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大人。”

    對面之人開口喚了這一句后，卻許久沒有下文。

    見狀，葉霜正欲低下頭，卻見季凌喉結(jié)滾動，啞聲道了一句：

    “若是沒有這個幻境，你打算什么都不告訴那個‘我’，一個人默默地去對付那個從初靈境來的魘？”

    葉霜垂了眸, 沒有開口。

    此時，一只手按在了她的下顎處，強(qiáng)迫她抬起頭。

    季凌那一雙丹鳳眼中，盡是翻滾的暗色。

    他看了她半晌，忽道：

    “萬年前，你亦是這般，什么都沒有對我說，一個人選擇了隕落轉(zhuǎn)世?！?/br>
    “斗膽問一句，在上仙大人的心里，我又算個什么東西？”

    葉霜微怔，忍不住開口：“你……”

    余下的話語卻被突然手指按在了唇上而止聲。

    季凌捏著葉霜的下顎，拇指在少女唇瓣上細(xì)細(xì)摩挲，眼底暗色翻涌。

    “上仙大人，你可知，在這一萬年里，我也是恨過你的。”

    葉霜眼睫一顫，微微垂下了眼眸。

    可下一瞬，她就睜大了眼。

    季凌忽地俯身，吻上了面前的櫻唇。

    這個吻和之前所有的都不同，如狂風(fēng)驟雨一般，動作粗暴，盡顯掠奪侵占之意。

    很快，葉霜的氣息就有些不穩(wěn)，下意識地抬手按在了季凌的肩膀上，卻被他捉住手腕往后扣在了石壁上。

    在少女堪堪承受不住時，季凌才放開了扣著對方的手。

    葉霜側(cè)過頭張著口微微喘息著，兩頰上飛上了兩暈薄紅，胸口上下起伏著。這一切都令近在咫尺的男子眸色愈暗。

    他覺得此時分外口干舌燥，又盯了一會少女雪白優(yōu)美的脖頸，還是按捺不住心下的渴求，再次低頭俯身。

    葉霜忽然覺得脖頸間一熱，而后有刺痛傳來。

    她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脖頸，在那里摸到了一個牙印，不由得又抬眸略顯茫然地看向了面前的男子。

    被這個眼神一望，方才還頗有氣勢的季凌忽然就別過了頭，悶悶地道了一句：

    “你要好好補(bǔ)償我，我才會原諒你?！?/br>
    話落，季凌忽然感覺到有一只手撫上了他的面龐。他頓了一下，順著這只手轉(zhuǎn)回頭，開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前一世……”葉霜抿了抿唇。

    “為什么要摧毀萬靈界？你分明已經(jīng)想起來了，那是你飛升而來的界位?！?/br>
    這個幻境的后面與葉霜所想的完全不一樣。若這是上一世在她身死之后的確發(fā)生過的事，那上一世的萬靈界界位崩塌，全是季凌所為。

    季凌劈了萬靈界在大世界的那半塊界石，導(dǎo)致界位崩塌，天命驟斷。由此逼迫天道啟動了司命盤重來了這一世。而他舍棄了仙元與記憶，再次轉(zhuǎn)世投入重來的萬靈界。

    面對這一問，季凌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

    “上仙大人，你可是為了那個天魘，才會選擇隕落后轉(zhuǎn)世入萬靈界？”

    葉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一點(diǎn)在季凌恢復(fù)了屬于明華星君的記憶后，是瞞不住的。

    天魘是她隕落之后，才在萬靈界出現(xiàn)的。

    “你可曾想過，上一世，你已……在你不在了之后，若我沒有毀那界石，這萬靈界又會變得如何？”

    葉霜眼眸一動，明白了對方所說。

    上一世在她身死之后，萬靈界已經(jīng)徹底沒有人可以壓制天魘。

    百年之后，這片萬物有靈的萬靈界，必成一片人間煉獄。

    “上仙大人既是為那天魘而來，定是不想看到此番已是注定的場面。我曾聽得司命署內(nèi)有一神器名為司命盤，有扭轉(zhuǎn)乾坤之能。不如以這死局，與天道對弈一場?！?/br>
    葉霜搖了搖頭，將貼在季凌面頰旁的手抽回：“你不該如此?！?/br>
    無論萬靈界之后的結(jié)果如何，季凌毀了一界，這等業(yè)障罪孽就會盡數(shù)加身。

    即便他后來沒有轉(zhuǎn)世，在大世界也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處。

    明華星君，焚玉劍尊，苦修萬年飛升而來，一朝盡毀。

    季凌反手捉住了欲遠(yuǎn)離的纖纖玉手，十指緊扣。

    他緊盯著面前的少女，像是見到失而復(fù)得的珍寶。

    “還好，你回來了?！?/br>
    千言萬語藏于心中，最后季凌只說了這樣一句。

    實(shí)際上，上一世最后的情形遠(yuǎn)比他輕描淡寫說的這兩句要兇險得多，也幸好那個幻境沒有走到真正的最后。

    季凌在做出那個決定前，什么都想到了。

    若是他劈了界石，天道依舊不愿動用司命盤，那他也真會如司命官所言，在那方長廊中灰飛煙滅。

    這也沒什么不好的。

    若她真的因?yàn)樗且粍?，消散在了天地間亦或是魂魄被困。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他想把自己殺死一萬次。

    與此相比，成功之后損失所有仙元，無法再次飛升又算得了什么？他早已有身死道消的覺悟。

    思及此，季凌再次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開口道：“這一回，我會與你一同對付那個天魘?！?/br>
    葉霜感受著緊緊扣著她的手的力道，垂眸應(yīng)了一聲：“嗯?！?/br>
    “還有，你先前答應(yīng)過我，等你取回了七情六欲，我們要再，再繼續(xù)。”

    葉霜抬了頭，視線落在黑衣劍客鬢邊的墨發(fā)上，良久，也小聲地應(yīng)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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