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寵妃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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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上有想過臣妾嗎?”姚未淺眼眶微紅,盯著祁胤帝,聲音輕顫,“琮兒已經(jīng)離我而去,皇上為何還要把瑤兒從我身邊奪走?” “因為她是堂堂大祁公主?!?/br> 祁胤帝走后,姚未淺像一只xiele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 綺玉走進殿,見她這幅模樣,擔憂地問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姚未淺扯出一抹苦笑,“世人皆說本宮母儀天下,可本宮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br> 景離剛回到王府,便被孫月瑛叫住,“王爺,宋小姐今日親自下廚,做了午膳,老奴攔不住。” 宋枝落的廚藝,景離在玄陵院是領(lǐng)教過的。 他笑了笑,“她若愿意,便由著她吧。她現(xiàn)在人呢?” “在內(nèi)院。” 景離走進內(nèi)院,就看見宋枝落坐在石桌前,正低頭專注地穿針引線,一綹碎發(fā)垂在臉側(cè)。 美人如畫,不過如此吧。 “在做什么?” 宋枝落聞聲抬頭,見是景離,淺然一笑,“院里的西府海棠開了,我閑來無事,想給王爺做個香囊?!?/br> 景離心顫了顫,心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愫,低啞著聲說:“別傷著手?!?/br> 宋枝落乖順地應(yīng)下,然后問道:“王爺用過午膳了嗎?” “還沒,”景離止住宋枝落起身的動作,“半個月后,你要隨我進宮一趟?!?/br> 宋枝落一怔,“以陸祈的身份嗎?” “是,皇上說要獎賞你?!?/br> “可……” “你放心,半個月后是我母妃的生辰,在皇宮設(shè)宴,你只需出席,一切有我在。” 宋枝落垂下眼眸,看向手里還未繡完的雙生花,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好的,王爺?!?/br> 第30章 三十 重逢 轉(zhuǎn)眼清明將至。 煙兒抬頭看了看空中飄著的如絲小雨, 低聲抱怨:“小姐,雨還不停。” 宋枝落披了件輕裳,走出房門, “沒事,我們路上慢點就行?!?/br> “哦?!?/br> 很快, 林尋就牽著馬車停在王府門口,宋枝落剛踏過門檻, 就被身后一道男聲喚住,“宋枝落。” 宋枝落回眸,就見景離背光而站, 臉上的情緒看不真切。 他說:“一路順風?!?/br> 宋枝落聽聞, 淺淺地笑了笑, “王爺放心?!?/br> 等馬車駛離了王府, 秦晚從遠處走來, 皺著眉問景離:“王爺,宋小姐此次回長安祭拜母親,要不要我派人跟著?” 景離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馬車消失的方向, 沉聲道:“不必, 她沒有我們想的那么柔弱?!?/br> 頓了頓,又問:“我上次叫你查的事有結(jié)果了嗎?” 秦晚猶豫了幾秒,才道:“對不起王爺, 屬下無能。宋小姐三年前的蹤跡像被人抹掉了,我們查不到她為何被人追殺?!?/br> 景離聽完, 眼神暗了暗,“我知道了?!?/br> 細密的雨打在馬車的布簾上,宋枝落攥著手心里的掛穗,感受馬車在泥濘的路上顛簸。 行過來時路, 又回到長安。 不過大半月沒見,卻恍如隔世。 “小姐,我們今夜便去蘭昭寺嗎?”煙兒輕聲問宋枝落。 姜家被抄后,姜府一夜之間淪為廢宅,宋枝落就把姜家世代的靈位搬去了長安郊外的蘭昭寺供奉。 宋枝落唇角勾笑,“不急,我們先回宋府?!?/br> 一炷香后。 “什么?”宋聘濃眉揚起,驚訝地瞪著來報的家丁,“你再說一遍!” “老……老爺,二小姐回來了,現(xiàn)在就在門口?!奔叶☆濐澪∥〉赜种貜土艘槐?。 宋聘抓起手邊的茶壺擲在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格外刺耳。 “這個不孝子,還有臉回來!” 說罷,提著衣擺,往門外走。 前廳里,宋枝落輕輕拍落衣服上的雨珠,挺直了腰,冷眼看著宋聘怒氣沖沖地向她走來,涼薄地笑道:“還是這么沉不住氣啊,父親。” 最后兩個字,宋枝落咬得很重。 宋聘面色一僵,但轉(zhuǎn)瞬即逝,“你個孽子,一聲不吭離家半月有余,如今又回來做什么?” 宋枝落像是聽見笑話,“我回來做什么,您不清楚嗎?” “你……” 宋枝落走到宋聘面前,高傲地抬起頭,“你能當從前的一切不曾發(fā)生,可以忘記自己的發(fā)妻,而我不能?!?/br> 她看著宋聘繃不住的臉色,冷笑著繼續(xù)說道:“別忘了,你腳底下的這座府邸,是哪來的?!?/br> 說完,狠狠地擦過宋聘的肩,往西廂院走去。 宋聘被撞得險些站不住腳,多虧一旁的小廝扶住他。 西廂院里。 宋枝落用指腹拭去家具上蒙著的一層灰,煙兒正欲上前替她寬衣,門外傳來一陣sao動。 煙兒皺了皺眉,看向宋枝落,“小姐,好像是大小姐的聲音?!?/br> 宋枝落眉心微蹙,推開門,卻見荒雜院墻旁的花盆稀碎,滿地泥土,而罪魁禍首正趾高氣昂地看著她。 “我的meimei真是好能耐,不僅擅自離府多日,還目無禮紀,竟對爹爹口出狂言。要不是我這次回來祭祖,還看不見你這般面孔。” 宋枝落瞥了眼地上,然后走到宋雨若面前,淡聲問道:“砸夠了嗎?” 宋雨若一噎,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惱羞成怒地沖她吼道:“就是你那個早死的娘,沒教會你什么是規(guī)矩,什么是體統(tǒng)!” 下一秒,宋枝落揚起手,眼神像淬了毒,狠狠地扇在宋雨若的臉上,聲音清脆。 宋雨若驚呼一聲,被打得別過身體,差點摔倒。 宋枝落捏住宋雨若的下巴,手指用力,聲音冷到極點,“這個世界上,最沒資格說我娘的,就是你,和季蓉。” 宋雨若之所以比她大,就是因為宋聘在姜添月沒出事前便在外面偷了腥,他本想納季蓉為妾,接她們娘倆入府,卻沒想到姜添月突然失蹤,一切都遂了他的愿。 季蓉便順理成章地登堂入室。 聽到自己母親的名諱從宋枝落口中直接說出來,宋雨若氣急敗壞,可在看到宋枝落發(fā)狠的眼神時,又發(fā)了怵,“你給我等著!” 說著,宋雨若叫上自己的丫鬟,準備離開。 就在她抬腳的時候,宋枝落在她背后倏然一笑,“你最好保佑肚子里的孩子順利出生,不然吳家容不容得下你,就不好說了?!?/br> 宋雨若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震驚地回過頭,“你什么意思?” 可宋枝落卻是轉(zhuǎn)身回房,留給她一個清瘦的背影。 蘭昭寺坐落于長安郊外的一座青山上,有著千山鳥飛絕的寂靜。 車馬停下,宋枝落踩著暮春的落櫻,跨過寺檻,一位穿著木蘭色袈裟的僧人立在洪鐘之前,手撥念珠,嗓音沉邁,“施主,別來無恙?!?/br> 宋枝落雙手合十,微微欠身,“方丈,這幾日多有打攪?!?/br> 走過山門殿,就是香火濃薰的祠堂。 宋枝落接過煙兒遞來的立香,朝著牌位的方向三拜后,將立香慢慢插入香爐,輕輕啟齒:“娘,我來看你了?!?/br> 她仰頭看,牌位之上,是姜添月的畫像。 慈眉善目,一頭烏發(fā)輕挽銀玉簪,笑得溫雅,骨相里刻著江南女人的秀氣。 可就是這樣一個端莊嫻雅的名門閨秀,卻在青陽坡慘死。 宋枝落垂在裙側(cè)的手緩緩握緊,“娘,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 香燃盡后,從祠堂里走出一位祭師,宋枝落點頭示意,祭師展開他手里的卷書,大聲朗讀起來。 “維祁胤三十一年四月初四,歲在丙戌,節(jié)屆清明,春意融融,萬象更新。姜氏兒女以節(jié)日之名,行人之身,致祭于此。姜公世蕃,驗尸查案,申破冤屈,功德無量,綿延悠長,追昔撫今,浩氣長存。山岳巍巍,河海蕩蕩,緬懷祖德,萬世弗忘!大禮告成,伏惟尚饗!” 念畢,宋枝落跪拜在地,眼眶微紅,重重地磕了三下頭。 “施主,先入廂房休息片刻,待戌時三更,在焚香閣燒化紙錢即可?!?/br> “好?!?/br> 宋枝落每年都會來蘭昭寺待上三天,所以對借宿的廂房位置并不陌生。 她撐起一把油紙傘,循著偏殿前面的長階,步步往上。 長階窄小,只能容兩人并行。 煙兒拎著祭師給的一籃素食跟在宋枝落身后。 煙雨之中的寺廟人跡寂寥,宋枝落本以為不會有人下來,卻不曾想,在行至三分之二處的臺階時,一個男人和她擦身而過。 一晃而過的身影,卻讓宋枝落呼吸一窒。 下一瞬她轉(zhuǎn)過頭,死死地盯著那個下行的男人,腳步起落時,帶起他腰間的玉佩小幅度地擺動。 晶瑩剔透的紅玉上雕著一條魚尾。 宋枝落連傘從手中掉落都不自知,雨打濕她的頭發(fā)、睫毛。 那三個字在宋枝落的舌尖打了幾回轉(zhuǎn),素來淡然的臉上出現(xiàn)萬土崩塌的一絲裂痕,就在那人即將遠去時,宋枝落心沉了沉,她叫出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名字,“周時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