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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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般想。 一陣細(xì)風(fēng)吹來,吹的不遠(yuǎn)處的護(hù)城河內(nèi)的荷葉搖頭擺動,碰撞在一起發(fā)出輕輕聲響,秦葶于熱氣前抬眼,透過朦朧之意正瞧見那繁盛之勢。 不知是不是錯覺,竟覺著就連京中的荷花漲的都要比鄉(xiāng)間的看起來金貴,想是它們結(jié)出的蓮藕也要比鄉(xiāng)間的粗壯上許多。她便又想起方才在城樓之下,她似一個螻蟻一般仰望著城樓之上的那一對璧人,如鄉(xiāng)間雜草類比傾國牡丹。 從前她從不知自己身邊的人是皇帝,不過陰差陽錯落入塵泥成了她所以為的傻阿剩,所以她覺著配的起他,至少兩個人也是旗鼓相當(dāng),可如今再瞧,身上無一處不透著寒酸,終是那條龍飛入云端之后,恨不得將她立即斬殺,既今日僥幸活下來,那么她這根雜草,就該隱到她本該去的地方。 不過也好,先前總是惦記著阿剩的安危,如今再也不必了,她亦知京城不是她這種人該留的地方。先前想留在此處一方面是為了活著,一方面也是為了找阿剩,如今用不上了,她這根野草,到哪里都能活,唯獨京城不適合她。 這餛飩早就不知是幾年前吃的了,好似奶奶還在世時她吃過一次,后家鄉(xiāng)遭難便再沒吃過了,rou沫入口,當(dāng)真香的她淚流滿面。 連老板送她的那碗湯她都一滴不剩的吞入腹中,辭謝了老板之后抱著自己的破包袱尋著出城的方向離了此地。 城中煙火綻的極美,她一邊不緊不慢的行著,一邊抬眼看那一朵接一朵的煙火,想來此生再也不會像今日一樣見識得這樣多。 越走眼睛便越濕,最后不爭氣的又落下淚來,有人生來住殿宇,有人生來在草房,她從來未求過榮華富貴,只想有個家,有個可以不用再漂泊的地方,僅此而已。 可即便是這樣簡單的心愿對她來說都這么難,她一直惦念的人急著殺她,所有人都來欺負(fù)她,這種孤獨無助的滋味似一條毒蛇一點一點啃噬她的心。 就算秦葶再堅強(qiáng),亦忍不得接二連三的這般重創(chuàng),她終再多一步都不肯走了,也走不動了,就地蹲下咬著牙大聲哭泣。 這一路上,劉二闖入她的門她沒想過死,丁寬將她賣了她亦沒想過,可是一想到阿剩容不得她,她便真的崩潰了,不想活了。 護(hù)城河就在她的身側(cè),只要她身子一歪,縱身一躍便能一了百了,一路行來,再多的委屈再大的苦她都咬碎了吞下,因為是關(guān)于未來的一抹希望撐著她,可如今,那條稀薄的希望與念想也沒了,她真的被打垮了。 自詡臉皮比城墻還厚,堅韌如葶藶的人也堅持不住了。 此時此刻,她單薄瘦弱的身軀縮在一個無人留意的角落里,當(dāng)真像極了那株有關(guān)她名字的草藥——葶藶。 不知哭了多久,哭到心里的委屈都發(fā)散出來,秦葶重新自膝蓋上抬起頭來,紅腫的眼和鼻尖兒襯的她越發(fā)楚楚可憐。撐著膝蓋站起身來,活動了因蹲的太久而酸麻的小腿,神色亦比方才清明了許多。 抬眼,一切如舊,什么都沒有變過,仍然是人聲鼎沸的街市,依舊是繁華似錦的京城。 她抬袖擦干了自己臉上的淚水,一步一步的朝前行去。 身上的那點零碎錢住客棧根本就住不起,自然秦葶也舍不得,只能尋了一處無人的橋洞硬捱了一夜。 天亮?xí)r,她迷迷糊糊睜眼,頭一次看到明光之下的京城,她自橋洞中鉆出來站在長街正中,街上清冷又寬闊,這個時辰還未有行人。 長街兩旁商鋪林立,隨處可見高樓,一竹一木都頗為講究,在她眼中,自是處處透著異相,與她沒一點相符。 回想昨夜那城樓之下,如同一場夢突然驚醒,唯有河中正靜默的荷葉與她面面相覷,似在與她講說,入目之景,皆為真切。 她的確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對從前的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京中雖然熱鬧,可天下未平,除了京城此處繁華冢之外,城外則荒涼許多,所有的燈火只鋪就在城內(nèi),城外各處皆是暗烏的一片,三五成堆的流民住在官府分發(fā)的帳中。 這些百姓或是因災(zāi)荒或是因戰(zhàn)亂而流離失所,一路綽落的逃到京城來,但正值朝中正位易主,各城各門看管的嚴(yán),生怕引起動亂,阻了流民入城之口,所以他們只能在城外暫住,官府每日會有振災(zāi)粥飯供應(yīng)。 除了自己年少便離的故土,再就是與阿剩一起住過的村落,如今天下奇大,秦葶卻似一只無頭的蒼蠅,根本不知往何處落腳。 自城中出來,她一路南行,聽聞那里日子還算太平,想著過了七夕不久后天氣便要轉(zhuǎn)涼,那時日子便難捱了,現(xiàn)在需得抓緊一切時間尋個落腳之處。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秦葶放心不下,那便是小雙。 這次錯信了丁寬,險些被他帶入火坑,一想到這件事便心有余悸,如今秦葶自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可小雙不知情,興許還拿他當(dāng)成好人呢,想著這樣一個隨時可能炸鍋的禍害她得想法子通知小雙才行,免得哪日那廝又動了歪心思,將小雙也賣了。 秦葶今日也覺著自己運氣不錯,在城外流民扎堆之處混了碗粥墊墊肚子,知道她是自京城里出來的,偶有人好奇打聽她怎么不留在京城反而往城外扎,她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城外魚龍混雜,秦葶瞧著一個看著像讀書人的公子,給了他兩枚錢兒求著他幫著寫了封書信,這公子也是個熱心人,逃難之際,本就是一紙難求,卻還是想法子幫秦葶尋了半頁紙張,紙臟了些,略發(fā)黃。 就在這塊心病也去了之后,秦葶才提步朝南,明明覺得自己走了好遠(yuǎn),可回望時,依稀可見那海市蜃樓般的皇城。 隔了不過兩日,就在小雙才收到自打降生以來的頭一封書信之際,未來得及拆開她便被一群闖入家中的人帶走,被帶離家中時一家人被來人別在腰上的長刀嚇的不輕。 小雙亦是生平頭一次坐上馬車,一路顛簸不止,一路上也無人理她,她更是半句話也不敢多問,只覺著這些人都兇神惡煞的。 直到她被人帶入了宮中,彼時她還尚且不知腳下著地之處正是皇宮,她只以為是到了仙境,傻的連眼都忘了眨。 一路被人提著難分東西南北,感覺應(yīng)是走了許久,來到一處巍峨寬宏的大殿之中,被人似犯人一般押著跪下。 此時小雙整個人都是懵的,翻遍整個腦子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位貴人。 明明天氣還熱著,可殿內(nèi)似是陰冷,她頭也不敢抬,兩手手掌展于磚石之上,身上瑟瑟發(fā)抖,余光瞥著一左一右,愣是不敢抬頭瞧上一眼。 不多時,殿門終復(fù)而打開,由身后傳來腳步聲,隨之一雙登云履自她眼前行過。小雙自小在鄉(xiāng)間長大,鄉(xiāng)下的路難行又泥濘,她可從未見過這般講究干凈的鞋面兒,連邊兒都不染一塵。 那人似高座于臺,傳出來的聲音都帶著微動的回音,于這空曠的殿中傳開,聽起來忽遠(yuǎn)忽近。 “抬起頭來。”這聲線落入小雙的耳朵里,既陌生又相熟,似在何處聽過,卻又一時想不起。 此時小雙又驚又怕,腦筋并不清楚。 一旁宮人瞧了座上之人臉色,又將他方才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陛下讓你抬起頭來?!?/br> 一聽“陛下”二字,小雙臉色慘白,合著這里是現(xiàn)搭的戲臺子? 她顫顫巍巍抬起頭來,僅一眼,嚇的近乎屁滾尿流。 眼前的人居坐正央,一身玄色衣袍,上有金線行云似的紋絡(luò),隱在暗處卻流于華貴,那人周身一股凌厲之氣,面色霜白,一雙烏瞳連眼尾都隱隱泛著黑意。 “阿、阿剩......”震驚之余,小雙半張著嘴,明明這聲是自喉嚨里擠出來的,卻如此響亮清晰。 何呈奕討厭這個名字,就在這兩個字流于耳畔之際,顯然他眸色也跟著黯然了一下。 “放肆,休得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宮人沉聲呵斥,雖不知舊情,只知小雙此時言語并不得體。 小雙這才后知后覺,收攏了她平生所有知曉的言辭朝他重重拜下來,何呈奕臉上飄過明顯的不耐煩,卻仍能不緊不慢地沉聲問道:“秦葶呢?” 第十四章 他來了 待出了村秦葶才感嘆自己是個井底之蛙,世間之大,絕非她在村子里時看到的那一方天,那一片田。 為了安全起見,她行的是官道,路上常見流民,多則十幾,少則三五,但大都是奔著京城的方向,唯有她是向背而行。 這一路上也少不了官府搭建的粥棚,賑濟(jì)流民的粥里會摻些沙子,以防有人跑來占便宜與災(zāi)民搶吃食,行這兩日,秦葶身上一個子兒都沒少,卻也沒太餓著,盡管摻了沙子的粥有些牙磣,難以下咽卻可糊口。 走走停停,也沒少聽旁人說如今天下的大事小情,先帝當(dāng)初用不光彩的手段搶了皇位,在位時非但沒有勵精圖治,反而生活奢靡廣納后宮,線將士們在拼命護(hù)國打仗,軍餉遲遲不到位,可那位皇帝卻仍在強(qiáng)征百姓土地四處建行宮。 如今四處戰(zhàn)亂,北有胡人威脅,南有節(jié)度使蠢蠢欲動,內(nèi)有災(zāi)民無數(shù),他有今日也不奇怪。 秦葶也是今時才知,她的阿剩當(dāng)初回宮時當(dāng)上那個皇帝,是頂著怎么樣的壓力,將要面對什么樣的驚濤駭浪。 實則秦葶心里明鏡似的,他再也不是阿剩了,可一想到那個人,她卻不知該以何代稱更加妥當(dāng),畢竟她連那人姓甚名誰都不曉得。 終于出了京城地界,秦葶尋了一處粥棚落腳,天氣早晚有些涼,她干脆將做給阿剩的那件衣裳套進(jìn)衣衫里,外搭著自己的衣衫,這樣能少些磨損,能省則省。 身上那些銅錢則包了幾層綁在身上,這樣既丟不了亦讓人偷不去。 如今已經(jīng)出了京城地界,秦葶更是搓磨的整個人不成樣子,灰頭土臉的,混在流民堆里,倒也分不出來。 排著長隊混上了一碗粥,她捧著熱乎乎的粥坐到人少處,待里面的沙子石粒稍沉了沉便輕吹著喝下一口米湯。 一口還未咽下,便聽著身后一聲聲混亂響起,有一伙不知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官兵朝粥棚的官兵拔刀而相,速度之快,還不及讓人反應(yīng),看顧粥棚的幾人便皆倒在血泊之中。 圍地而坐的流民嚇的驚叫連連,惶恐的從地上爬起來便去逃命。 不知誰匆忙跑過秦葶身邊,將她手上的粥碗打翻在地,一碗米湯沁入土地中,幾粒米還浮在土上。 秦葶爬起來就要跑,可那伙官兵似有備而來,舉著染血的刀將他們這幾十人攔到一處。 他們就像是沒主的羊群,任人趕之,偶有拼命逃跑的,被人追回來便是一刀。 不多時,血流成河,粥棚一片狼藉,有血腥氣自空氣中蔓延開來,秦葶方才僅喝了一口米湯,饑腸轆轆,再聞這血腥氣,引的腹胃中一陣翻騰。她縮在人群之中,瞧著他們似也穿著軍服,卻不曉得為什么他們要殺人。 若說人在走霉運時喝口涼水都會塞牙,秦葶本以為自己先前過的那么苦,待離了京城便能過的安穩(wěn)些,誰知老天不開眼,才出了京城地界,便又遇上這樣的事。 那群殺人的官兵提著刀將他們這些人圍住,似狼一樣圍觀他們的獵物,朝廷連年四處征戰(zhàn),青壯年差不多都被抓了壯丁,舉家遷逃的流民大多是老弱婦孺,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被人持刀一嚇,便再不敢胡亂動了。 其中有人舉著刀,逼著年長的老人站出人群,眾人不知是何用意,待他們都站出來,那些官兵手起刀落,將那些老人一個個的皆砍殺。 又是一陣尖叫連連,秦葶與周邊的姑娘們一樣,嚇的面無血色,只聽耳畔哭喊聲連天,秦葶瞧著滿地的尸體,雖與他們素不相識,卻也心痛的想要流淚。 這到底是什么世道? 這些官兵眼中似乎人命就是隨手可以拿捏的東西,踏過橫倒?jié)M地的尸身,便將他們剩下的一眾都帶走,放眼望去,還活著的,皆是些年輕姑娘。 起初秦葶還不知為何他們明明是官兵卻要殺無辜百姓,走了一路聽到了綽落一些,這些人原是反叛軍,被人追趕了一路逃到這里,要繞過此處與大軍匯合之際,正巧遇到他們這些人。 而他們這些人,就是要被帶到那些叛軍的軍營的。 將他們眼中沒什么價值的老人殺掉,剩下年輕姑娘......秦葶已經(jīng)想到了后果,怕是比留在京城的青樓還要可怖。 一路上秦葶不敢輕舉妄動,且等著天黑,瞧瞧有沒有什么機(jī)會能逃走。 天色隨著他們的一路顛簸終于暗下去,也不知行了多久,行到何處。 這些叛軍似是深恐追兵,身在荒野,四周黑的不見人臉也不見卻也不敢生火,只有領(lǐng)頭的護(hù)著一只火折子帶著人慢慢前行。 眼下秦葶除了白日那口米湯旁的便再沒吃過,餓的前胸貼后背再多一步都行不動了。 叛軍們似也撐不住了,一聲令下,命這些人就地歇息,還大放厥詞誰若敢跑便就地斬殺。 目睹了白日的一場殺戮,這些人自是什么都做的出來。 借著夜色,誰也瞧不清誰,秦葶朝他們翻了個重重的白眼,便原地坐下,明面上要歇口氣,腦子里想的是稍緩一下之后該怎么逃跑。 這夜色便是最好的掩藏,她從前常在山間往來,這種事當(dāng)難不倒她。 想著那些人是細(xì)聽了沒旁的動靜,便大著膽子生起火來,一是要做些飯食,二是以防她們逃跑。 中間火堆燃起,將四周照的通亮,火亮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卻無半點光彩,皆是面對前路不知的絕望。 稍適歇息,便有人不安分起來,一叛軍自地上站起,繞過兩個人朝一個小姑娘行去,一把她將從地上扯起,拖著入了一旁的村林,小姑娘嚇的驚叫起來,那人恐嚇了兩句便再也不敢出聲,只能聽到隱隱傳來的嗚咽之聲。 其余姑娘見狀便都縮了脖子,嚇的恨不得團(tuán)成一個團(tuán),卻半點聲音也不敢發(fā)出,生怕出聲后下一個便是自己。 有一便有二,見有人起了頭,剩下的叛軍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一雙雙眼睛似虎狼一般盯著他們眼底的姑娘們,似是在相比較,哪個更美貌一些,更干凈一些。 正當(dāng)眾人嚇的半死之際,領(lǐng)頭之人自火堆中取出一只正燃著的木棍朝樹林中丟去,起身罵道:“媽的,當(dāng)這是在軍營?后面還有追兵,不警惕著還玩女人!” 一聲怒呵,原本蠢蠢欲動之人皆重新坐下不敢妄動,樹林里的人還未盡好事便提了褲子出來,面對領(lǐng)軍敢怒不敢言,硬陪著笑說道:“頭兒,兄弟們都逃了一整日了,這不趁著這會兒松快松快,反正這些姑娘也是要入軍營的,早晚不都一樣嗎!”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要是一個個的都像你這樣,萬一一會兒追兵追上來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領(lǐng)頭怒而坐下,“等回了軍營,你們想怎么樣老子不管,但是現(xiàn)在首要,就是要打起十萬分的精神活著回去!” 那人咂咂嘴,萬分可惜的將方才那小姑娘重新丟回人堆之中,小姑娘連羞帶怕,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秦葶心里好歹松了口氣,這便說明,在到了叛軍軍營之前,她與這些姑娘們至少還是安全的。 一夜未敢合眼,卻也沒有機(jī)會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出去,這些人夜里輪流守值,看的嚴(yán)緊。 直到天快亮?xí)r,這些人才熄了火,轟趕著催促他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