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逃亡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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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的判斷是正確的。 別看他們的車比較破,也比較古老,但在戈壁中前行,卻要比那兩輛看起來特別高級的車有用。 王玄依然在前進,那兩輛車卻先后出現(xiàn)了問題,拋錨了。 車前蓋上一陣白煙,幾個人從車上跳了下來,打開來簡單看一下,便忍不住用力的在輪胎上踢了兩腳。 “這個混蛋!” 他們有罵的理由。 劉隊這一路按照王玄的指示,只走那種特別艱難的道路,灰土和小石子很多的地方,再加上她沒事還改個方向,輪子在地上碾壓,掀起沙土,久久不散,后面兩輛車首當其沖,碎石子打的玻璃啪啪作響。再加上戈壁地區(qū),有很多很細很細的石英巖,十分堅硬,十分微小,可以滲透進氣孔過濾網(wǎng),但對發(fā)動機來說卻是致命的危害,它們可以研磨一切! 機油瞬間就變得粘稠漆黑,潤滑效果急速下降,也讓發(fā)動機變速箱的整體溫度變高,水箱來不及散熱,直接開鍋了。 再開,怕是還有爆缸的危險。 當然,這也是現(xiàn)代車輛在生產(chǎn)的時候為了縮減成本,在過濾網(wǎng)上動了手腳,根本不如古老車輛。 其實他們這種表面光鮮的車輛,更注重城市中的享受,而非真正的越野功能。 “哈哈!”薛曉明看到這個情況,忍不住大笑出來,說道:“這下看他們怎么辦,完蛋了吧?沒有辦法了吧?哈哈哈,咱們現(xiàn)在可就算是虎口脫險,逃出生天?。√詺饬?。” 嗖。 噗! 十分尖銳的聲響,卻細微,突然出現(xiàn)在人們的耳中。 只覺得臉側(cè)一股熱浪沖過,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一塊碎rou和鮮血直接飛濺出來。 薛曉明! 肩頭中彈。 僅僅是擦過,卻好似被野獸狠狠撕咬一下,拳頭大那么一塊rou,就直接化作碎末飛濺出去。 啪! 子彈先穿過風擋玻璃,先留下一個小孔,然后以小孔為中心,向旁邊舒展一道波浪,堅硬的玻璃如同塑料布一樣,被抖動了一下,但它終究是玻璃,經(jīng)高溫處理過的鋼化玻璃,所以它碎了,按照波動的方向,以一個近乎完美的圈,均勻的向四周擴散,碎成細小的顆粒,如同一個個小小的玻璃球。 而下一瞬間,在它還沒徹底碎掉之前,血rou,全部漸在了上面,如同是浪濤拍打堤岸。 劉隊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只下意識的瘋狂轉(zhuǎn)動方向盤,讓車子不規(guī)則的改變著方向。 “該死!該死!” 她大聲罵著。 薛曉明愣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rou眼可見的,動脈血管經(jīng)過短暫的停頓,隨后猛地一下噴出一條血箭! “啊。” 他呼喊一聲,顯得那么的隨意,又顯得是那么的無力。 整個人的臉色如同水泡過的水彩一樣,快速褪色,表情漸漸哭喪起來,眼淚卻在表情還沒有變化的時候,就已經(jīng)流了出來。 “好他媽的……疼啊……” 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 車子晃動,瘋狂前行。 “你去看,我來開?!?/br> 王玄直接鉆進劉隊的懷里,取代了她的未知,劉隊也從王玄的背后擠了出去,爬到后面,處理薛曉明的傷口。 這件事很緊急,因為如果放任不管的話,薛曉明將會在五分鐘后,就流光身上的血,然后徹底死掉。 “你開過車嗎?” “沒有。” “……祝我們好運。” 劉隊咬了咬牙,卻不再管王玄,快速從急救箱中找到工具。 “忍著點疼?!?/br> “啥?” 薛曉明顫巍巍的說道:“你是說,比現(xiàn)在還得疼?” “要么昏過去,要么不亂動,你選吧。” “有藥……嗎?” “沒有?!?/br> “那我怎么昏?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對不對?” “嗯。” “那你還讓我選?” “選擇,顯得不那么殘忍?!?/br> 劉隊難得會講一個笑話,只是她自己沒有辦法笑出來。 薛曉明笑了,然后就哭了。 是的,比這塊rou掉下去的時候,還要疼! 劉隊的手指直接插進薛曉明傷口的碎rou里,然后不停翻找……對劉隊來說,從粘稠的碎rou中尋找一條稍微有些韌性,卻根本看不出位置的動脈,這是一件很難的事,即便是她,而且血管斷裂之類,其實都會因為其韌性,而縮進皮rou之中,得撐開皮rou,找到它,然后抓住,拉出來,堵住。 正個過程,依靠的只能是手感。 七年,兩千六百三十五場大小手術(shù),平均每一天就會有一次,這讓劉隊磨煉出一種超乎常人的手感,即便是一根蠶絲般細微的差別她都能摸得出來,而即便是這樣,想要挖掘出這跟血管依然很難。 而這個過程對于薛曉明來說,就是災(zāi)難。 挖掘。 真的可以用上這兩個字。 劉隊那三根如嫩蔥般的手指,此時帶給他的感覺就是三根烙鐵!火辣辣的,甚至幻覺中都能聞出一股燒焦的氣味。 三根烙鐵很尖,如同挖掘機一樣,在自己的皮rou上不停的向下挖,挖,又挖,遇到堅固的石頭,就直接鑿碎,然后繼續(xù)挖……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劉隊,在對方眼中只看到堅韌,甚至沒有一絲特殊的表情變化。 就像……他自己是一塊超市里買來再普通不過的rou,對方不小心把戒子掉在里面,然后又是著急又是認真的翻找,毫無心里壓力。 但薛曉明不是死rou,而是活人,他疼,疼的都沒有氣力去叫,癱在那里,全身無一處不顫抖,心臟更是抽抽成一團。 “殺……殺了我吧…” 幾乎用最后的力氣,他想要說的話,就是這么簡單一句。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最后的遺言就是這樣?太可悲了一些,換一個吧。” 劉隊同往常一樣,在手術(shù)的時候,就像變了個人,從天使變成了惡魔,冷酷的惡魔,卻……透著一種莫名的可愛。 提到遺言,薛曉明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便哭了,卻是大笑著哭,想要笑的瘋狂,卻沒有這個力氣,只能笑的勉強。 “遺言啊……我想娶王皚,我喜歡她,不,我愛她?!?/br> 劉隊道:“那個白毛女到底有什么好?嗯……不過愛啊,你這個家伙懂愛是什么嗎?你們之間經(jīng)歷過什么嗎?一見鐘情不叫愛,那叫發(fā)春?!?/br> “你……我都要死了,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薛曉明有些無奈,也很委屈,卻突然咬了咬牙,說道:“不行,我不能娶她,我都要死了,讓她守活寡嗎?我……那我就希望她快樂好了,以后找個好男人嫁了,一輩子幸幸福福的,當然,絕對不能跟王玄那個臭家伙混在一起!” “哦?”劉隊嘴角勾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說道:“這句話,都有些愛的味道了。” 正當薛曉明有些欣慰的時候,劉隊又說道:“但太幼稚了?!?/br> “啥?我怎么就幼稚了?” “死前只會惦記著情情愛愛的家伙,都是幼稚的?!?/br> “靠!電影里不都是這么演的嗎?那你說什么才叫做不幼稚?!” 也許是回光返照,薛曉明突然有了力氣,仿佛也忘了疼痛,就跟劉隊辯論了起來。 “不叫幼稚?等你能想到,我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我們要拯救的人還身處危難,我們的父母還在家中盼著我們平安歸來,對他們那份虧欠,也只有下輩子再還……等到這個時候,就算不幼稚了?!?/br> 薛曉明愣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看向前方,又仰頭看向天空,突然笑了一聲,然后說道:“看來,我是有點幼稚了?!?/br> 經(jīng)由大事,經(jīng)歷生死,一個人終將轉(zhuǎn)變,但轉(zhuǎn)變需要契機,也許……只是某個表面冷酷內(nèi)心溫柔的家伙,說一句一毛不值的話。 呲。 “?。 ?/br> 突然點擊一樣的刺痛,薛曉明趕忙轉(zhuǎn)過頭去,就看到劉隊正手舉著一個玻璃瓶子。 “血管已經(jīng)縫合了,現(xiàn)在碎rou太多,不利于愈合。流血太多,麻藥打上也會被血沖出來,沒有效果,現(xiàn)在又不能全身麻醉……” 薛曉明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因為他分明看到,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在急救箱中被擺在十分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