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門前，正要探去，里頭傳來一陣熟悉的交談聲。

    “丟臉了。”

    是堯青，他的聲音向來無悲喜，隔著墻聽猶覺溫軟，仿佛水母觸手。

    “下次再接再厲。”

    王龍認(rèn)得出，那是昨天在聚賢莊偶遇的那位同事的聲音。

    他沒忍住，往里看了一眼，見男人把手搭在堯青肩上，不知為何，男孩心下一寒。

    “我準(zhǔn)備了這么久，說砸了就砸了?！?/br>
    堯青抬起臉，柔軟的金光里，目光如湖光葳蕤，銀波粼粼。

    何等地我見猶憐。

    男孩咬住唇，盡量不使自己出聲，他另一只手揣在兜里，捏著卡片的手不停在抖。

    北京秋意蕭瑟，北二環(huán)外主干道側(cè)，梧桐葉漫天。

    王龍還是沒能等到堯青與他一道回酒店，他明白的，他如今已有陪他走一段路的人。

    他在路口止住步，四下無人時，掏出了那張借閱卡。

    別有意味的目光攀上卡面，卡片被翻轉(zhuǎn)過去，淡若無痕的一角，噴繪著一行小字。

    荊川航大08系空勤菁英班，持卡人：QING YAO.

    第18章 團圓

    中秋節(jié)當(dāng)天，劉景浩一早打來了電話。

    那頭的他正將昨晚做好的打算講給堯青聽。

    上午陪父母吃飯見親戚，中午家宴約莫一兩點能結(jié)束。

    晚十點半他訂了Heritage，一家他覺著還不錯的法國菜。

    喜不喜歡他不敢保證，他只是覺得，堯青身上那股子sao柔勁兒，倒挺符合法國男人那一派作風(fēng)。

    堯青手機開著公放，一邊疊著被子，一邊聽某人呶呶不休地說著。

    奇了怪了，從前也沒見劉景浩話這么多，自從上回晉職失敗之后，他在自己面前就變得格外活潑。

    好像故意撐著個什么似的，無時無刻不歡欣鼓舞著。

    男人摸了摸鼻子，輕輕一笑，原來被喜歡的感覺是這樣。

    是自己從前太干涸了。

    堯青去酒店自備的洗衣房洗了衣服，下午又去健身房里扒拉了一會跑步機。

    不想才跑了幾分鐘，王龍急匆匆地打了電話來。

    “師哥，”男孩開了視訊，鏡頭里的臉大汗淋漓。

    他正在外頭跑著。

    堯青摁停了跑步機，一邊慢走一邊聽他問：“師哥喜歡蓮蓉味還是蛋黃味？”

    堯青說：“我不愛吃月餅，你別瞎買。”

    “今天是過節(jié)，怎么能算瞎買呢？”王龍想了一會，笑說，“今天想讓師哥陪我一起過節(jié)?！?/br>
    男人在換衣間里沖了個澡，出電梯時，男孩已提了兩大盒月餅站在房門口。

    “師哥，”他果真來了，堯青沒想到他會這么快，他看了眼手機，發(fā)覺劉景浩二十分鐘前也說要來找自己。

    “你太客氣了?！眻蚯嘟右膊皇?，不接也不是，只能先請他先進去。

    不想王龍將月餅放在地上，擦擦汗說，“沒關(guān)系，如果師哥今天有安排的話，我就先回去了?！?/br>
    “你跑過來就為了送個月餅？”堯青更加為難，打眼看著眼前男孩，跑得滿頭大汗。

    他也不拘謹(jǐn)，任憑幾根蘸濕了的劉海斜搭在眉間，嬰兒肥的臉上暈滿潮紅，看得人格外心軟。

    “不知道師哥喜歡什么味道，就蓮蓉和蛋黃都買了?！彼噶酥傅厣系脑嘛灪凶樱瑖诟赖溃骸斑@都是現(xiàn)做的，最好三天內(nèi)就要吃完。唔.......”

    男孩頓了頓，又說：“師哥中秋快樂！”

    “中秋快樂?！蹦腥怂㈤_房門，握住把手，終是不忍，“那就進來吃塊月餅再走吧。”

    褲兜里的手機震個不停。

    堯青走到一旁，摁了關(guān)機，幫男孩拎過月餅，關(guān)上了門。

    二十分鐘后，有人在外砸門。堯青不看貓眼也知道，門外站著的是誰。

    果不其然，開了門來，劉景浩跟棵鐵樹似的杵在外面。

    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衛(wèi)衣，頭戴一頂鴨舌帽，每只手上各提著半打月餅與蟹黃酥。

    男人往里探了探，見床邊坐著某人，正埋頭玩著PS4。

    “關(guān)機做什么？”劉景浩大搖大擺地闖了進去，也沒顧得上看堯青是什么表情，嘩啦啦地將一堆東西扔到桌上。

    王龍欣喜道：“哥。”

    “誰是你哥？”男人扯了扯領(lǐng)口，一屁股陷進席夢思里，打量了幾眼男孩。

    極不明顯地嗤了聲鼻。

    堯青說：“好啦，我正跟龍龍說，你俠盜飛車玩得最好?！?/br>
    男人聞罷面色更青，他卷起幾分衛(wèi)衣袖子，嘟囔道：“小屁孩懂什么，我玩GAT5的時候，他還在喝奶呢?！?/br>
    王龍笑了笑，放下手柄，自覺從床上爬了下來。

    堯青擺弄著劉景浩送來的一大堆吃的，犯難道：“先吃哪個？”

    “先吃劉哥的吧?！蓖觚埪缘拖骂^，露出眉角無限羞怯：“我還是太笨了，明知道師哥在減脂，還凈送一些高糖高熱量的手工月餅。不像劉哥那么細(xì)心，這月餅，也都是低糖低卡的成品月餅，流水線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圖案好精致，吃再多也不會發(fā)胖?！?/br>
    劉景浩垮著老臉，眉毛揪得老長，像只病貓，直勾勾盯著王龍。

    堯青忙說：“不會啊，你別妄自菲薄，我就覺得你送的也很好?！?/br>
    說完拆開一盒，掰出一半，放進嘴里象征性咀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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