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寵妃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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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落側(cè)眸看著景離冷峻的線條,心神微漾。 她踮起腳,在景離唇邊輕輕印下。 柔軟的觸感像小貓撒歡,勾得景離墨眸一沉。 景離撫著宋枝落后頸,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溺在彼此的呼吸中,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一閃而過的人影。 日暮降臨之時,夏苗也接近尾聲。 景離因為受了傷,并無所獲,祁胤帝也并沒有怪罪之意。 景宣和景皓的獵物都不多,幾只野兔而已。 倒是景弈,讓宋枝落頗感意外。 青色錦袍在他身上空落落的,寡白的手背上有幾滴干涸的動物血跡,紅得格外顯眼。 他腳邊是一只滿身灰棕的褐耳鷹,雄健的翅膀被打穿,還留著一支箭。 景弈太過淡然的脾性和脆弱的面龐,讓人很難相信這只褐耳鷹是慘死在他的弓箭下。 宋枝落第一次強(qiáng)烈地感覺到,景弈也許根本沒有看著那么單純不爭。 “兒臣知曉鹿茸是名貴藥材,故今日特地獵捕野鹿一只,獻(xiàn)給父皇?!?/br> 說話的是景湛。 宋枝落垂下的手攥起,遠(yuǎn)遠(yuǎn)地睨著景湛命人呈上他射殺的梅花鹿尸體,面露笑意地向祁胤帝邀功。 祁胤帝摸著自己的花白胡須,笑得皺紋疊起,“湛兒好本事!讓朕刮目相看?!?/br> 而就在宋枝落收回視線時,卻越過人群,不期和景湛似笑非笑的視線撞上。 只一眼,宋枝落分不清景湛是不是真的在看她。 但她知道,這樣一張溫潤沒有攻擊性的皮囊下,是污穢藏身的泥海,像尸荒的走狗般不擇手段。 回到京城后,太陽照常升起,日子如水般過去,但宋枝落嗅到了暗流涌動。 直到七月廿八,祁胤帝的壽宴如期而至。 御道上鋪展著紅緞,大紅燈籠掛了一路,金穗子隨風(fēng)飄動,在空中勾畫出漂亮的弧線。 宋枝落依照太醫(yī)院宮值安排,進(jìn)宮待命。 她經(jīng)過鐘粹宮門前時,看見那日守在淑妃床前的婢女端著一盒胭脂,迎面而來,身后還跟著個怯懦的小丫鬟。 手腳生疏,應(yīng)該是個新進(jìn)宮的。 眉心的紅痣讓宋枝落多看了一眼。 見到宋枝落,那婢女微微欠身,行了個禮,把胭脂往小丫鬟手里一遞,吩咐道:“你先拿進(jìn)去。” “是,晴姍jiejie?!?/br> 宋枝落看著小丫鬟消失,莞爾關(guān)心道:“淑妃娘娘身體近來可還好?” 晴姍也付之一笑,“有勞宋醫(yī)士掛念,娘娘一切安好?!?/br> “如此便好?!闭f完,宋枝落余光瞥到她的身后。 幾人齊力抬著個四四方方的大箱子,步履沉重地慢慢向宋枝落走來。 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抽著拂塵,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可是給皇上的壽禮,千萬小心,切莫磕著碰著?!?/br> “要是碰壞了,十個腦袋都不夠你們掉的?!?/br> 聲音不大,但尖銳,足夠傳到宋枝落的耳中。 宋枝落抬眼看了看晴姍,嘴角揚起詭譎的笑,決定做個賭。 她和晴姍又寒暄了幾句,轉(zhuǎn)身要走,可就在走過鐘粹宮前的臺階時,不慎踉蹌了一下。 眼前是張牙舞爪的石獅子,而背后是極為重要的壽禮。 宋枝落不受控地往后倒去,太監(jiān)避躲不及,但剎那間,一股力量牽住宋枝落,很快把她的身體穩(wěn)住,避免了一場災(zāi)禍。 只是那力量,快狠準(zhǔn),盡管收斂七分,仍帶著壓迫感。 “晴姍姑娘,多謝?!?/br> 宋枝落隱著得逞的笑意,對晴姍說道。 晴姍眼瞼低垂,面色平靜地回答道:“舉手之勞?!?/br> 可那份鎮(zhèn)定在宋枝落眼里,全是徒勞。 一個時辰之后,便是卦象所示的吉時,壽宴熱鬧開場。 宴席設(shè)在永壽殿外,特意搭了個戲臺,請了宮外的戲班子來唱戲祝壽。 這是每年皇上大壽的流程。 不過巧的是,今年請進(jìn)宮的,是云城城南戲莊的班底。 宋枝落凝著戲臺中央那個驚艷眾人的花旦,想起了素末。 她應(yīng)該早已在暮春時節(jié)被執(zhí)行了死刑。 今時今日,興許已經(jīng)喝下孟婆湯,投了個好人家。 而當(dāng)酉時的鐘鼓聲響起時,永壽殿里高朋滿座。 該來的,盡數(shù)到場。 前朝后宮分席而坐,等到祁胤帝落座在高臺的龍椅上,眾人皆起身,恭聲賀道:“?;噬虾楦}R天,壽比南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平身!”祁胤帝大手一拂,臉上掛著笑,心情為好,“今日就不必拘禮了?!?/br> “謝皇上?!?/br> 姚未淺身為皇后,端坐在祁胤帝身邊,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容。 一曲唱完,朝臣便開始一一獻(xiàn)上厚禮。 各色各樣的奇珍異寶悉數(shù)登場,大家打的主意不過異曲同工。 博祁胤帝歡心,雖然不至于平步青云,但至少讓自己的仕途好過一點點。 不過祁胤帝自始至終都笑著,但沒有波瀾。 直到景湛從席上起身,拂著寬大的衣袖走到殿中,拱手說完萬年不變的賀詞。 然后他抬手,命人將自己的壽禮拿了上來。 是宋枝落在鐘粹宮前看到的那個紅木箱,足有一人高,上面蓋著一塊紅布,蒙住了里面的東西。 神秘至極。 坐席上的人都竊竊私語,好奇著到底是什么珍寶。 就連祁胤帝也耐不住疑惑,伸著脖子去看。 景湛親自上前揭開紅布,只一個角,就散出瑩潤的光芒。 紅布之下,是一塊雕成壽桃模樣的和田玉,剔透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從殿檐縫隙漏進(jìn)的陽光打在上面,泛著光亮。 “父皇,此玉乃是兒臣尋遍天下所得,又請了這世間最好的匠手雕琢而成,特獻(xiàn)給父皇?!?/br> 祁胤帝看到后,笑意漸深,滿意道:“太子費了如此心思,朕很喜歡?!?/br> 坐在祁胤帝左手側(cè)的凝妃瞇著鳳眸笑了笑,扭頭對祁胤帝說:“怪不得皇上時常在臣妾面前夸贊太子孝順,就以這份盡心盡財?shù)亩Y來看,還真是。” 宋枝落候在殿外也聽到了這番話,算是真正見識到凝妃的厲害。 好一個四兩撥千斤,明夸暗諷。 旁人聽不出其中的意思,祁胤帝不傻。 玉壽桃雖然討了祁胤帝歡心,但代價卻是勞民傷財,不該是儲君作風(fēng)。 祁胤帝方才的笑沉了沉,只道了一句:“太子有心了,朕倍感欣慰?!?/br> 景湛被凝妃擺了一道,手捏緊了袖擺,退回席上,不動聲色地剮了景離一眼。 景離抿了一口酒,淡笑著回望過去,劍眉上挑。 他隨之掀袍而起,從秦晚那接過一只精巧的錦盒,走到祁胤帝面前。 錦盒打開,里面安靜地躺著一條小葉紫檀手串,沉暗的質(zhì)色,和那堆金銀珠寶格格不入。 更是和景湛的大禮形成鮮明對比。 “父皇,這手串由靈隱寺方丈開光,兒臣愿其保佑父皇萬壽無疆,永駐我大祁王朝。” 一番話正中祁胤帝下懷,他笑著命趙無敬把手串拿來,細(xì)細(xì)端詳后,直接帶在了手上。 那句滿意,都無須出口,四下皆知。 穿堂風(fēng)吹起宋枝落的裙擺,她低下頭緩緩扯起一抹笑。 景離的手段配得上他的野心,她從開始就知道。 所以孤注一擲,在景離身上下賭。 第58章 五十八 交易 景宣將壽禮呈上時, 一旁的淑妃趁勢笑著說:“宣兒聽聞皇上前些日子在臨摹成先生的畫,所以尋遍各地,才買來這幅成先生的真跡?!?/br> 宋枝落站的角度看不清畫作, 但她能猜到,景宣送的應(yīng)該是“大祁畫圣”成豐裕之作。 成豐裕的畫, 千金難求。 她嘴角冷翹,還真是煞費苦心。 祁胤帝走下坐席, 在長闊的畫卷前駐足,眼角皺紋疊起,誠心地笑了笑, “景宣有心了。” 景宣抬眼和淑妃交換了個眼神, 綻開一抹笑容。 景皓送了枚鑲金玉如意, 得了幾句夸獎, 而景弈則送了一只親手打磨的圓木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