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林簡都不甚在意, 而且對于他來說, 有一點(diǎn)是其他人都沒有的專屬福利——

    項(xiàng)目拿下來了，就意味著他最少要在這個城市定居兩年半的時間。

    方景維通知明天全員返崗, 他順勢隨著其他成員在群內(nèi)回復(fù)了一句“收到”，剛剛按下發(fā)送鍵, 手機(jī)就震動起來。

    林簡看著屏幕上的來電號碼，左右動了一下已經(jīng)緩得差不多的肩胛，發(fā)出“咔嚓”兩聲脆響。

    很好，松快了，主觀條件具備，可以打一架了。

    電話那邊，許央的聲音嘶啞虛弱，還帶著宿醉之后濃重的鼻音：“我林啊……我好難受啊……”

    林簡：“……”

    怎么沒喝死你呢。

    “等著?！绷趾喐纱嗬涞仄鸫玻ピ∈蚁词?，“五分鐘之后收拾你?！?/br>
    “昂……”許央答應(yīng)得倒是痛快，“弄死我之前能再幫我叫個客房服務(wù)嘛，哥們兒好餓啊。”

    “……”

    二十分鐘后，林簡和許央坐在2308的餐桌旁，服務(wù)生推著餐車送來早餐后離開。

    昨晚折騰到大半夜，林簡其實(shí)是沒什么胃口的，反倒是許流量，一場大酒之后，似乎食欲絲毫不受影響，吃嘛嘛香。

    林簡對此表示不解。

    “這你就不懂了吧。”許央吃了碗雞湯小餛飩，昨晚飽受酒精摧殘的腸胃此時終于得到熨帖慰藉，于是耐心地為好友解惑，“酒局能吃到什么東西，除了喝還是喝，要是第二天再不好好吃飯，長此以往就等于慢性自嘎，所以酒后的第一餐就格外重要?！?/br>
    林簡面無表情地指出邏輯漏洞：“所以為什么不及時止損，不喝成那樣不就行了。”

    “哎……人生有酒須當(dāng)醉，自歌自舞自開懷啊！”許央說，“一看你就不是咱們杯中人，沒體驗(yàn)過醉后的樂趣和美好?！?/br>
    林簡輕笑了一聲，端起咖啡杯啜飲小口，沒應(yīng)他這句話。

    “對了！”許央忽然想到什么，伸向林簡手邊另一碗餛飩的頓在半空，驚疑地說，“我昨晚……好像……那什么，咳——”

    “你酒都喝到腦子里了？”林簡垂眸嫌棄他，“好好說話都不會了？”

    “不是，哎呀我這不是……”許央糾結(jié)忐忑了片刻，瞄了一眼對面的人，低聲哼唧出聲，“我這不是怕說了你心里不舒服么……”

    “……”林簡：“能放就放，不能放就憋回去?！?/br>
    “放放放！”許央忙不迭應(yīng)聲，但還是思忖了幾秒，才輕聲說，“我那什么……應(yīng)該是昨晚喝大了都出現(xiàn)幻覺了，我怎么好像……依稀看見那誰……就……就你那……”

    他吞吞吐吐，磕磕絆絆，始終觀察著林簡的神色，到底最后沒敢把話說明白。

    林簡微微揚(yáng)了一下嘴角，端起自己手邊的這碗小餛飩遞到對面，神色平靜道：“不是幻覺，是他。”

    “……”許央難以置信地僵了好半天，最后吐出來一句劈了音的“臥、槽？”

    當(dāng)年林簡放棄清大的錄取通知書，漂洋過海去到英國，后來又孤身輾轉(zhuǎn)到了美國，一開始許央和所有人一樣，都是不知道緣由的。

    但自從他在賓大設(shè)計(jì)院門口找到林簡，在了解了他為何突然轉(zhuǎn)學(xué)后，陪他渡過了一段不算長的艱難時期的同時，也明白了當(dāng)初好友為何孤注一擲也要選擇離開。

    他喜歡上一個人，幾近窮途末路。

    一個……說不得，觸不到，想都不敢想的人。

    “對?！绷趾嗧谎郏曊f，“昨天晚上你也是這幅表情，連臺詞都沒變一句。”

    許央石化狀態(tài)幾乎有一分鐘，而后抬手狠狠搓了搓臉，隨即愁腸百轉(zhuǎn)地看著林簡：“哥們兒啊……什么情況??？”

    “沒什么?！绷趾喛粗S央萬分惆悵的臉，莫名就覺得有點(diǎn)好笑，聲音中不自覺帶了一點(diǎn)笑意，“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挺巧的?！?/br>
    “那你還挺開心唄?！痹S央恨鐵不成鋼地瞪人，“什么時候的事?。俊?/br>
    “從港城過來不久。”林簡說，“沈氏和我們競標(biāo)的這個項(xiàng)目有點(diǎn)關(guān)聯(lián)，最后一次競標(biāo)會上碰到的。”

    “嘖嘖嘖嘖……”許央忍不住咂舌半晌，喃喃道，“這是什么孽緣……”隨即收到林簡一記眼刀后，霎時收聲。

    “你看看你看看，還不讓說了?！痹S央試探著問，“該不是……你那什么，就……還喜歡他啊？”

    林簡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那目光凝定中帶著一點(diǎn)不解，仿佛在問：你是什么品種的弱智，為什么會說出這種級別的廢話？

    許央登時一噎，過半晌，對他雙手抱拳以示尊敬：“那你真挺牛逼?！?/br>
    林簡：“……”

    “都這么多年了啊……”對于老友，到底是越知情越心疼，許央唏噓感嘆道，“你怎么還沒過勁兒呢……”

    林簡無聲地笑了一下：“你這都什么破形容詞，平時圍讀劇本挺費(fèi)勁吧？”

    “別打岔，說正經(jīng)的呢！”許央苦口婆心，“你們倆……你覺得有可能么？那你總不能就陷在這個牛角尖里不出來了啊，哥們兒，人總得向前看吧……”

    林簡收斂了笑意，垂下眸光沒有作聲。

    向前看，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然而，他走過那么多未曾走過的路，看過那么多陌生別致的風(fēng)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山水幾程，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