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出去
而且沒見蘇家人小心珍視的模樣,想來是見慣了的。 那蘇家該有多少家底? 至少是不薄的。 他動了動身子,無奈錢袋離他太遠(yuǎn),他無法收回來,連用衣袖遮蓋一二都做不到。 周氏很快又神氣起來,有筆墨紙硯能怎樣? 蘇家?guī)状嗤茸樱I再多的筆墨也只能裝點(diǎn)門面,真到寫字的時候不就原形畢露了么? “子恒,你怎么還愣著?趕緊把退婚書寫了,別讓人家光看著難受?!?/br> “寶哥,她居然嘲笑你輕視你,快教她做人!” 識海里的二哈慫恿道,那女人得瑟的樣子實(shí)在沒眼看。 這點(diǎn)小要求蘇寶兒自然要滿足它。 “小事一樁,不敢勞煩秀才公出手。” 周氏輕哼:“那也得你家有會寫字的人才行。” 桌上有待客的茶水,秦錦倒了些在硯臺里,拿起墨錠輕輕研磨。 再提筆沾墨,不一會兒就把退婚書寫成了。 她的字遒勁舒和,自有風(fēng)骨,秦子恒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字不及她萬一。 可看到內(nèi)容,他就無心欣賞蘇寶兒的字了。 因秦家背信棄義,卑劣無恥,蘇寶兒主動解除與秦子恒的婚約,從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白紙黑字分外刺眼,秦子恒幾乎要咬碎一口好牙。 這是打他臉呢! “鬼畫符一樣,寫的什么東西!”周氏嫌棄地說道。 蘇寶兒放下筆,同情地看了眼周氏:“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你長點(diǎn)?!?/br> 周氏瞬間回過味兒,這死丫頭居然說她沒腦子! “你們蘇家就這么教養(yǎng)女兒的?” 就活該她一輩子嫁不出去! 李氏嗆聲:“我蘇家姑娘怎么樣輪不到你說,有管閑事的功夫不如回家買點(diǎn)豬腦回家補(bǔ)補(bǔ),還得多吃點(diǎn)豬心,說不定心能從黑的變回紅的!” “缺心的是你家,全家一起吃,吃完總能有個把人能多長幾個心眼兒,沒準(zhǔn)兒過個三五代,也能祖墳冒青煙出個讀書人!” “別說了?!鼻刈雍阒浦沽酥苁?,她跟潑婦似的跟人對罵,丟的是他的臉面。 他起身對眾人作揖,溫和地開口:“退親之事錯全在我,是我一心想讀圣賢書,不敢耽誤了蘇姑娘的前程,才提出退親,怎么就擔(dān)上了背信棄義,卑劣無恥的罪名?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不該胡亂攻擊人?!?/br> “平水縣首富張多金家有長女,閨名張嫣,和你的好事近了吧?” 蘇寶兒挑挑眉。 這才是秦家退親的真正原因。 可他們怕落下嫌貧愛富的名聲,所以跑蘇家來列舉她的缺點(diǎn),好讓蘇家擔(dān)憂她的婚后生活,主動提出退婚,這樣一來就把自己撇干凈了。 真又當(dāng)又立,死不要臉! 秦子恒母子對視一眼,和張家的事他們做得隱秘,蘇寶兒如何得知? 但有一點(diǎn)他們都知道,那就是絕不能認(rèn)下這件事。 不然能被口水噴死。 “張員外愛重我兒學(xué)識,兩家才走得近了些,沒什么好事不好事的。”周氏板著臉說道。 “那你們可得勸著張小姐,讓她過一兩年再進(jìn)門?!?/br> 蘇寶兒氣定神閑地說道。 張嫣芳齡十九,在這年代已經(jīng)屬于大齡未嫁女,張家那頭催得緊,秦家也想早點(diǎn)拿到人家豐厚的嫁妝,別說一兩年,半年都嫌長,可這么一來,明眼人自然能敲出里面的貓膩。 周氏沉著臉:“還有心情滿嘴胡言呢,難道被退親還是件開心事了?” “我高興說明你家太差,斷了關(guān)系如獲新生。” 蘇寶兒認(rèn)真地點(diǎn)頭。 “沒皮沒臉的小蹄子,不守婦道,不知廉恥,我要是你寧愿自己絞了頭發(fā)當(dāng)尼姑去,省得丟人現(xiàn)眼,徒給人送上笑料!” 周氏的話惡毒又刻薄,吊梢眼里的惡意幾乎要溢出來。 她不是來退親,而是來結(jié)仇的。 秦子恒心道壞事了,剛想補(bǔ)救,李氏早拿出來的大掃帚迎面揮來。 “滾出去,你以為挑個男人不在家的時候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嗎!我一個人就能打得你們滿地找牙,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來蘇家滿嘴噴糞,活膩了你們!” 李氏長得好,平常見人三分笑,總給人無害的感覺。 此時把掃帚揮得虎虎生威,周氏才想起來她是屠戶家的姑娘,能砍會剁,戰(zhàn)斗力不比爺們兒弱。 因?yàn)閷?shí)力過于懸殊,秦家母子倆和很快被攆了出去,狼狽得很。 李氏啪一聲把院門甩上。 周氏男人是秀才,兒子自小天賦好,到哪兒都有人捧著,哪受過這樣的氣,簡直要?dú)獐偭恕?/br> 她朝院門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兒!上梁不正下梁歪,難怪養(yǎng)出來的女兒沒人要!” “還沒丟夠人嗎?趕緊回去!”秦子恒蹙著眉頭,一臉不耐煩。 整天搞不清狀況還胡亂出主意,臉都讓人打腫了! 真是愚不可及! “我是你娘,你怎么跟我說話的?是不是考了秀才,馬上又要做張家的女婿,就瞧不上我了?你就跟你爹一樣,都是沒良心的東西!我的命苦啊,我費(fèi)心給你打算,到頭一句好話沒落著,我圖什么哦!人家說養(yǎng)兒能防老,你這哪防得?。 ?/br> 周氏用帕子捂著臉嗚嗚哭著。 秦子恒的腦仁更疼了。 每次生氣就開始念叨他沒良心,不孝順,說自己命苦,婆母不慈,對她處處刁難,懷孕時讓她吃糠咽菜,月子里讓她做飯干活兒,男人對她不上心,外面一屁股風(fēng)流債,他耳朵都聽得長繭子了。 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放低姿態(tài)去哄,可這會兒他一肚子火,哪有心思聽一堆廢話? 所以秦子恒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氏重重地剁了兩下腳,剛好蘇家門再度打開,她以為蘇家人是告饒的,又昂起了高傲的頭顱。 原諒是不可能的,接受蘇寶兒進(jìn)門更不可能,但她喜歡看蘇家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場景。 下一秒,周氏再度被打臉。 李氏不僅沒哀求,反而粗暴地將銀袋扔過去:“把你家銀子拿走,別臟了我家的地兒!” 蘇家再窮,也不差這點(diǎn)膈應(yīng)人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