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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嘉止步回頭。 沈霽的發(fā)絲有些凌亂了,模樣也不復平日那么游刃有余,反而有幾分狼狽。他站在原地望著她:“你剛才說的,我全都不反駁。但是,你又了解韓霖幾分呢?你確定他不會是另一個‘我’嗎?” 寧嘉已經(jīng)沒有興趣再跟他掰扯下去:“夠了沈霽,就這樣吧。” “你是不敢回答嗎?” “她有什么不敢回答的?”身后傳來另一道沉穩(wěn)的男聲。 寧嘉循聲望去,韓霖正好從車上下來,反手將車門關(guān)上,緩緩朝她走來。 “韓霖……”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寧嘉的話就這樣咽了下去。 從他的眼底,她看到了信任。她心里的那點兒不安,莫名就如煙般散去了。 “你先上車,我跟沈律師說點兒體己話。”韓霖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朝一旁的車輛示意。 寧嘉咬了下唇,點了點頭。 看著她上車、將車門關(guān)上,韓霖才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沈霽。 只是,臉色已不復剛才的平和:“沈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說話?三番兩次,我已經(jīng)很容忍你了?!?/br> 沈霽望著他眼底的譏誚,面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像是憑空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 他怔怔地望著眼前人,忽然明白——其實韓霖早就知道了。他那些不經(jīng)意的試探,落在他眼里,就如跳梁小丑一樣可笑。 他一直按兵不動,看著他做戲呢。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韓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不覺得你很沒意思嗎?一個已經(jīng)不愛你、不屬于你的女人,你還在這兒千方百計地死纏爛打。你一點都不覺得丟人現(xiàn)眼嗎?” 他的話輕飄飄的,落在沈霽耳中卻尤為刺耳。 這像是一種宣誓主權(quán),語氣里,信誓旦旦的輕蔑。好像無論他做什么努力,都是徒勞。而對付,只是作壁上觀。 沈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wěn):“你們不過是機緣巧合才在一起,她跟我,是多年的交情。” 韓霖嗤笑出聲,瞥一眼他故作鎮(zhèn)定的表情,像是看一個白癡:“‘多年的交情’?你認識她才多久?要不要掰掰手指數(shù)一數(shù)。你的數(shù)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沈霽被他毫不留情的話氣得面色漲紅。 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堪。 這人人前一直彬彬有禮,沒想到撕破了臉后,說話這么不客氣。 偏偏他說的是事實,他根本沒辦法反駁。 早在他和寧嘉認識的很多年以前,韓霖就和她認識了。那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企及的—— ——光陰、歲月,以及對彼此的了解。 韓霖冷笑:“我勸你還是規(guī)矩點吧。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還來勁兒了。真要較真起來,你以為你還能在君江作威作福?別忘了,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 沈霽被他這句話激得瞬間清醒。 兩人認識也有幾年了,又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他那些腌臜事,韓霖多少知道一點。在場面上混的,誰的屁股底下干干凈凈?如果他要整他,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了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終究是沒有再開口。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韓霖上了車。透過車玻璃,他彎腰細心地給寧嘉系上安全帶,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車子絕塵而去,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原地。 就那么靜靜站著,看著他們一道遠去。 那一刻,他感覺這個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曾經(jīng),寧嘉也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沈老師”長“沈老師”短的,他趕她都趕不走。 直到后來,他和宋書萱在一起,她就再也不出現(xiàn)了,還屏蔽了他的朋友圈。自此,好像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不是沒有后悔過。 但是,當時的他一敗涂地,恨不得把自己像鴕鳥一樣縮起來,離她越遠越好。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落魄的一面,也不想努力地在她面前掩飾。那樣,只會每一天都過得無比艱難。 說他自私也好,自卑也罷,她這樣從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女孩子,可能永遠也理解不了他內(nèi)心的這種困頓和掙扎。 可是,他沒有想到,當他把她推遠時,她就真的離開了。 哪怕他現(xiàn)在東山再起,功成名就,她也不愿意回到過去,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有些東西,過去了好像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那個人是別人,他覺得自己還有一絲勝算。可是,那個人是韓霖。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邊,初春的風徐徐吹在身上,沒有暖意,只有徹骨的寒涼。一絲一縷,侵入骨髓。 第060章 準備 入夜, 車內(nèi)漸漸陷入昏暗,只有兩旁夜景流光般掠過。 寧嘉坐了會兒,主動開口:“你怎么會來這邊啊?” 韓霖打轉(zhuǎn)方向盤:“事情做完了, 順便來接你?!?/br> 寧嘉回頭。 車速不慢, 窗外掠過的光影一瞬一瞬飄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她躑躅了會兒:“我事先不知道沈霽也會過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