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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理懷疑,之前那些據(jù)說說壞話被季凌逮個正著,然后被打一頓的倒霉弟子都是被這樣抓到的。 燕辭鏡心里雖是這么想的,轉(zhuǎn)身的瞬間面上堆起了燦爛的笑容:“呀,是季師兄啊。你……”她神色一頓,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季師兄?你怎么還在這里?東蘆州的靈船早六日前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 季凌頷首,眉目間沒有多少點情緒:“嗯。掌門命我去備些東西。我自己御劍?!?/br> 嘖,不愧是劍修。從中賀州到最北邊的東蘆州,長達萬里,他居然說自己御劍。非人哉。 不過……這不對啊。 燕辭鏡極為“大膽”地打量了一眼黑衣劍客,又迅速收回目光在心里細細琢磨。 她方才那番“以身飼虎”的話,這位“臭脾氣”的季首席應(yīng)該是聽了個全,怎么這人好似無事發(fā)生呢? 多年相識下來,她知道季凌可不是什么憐香惜玉的主。 燕辭鏡眼波流轉(zhuǎn),目光落到旁邊的葉霜時,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覺得自己意會到了季凌的深意。 于是燕辭鏡執(zhí)起葉霜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拍了拍,朝著季凌大義凜然道:“季師兄你放心,保證把葉霜師妹毫發(fā)無損地給你帶回來。” 面前的黑衣劍客身形幾不可見地一僵,而后擰起眉,不耐煩道:“廢話什么?還不快走?” 燕辭鏡點頭如搗蒜:“這就走,這就走?!倍笏齽倓偼剡~了兩步,又重新折回來,一把扯走了云夕,面朝季凌“嘿嘿”一笑:“不小心落了‘物件’?!?/br> 旁觀的云夕突然被拉了一個踉蹌,莫名被帶著往前走:“嗯?燕師姐,我……” 燕辭鏡已經(jīng)拉著云夕越走越遠,葉霜依稀聽到燕辭鏡回道:“不急不急,師姐帶你去太虛峰好好逛逛。什么?你想要靈船上的好位置?這有何難,師姐就是這次的領(lǐng)隊,包在師姐身上……” 后面兩人交談的聲音已經(jīng)幾不可聞了。 葉霜回過頭。 此時天邊的紅日已漸漸高升,暖色的光映在黑衣劍客的面上,將那如刀鋒般棱角分明的五官都柔和了些許。葉霜抬頭望著面前神色好似有些緊繃的黑衣劍客,開口喚了一聲:“季師兄?” 季凌面上不顯,聲線平穩(wěn)地應(yīng)了一聲:“嗯?!?/br> 他心下已經(jīng)給太虛峰記了一筆。 這些個太虛峰弟子,怎么老是這般沒個樣子。個個都像牧楓一樣,莫名其妙地就要把她和自己擺在一起,還朝自己嬉皮笑臉的。 這種情形下,若是自己拒絕了,她該會多不好意思! 季凌偷偷地瞄了幾眼垂眸看著下邊青鸞峰的葉霜。 從東邊升起的朝陽照過來,她濃密的眼睫垂下了一小片陰影,時而如蝶翼般顫動一下,看上去極為惹人愛憐。 果然,這般刻意的獨處,她都赧然到不知與自己說些什么了。 季凌輕咳了一聲,思索了一會忽道:“不用為燕辭鏡尋道侶?!?/br> 葉霜轉(zhuǎn)過頭,帶著疑惑。 季凌回憶了一下,道:“她與牧楓青梅竹馬。兩人互有婚約,早就兩情相悅,這些我們都知道?!?/br> “牧楓原先與燕辭鏡約定兩人晉入金丹后結(jié)為道侶。但后來牧楓接過了玄云宗太虛一脈的首徒位后,又改口變成兩人晉入元嬰。故而燕辭鏡近些年對他,頗有不滿。” 葉霜瞬間回憶起最初見到這位師姐時,她拉著自己一直在控訴太虛峰首席牧楓的種種不是。 最后還成功地把牧楓丟到了外門論道上。數(shù)次。 葉霜想起之前外門論道看到牧楓時,他都是一副無奈至極的臉。思及此,她心下明悟地點了點頭。 “燕師姐快要得償所愿了?!彼浀醚噢o鏡已到了金丹后期,而太虛峰的牧楓已經(jīng)在去年晉入了元嬰初期。 季凌點頭:“他們二人一為單木靈根,一為單金靈根,本就天賦絕佳?!?/br> “嗯?!比~霜回完這一個單音后,便又再次沉默了下來。 季凌愣了下,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出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 自己剛剛那句話……她該不會是心下想到了和自己的資質(zhì)差距,在獨自黯然神傷? 季凌輕咳一聲,試圖補救道:“但在玄云宗內(nèi),也有許多修為境界相差很多的道侶。你不必……妄自菲薄?!?/br> 葉霜覺得季凌這句話說得有些奇怪,但她此時想問另一事:“季師兄,你是現(xiàn)在要動身趕往東蘆州嗎?” 季凌點了點頭。 葉霜仰頭望了望已完全升起來的紅日,回頭認真道:“日頭不早了。東蘆州應(yīng)該有些遠,季師兄不如早些出發(fā)?” 季凌望了一眼,的確他也該出發(fā)了。于是下意識地喚出了問心劍,直到人站到劍身上時他才一愣。 他什么時候,這么聽她的話了? 而且自己都要走了!她居然,都不和自己說些什么嗎? 思及此,季凌抿了唇,扭頭看了一眼葉霜又很快回過頭,佯裝無事發(fā)生。 算了,她這個人,應(yīng)該也沒有這種自覺。 季凌正欲起決時,驀地旁邊傳來一句: “萬靈長駐,平安順遂。” 季凌整個人一頓,回過頭望著葉霜,眼中帶著些怔忪。 這句話……他為何覺得好像以前從哪里聽過? 可這的確是她第一次說,以前在玄云宗也從未有人送別過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