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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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一門之隔處, 伴著不甚明顯的水聲,聽到浴室里, 少年耳語般的低.喘輕吟。 像隔著一片朦朧潮熱的水霧, 沈恪當(dāng)時完全愣在門外。 在最失控、最難以自抑的那個瞬間,他聽到林簡低聲喊了一個人的名字。 沈恪。 他的名字。 難以言喻的心神俱震過后, 沈恪心中只剩下空蕩蕩的茫然。 原來, 竟然是這樣。 想到前一夜, 自己還曾試探性地問過林簡, 猜測他與那個男生之間有某種糾葛關(guān)聯(lián)。 而昨晚乍然聽見他脫口而出的低喚,他才后知后覺地恍然了悟……竟然是這樣。 怪不得, 少有的幾次提到那個“他”的時候,林簡表現(xiàn)出來的都是生硬的回避, 甚至絕口不提,原來,確實是……說不得。 但是……怎么會這樣? 沈恪眉心緊皺,夜風(fēng)中夾著煙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收緊——對于他而言,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每每思維不受控地偏轉(zhuǎn)方向,只要想到林簡不知何時動了這樣的心思,他便感到一陣莫名巨大的荒誕滑稽。 ……那是他養(yǎng)了十年的人啊。 十年陪伴,十年呵護(hù),當(dāng)曾經(jīng)稚嫩羸弱的幼苗終于長成一樹華冠亭亭如蓋,生活卻突然跟他開了個驚天的玩笑。 不,不是玩笑——林簡絕不會拿這種事情當(dāng)做兒戲。 沈恪深深舒了口氣,在紛亂嘈雜的思緒中捋出一個線頭,憑借著強(qiáng)大鎮(zhèn)定的自制力順著這個不起眼的線頭回溯,才發(fā)現(xiàn),其實一切端倪早就有跡可循。 只是他從未往那個方向設(shè)想過而已。 是他的錯。 夜風(fēng)順著天臺的落地玻璃門徜徉而入,微微吹動少年純白色的衣角。 林簡站在天臺外的陽光房門口,靜靜地看著不遠(yuǎn)處那道沉默的身影,視線低垂,落到他指縫間那根點(diǎn)燃的煙,以及地上零星散落的煙蒂上。 他想,果然是這樣—— 我竟然真的會讓他如此為難。 他原本要將那些暗藏的心事與難以言喻的癡妄長久地深埋起來,就是怕有一天曝露于天光之下時,會讓沈恪進(jìn)退維谷,左右兩難。 然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身后有很輕的腳步聲傳來,沈恪倏然回神,偏過望去,就看見林簡穿過陽光房,徑直走了過來。 而明明在平日里,林簡是極少涉足這片天臺的,只因為天臺在二樓,距離沈恪的臥室太近,所以他很少上來。 曾經(jīng)沈恪只以為是林簡怕擾了自己的清靜,如今回想,才漸漸通透,大概也是他刻意避之。 林簡跨過玻璃門,走到天臺邊緣,在沈恪身邊半米處停下。 兩人之間隔著不算遠(yuǎn)的一段距離,月色映襯之下,落在地上的兩道影子卻像是親密無間般相依相偎。 這是既昨晚之后,兩人第一次面對面。 周遭的空氣在兩廂沉默中發(fā)酵蒸騰,隨著輕慢的呼吸,漸漸變得曖昧膠著。 半晌,沈恪低聲問了一句:“禮物喜歡么?” 昨晚沈恪放在花臺上的禮盒里,是一款百達(dá)翡麗的男士腕表,豪華運(yùn)動款,墨綠色表盤低調(diào)奢華,款式很適合林簡的氣質(zhì)。 林簡安靜了幾秒,嘴角微微揚(yáng)了一下,盡管這個笑容透著顯而易見的寡淡,但還是笑著說:“300多萬的表,誰會不喜歡?不過送我有些不搭?!?/br> “不會?!鄙蜚《堵渲讣庖唤厝急M的煙灰,“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比時間更珍貴,所以送你剛剛好?!?/br> “……是么,原來是提醒我光陰似金?!绷趾喡曇艉茌p,宛如自語般微微停頓,隔幾秒又問,“除了這個呢,還有么?” 沈恪眉心一跳:“還有什么?” 林簡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和語調(diào)都算不得溫和,應(yīng)該帶著難以掩飾的自我厭棄與嘲諷,但他們之間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沈恪洞察了他那些狼狽得近乎于齷齪的心思,他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也無法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自欺欺人地粉飾太平。 “除了提醒我時間寶貴以外,還有其他要告誡我的嗎?” 沈恪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而后眸光輕轉(zhuǎn),落到了旁邊少年的臉上。 林簡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但卻不閃不避,筆直地與他視線相觸。 少年的眼中彌漫著決絕的狠色,像是非要將自己逼到這條絕路上來,再要沈恪輕輕一推,縱他跌入萬丈深淵。 從小到大,他對自己向來狠絕,從不手軟。 沈恪心中忽然泛起一陣難言的心疼。 映照在地板上的兩道影子在緘默中交錯糾葛著,過了好半晌,沈恪薄唇動了動,終于很輕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他這句話無頭無尾,像是憑空發(fā)問,但林簡卻在瞬間解碼,聽出了個中深意。 為什么—— 是啊,少年曾在無數(shù)個此消彼長的日日夜夜里,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為什么呢? 為什么偏偏是沈??? 為什么明知道不能不該不可以,但依舊難以自持,情不自禁,依舊清醒著沉淪,放任自己越陷越深呢? “哪有為什么?!遍L久地沉默過后,林簡聲音低啞地回答說:“這種事怎么會有具象的原因呢?無非——” 他深深舒出一口氣,停頓幾秒,啞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