈,舌頭,還是手,選一個?公孫諶的問話壓根就不是真心,白蓮自指尖幻化,直直朝著女人飛去。

    大佬別

    顏如玉下意識就撲了上去。

    這身體快過腦就是不行,他埋怨,大佬那是幻影等下,他徑直撲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那熟悉的寒意讓他一下子愣住,抬頭就對上公孫諶高深莫測的臉。

    公孫諶一手摟著他,一邊不耐煩地露出實體,你沒聽到嗎?她不是你娘。言下之意燒了也沒什么。

    顏如玉尷尬地說道:但實際上她還是我娘。至少是這身體的媽。不管龍丘靈究竟是感覺到了他的穿書還是在發(fā)瘋,她的怨懟并非毫無緣由。

    公孫諶下一個動作就是在顏如玉的后脖頸捏了一下,他登時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直直躺平了下去。但是意識還是存在,只是被困在軀殼中。

    而龍丘靈,公孫諶一揮手,那白蓮便將她吞沒,然后悉數(shù)融入了她的身體。

    顏如玉的身體已經(jīng)昏迷,可他的意識卻能看到龍丘靈的眼珠跳動著的白焰,只是下一瞬就全部消失,轉(zhuǎn)頭對上進來的顏輝。

    嚯!

    龍丘靈冰冷地說道:就怕我對你的寶貝提前動手?

    顏輝溫和地說道:如玉的存在,便是最大的恩賜。你的無端猜忌,讓他在過往十幾年都過得有點難熬。

    女人簡直要暴怒,但是很快她收斂住心神,冷漠地說道,不論如何,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