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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爹爹鎮(zhèn)守的西北也受到侵?jǐn)_,可大約狄人也知道在喬家軍手中討不了好,便避開西北,朝正北東北集結(jié)南下。這些地方原有守軍,只是軍力不足,一時亂了陣腳,紛紛敗逃。大批市鎮(zhèn)淪陷,狄人一路南下,眼看就要逼近帝京。 楊陌面上從容,心里也急得上火,背上都長了好幾個大火癤子,也不敢叫太醫(yī),怕動搖了文武百官的信心。只晚上悄悄叫她給親手上藥。 朝堂上眾臣見他鎮(zhèn)定自若,這才有了主心骨,開始商議各種應(yīng)對的法子。 林雍便道:“狄人所求不過是過冬之糧食衣物。不如允之。和談休兵,大家都不必兵戎相見?!?/br> 建王一派卻極力反對,道:“我堂堂天/朝,不戰(zhàn)而降,歲幣相貢,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鐘國公便出了個出意:“不如和親。然后將這些糧食衣物當(dāng)作公主的嫁妝送去。于雙方臉面都有交待。待過了這個難關(guān),咱們厲兵秣馬。他們不再來犯則已,若是再來犯時,便可將之圍而盡殲,永絕后患?!?/br> 朝臣們吵嚷了幾日,鐘國公的意見便占了上風(fēng)。 而當(dāng)時皇家未嫁的公主,小八還未及笄。安平卻因?yàn)樘^挑剔,年滿了十七還沒成親。 因此鐘國公又道:“也不必安平公主和親,只要選一個王室貴戚之女封為公主也就是了?!?/br> 因這主意是鐘國公出的,建王也不反對。文武百官也知道吃閑飯的郡主們多的是,選一個不是難事。便都一致贊成。 可楊陌沉吟半天卻并未當(dāng)場表態(tài),只說此事需與皇上商議。 回到后宮,楊陌便跟她道:“值此存亡之際,若皇家不能身先士卒,豈不叫人埋怨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誰又肯忠心賣命?這于安定朝局人心實(shí)無好處?!?/br> 她聽了也只是聽了,并不置一詞。 當(dāng)時皇上重病,一日里大半時間都在昏睡??傻降走€是皇上。 賈后安平都深得皇上寵愛。這時候楊陌若提出要安平去和親,皇上若是相信邊疆確實(shí)兵兇戰(zhàn)危,便會怨恨他無能。若是不相信,便會覺得他趁皇上病重,故意打壓建王一派。 情勢真是進(jìn)退兩難。她見識有限,不敢亂說。 當(dāng)時她正在給楊陌上藥,也顧不得什么,只合身從后頭抱住楊陌,將下頜擱在他的肩窩里,道:“殿下心中向來都想著天下百姓安危,江山社稷安穩(wěn),老天定會幫殿下度過這個難關(guān)的?!?/br> 楊陌蹭著她的臉,任她靜靜抱著,半天才起身去了。 第二日就聽說皇上旨意,皇家人當(dāng)先天下之憂而憂。安平自幼享盡天下奉養(yǎng),為江山社稷粉身碎骨亦不為過。 朝中眾臣聽了無不三呼萬歲,士氣大振,因恥而勇。 可安平卻鬧翻了天,尋死覓活,賈后又怕皇上沒了,又怕安平尋死,兩頭夾擊焦頭爛額??傻降走€是不敢離開皇上身邊,便讓蔣寄蘭去守好安平。 誰想蔣寄蘭頭一天去,就聽說叫安平推倒崴傷了腳。 便只好換了林采之去。 誰知林采之一去,安平就直接舉起個大花瓶要?dú)⒘怂?。只因這議和的主意是林雍出的。 按著順序,便只有她去。 她跟安平之前沒多少交集,只除了澡豆那一回。想想安平這樣鬧,楊陌在前朝也為難,便硬著頭皮去了。 安平自然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端起香爐就朝她砸過來。 幸好筐兒反應(yīng)快,將她一拉,躲開一擊。可那香爐砸在地上,一爐的灰還是帶著火星子飛起來,濺在她的衣擺裙角,一卷眼看就要燒起來。筥兒嚇得搶了桌上的茶盤子,潑了她一身。 實(shí)在狼狽得很。 安平便淚眼滂沱,指著她大罵道:“你們個個都要害我。若不是太子哥哥給父皇進(jìn)了讒言,父皇怎么會送我去和親?哼,他不叫我好過,我便也不會叫他好過。你不是他最寶貝的人么!去那院子里站著,我不叫你進(jìn),你不許進(jìn)來。你敢闖進(jìn)來,我就上吊?!?/br> 若是今日的她必定甩手就走了。 可前世的她老實(shí)得很。便乖乖在院子里站著。 正是嚴(yán)冬,連陽光都是寒冷的。每一道冷風(fēng)都如鋒利的線從她臉上劃過。本來就嬌嫩的肌膚,不過一個時辰,就凍得好像一道道要被冰撐破裂開。那份苦楚實(shí)在難忍。 筥兒見狀便溜出去找楊陌求救。 等楊陌來了,她已經(jīng)麻木得連嘴唇都好像凍結(jié)在了一起,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 楊陌一路將她抱回了麗正殿,替她脫了衣裳,抱著她泡在熱姜湯水里,直到她漸漸暖和過來,才道:“明日不必去了。” 她那時身體底子好得很,楊陌的處置也適當(dāng)。這樣一番折騰,她竟然也沒生病。 可也只好裝病,有了借口便不再去管安平的事情。 可她不去找安平,安平卻來找了她。 安平送了她一堆重禮,然后站在她的床邊道:“咱們做個交易罷。你替我勸勸太子哥哥別把我送去和親。我便讓母后保證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站在你這一邊。” 那時她自以為有楊陌的保護(hù),誰也不需要。再說這樣的國家大事,她哪能隨便干預(yù)。便沒理安平這個茬,只當(dāng)沒聽見。 難道是這件事?安平以為她答應(yīng)了這個交易? 而安平最后確實(shí)也并沒有去和親。 可她明明什么也沒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