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2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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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樂瞧著,忙壓低了聲音,同池時解釋道,“這青金巷的棺材鋪子,掌柜的姓梁,名叫梁伯賢。以前在咱們銅雀街的鋪子里做伙計,人還算穩(wěn)重,青金巷的鋪子新開,便讓他過來了?!?/br> 池時瞇了瞇眼睛,朝著那一對老夫妻看了過去,兩人穿著粗布麻衣,腳上穿著一雙破舊的草鞋,滿腳都是泥。 其中那老頭子擦了擦臉,他的面色發(fā)黑,一臉的溝壑,看上去十分的疲憊,“我知道,我知道不應(yīng)該來??墒俏覀儗嵲谑菦]有辦法了。我們是從祐海來的……” “我兒子早年來了京城,一直都沒有回去,前些日子,給我們來了一封信,說是發(fā)了大財,叫我們二老過來,同他們一起來過年。我們夫妻二人輾轉(zhuǎn)多時,終于到了京城?!?/br> 老頭子說著,打起了哭腔,“我們昨日剛到,舟車勞頓,累得要命。夜里用完了飯,早早的便睡了。今日一早起身,發(fā)現(xiàn)都日上三竿了?!?/br> “我那兒子兒媳,還有三個孫輩,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叫我們。我們一出去,方才發(fā)現(xiàn),他們五個,竟然全都死了……我們夫妻二人初來乍到,對京城全然不熟……” “翻遍了他們家中,一個大字兒都沒有找到。這人已經(jīng)死了,總不能不入土為安不是,這里人海茫茫的,我們誰也不認識。沒有辦法,這才想起了九爺?!?/br> “勞煩掌柜的,同九爺說上一聲,還請九爺給我們做主啊!” 池時揉了揉眉心,跳下了馬車去,“家中出了事,怎么不報官?” 她說的是祐海方言,那對老夫妻一聽,忙跑了夠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九爺九爺,我們是東山南村來的,老朽姓高……當時東山村老虎吃人案的時候,我還跑過去看過熱鬧。” “我也想報官啊,可是我都不知道,這京城的衙門在哪邊開。我們夫妻二人,說不好官話,問人也問不明白。還是瞧見了九爺棺材鋪子的記號,這才上來尋掌柜的……” 那老頭子說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這世間,就沒有比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更苦的事情了!還請九爺替我們查明真相,不然我兒一家五口,那是死不瞑目?。 ?/br> 池時眼眸一動,看向了胖掌柜的梁伯賢,“你去京兆府報官,讓陸錦出來,他們不說官話,旁人聽不明白。我現(xiàn)在同久樂隨著他們先去看看?!?/br> 池時說著,看向了那高老頭兒,“你兒子住在哪里?” 高老頭推了一旁的妻子,“你快把兒子的信拿出來,那個地方叫什么來著?我們是坐船來的,在碼頭的時候,我兒去接的我,是以那個地方,實在是記不住?!?/br> “就在城外,是個小莊子,比我們祐海倒是富裕些?!?/br> 池時點了點頭,接過那信一看,上頭的確如同高老頭所言,他的兒子高新名說最近手頭寬裕了一些,同父親母親十年未見,想要他們上京城團年。 他們住的地方,乃是京郊一個名叫上塘村的地方。 第四五八章 蹊蹺鄉(xiāng)鄰 池時的馬車,外表不顯,內(nèi)里卻是華麗異常,如今已經(jīng)是秋日,頗為寒涼,在出宮的時候,周羨還特意給了她一床番邦的羊毛胡毯,生怕她宿醉之后,在車上又睡著了著涼。 那高老頭站在馬車口,有些尷尬的看了看自己的破爛草鞋,遲疑著沒有上車。 “九……九爺……” 池時挑了挑眉,朝著他伸了出手,“怎么弄得好笑我在京城里發(fā)跡了一樣,明明我在佑海的時候,不也穿金戴銀,坐的馬車比這還豪華么?” “難不成,還要請你坐驢子不成?” 高老頭一個激靈,像一只猴一樣躥上了車,又把自己的老伴拖了上來,他有些局促地坐在馬車里,只有半邊屁股坐實了,“那是神驢,老頭子可不敢坐,坐了要折壽的。” 佑海人哪個不知道,那是能夠發(fā)現(xiàn)尸體的神驢,你今兒個坐了它,誰知道明兒個它會不會跑到你家祖墳里去,將你家老祖宗全給刨出來! 待馬車一動,池時看了高老頭一眼,又看向了一旁的老婆子,“你總不能穿著草鞋從佑海來。東山離佑??h城頗近,咱們永州雖然說是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也不至于你連出門,都這個樣子。” 雖然百姓不富足,但是只要家中人勤快,納個千層底的布鞋穿,那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更何況是千里迢迢的上京城。 人都是好臉面的,這種情況下,家中若是沒有新衣,那把壽衣提前穿了,都要光鮮亮麗的出門不是。那么遠的路程,高老頭怎么會穿草鞋。 那老婆子將腳往后縮了縮,看向了高老頭。 高老頭嘆了一口氣,眼淚又涌了上來,“九爺明察秋毫。我一共生了三個兒子,新名是我的小兒子。我們家中不寬裕,老大老二娶媳婦的時候,將家中掏空了。” “在那當口,我這不爭氣的老婆子發(fā)了燒,就快要一命嗚呼了。我當時實在是沒有辦法,她嫁給我這么多年,吃了那么些苦,總不能夠見死不救不是?!?/br> “我族中有一個遠房的二哥名叫高長垣,早年來了京城做買賣,家中沒有子嗣,想從族中過繼一個。我便一咬牙,把新民過繼給了他做兒子。他這一走,便是十年……” “新民怨恨我們,這么多年,同我們一直沒有聯(lián)絡(luò)。倒是我那二哥是個仁義的,雖然平時也不怎么聯(lián)系,但是新民娶妻生子時,他悄悄地寫信與我們說了。” “說他娶了一個妻子,家中是開鋪子的,名叫羅秋桂,秋桂生了三個孩子,大女兒名叫高玲玲,今年七歲,二女兒名叫高蜜蜜,六歲;小的那個是個兒子,名叫高文,今年三歲。” 高老頭說得順暢,見一旁的老婆子一直抹眼淚,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這老妻當年雖然救了一條命回來,卻是燒得啞巴了,不能說話了,她聽是聽得見的?!?/br> “高長垣三年前生了重病,去世了。他們夫妻感情深厚,沒有多久,我那二嫂也跟著去了。是到了今年,新民方才重新聯(lián)絡(luò)我們的。” “收到了他的信之后,我們便過來了。家中要秋收,兩個兒子走不開身,便要我的小女兒陪著一道兒來了。說起來也是有私心的,我這小女兒名叫高新雪,是個老來女,小時候新民帶她最多。” “我們想著,雖然過繼出去了,我們也沒有那么厚臉皮的要回來。但若是能當親戚走動,時不時的給我們一些消息,那是再好不過了?!?/br> “新民心中有疙瘩,他指名要我們帶新雪來,我們就帶來了?!?/br> 池時皺了皺眉頭,指了指他的鞋,“你還沒有說這個鞋的事情。” 高老頭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一眼池時,“我來的時候,穿了一雙新鞋來著,可是早上醒來的時候,不光是鞋,新衣衫也都不見了。” “我們早上嚇壞了,我便隨便在他家的門角尋了一雙草鞋,穿著就跑出來了?!?/br> “嗯”,池時輕輕地嗯了一聲,“高新民在京城以何為生?他為何突然說手頭寬裕了?” 高老頭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新民沒有對我們詳細的說。我也沒敢問。”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從棺材鋪子附近的城門出來,到這上塘村其實不怎么遠,池時心中估算著,率先跳下了馬車。 映入眼簾的,乃是一整排齊刷刷的瓦房,這會兒差不多到了中午,有不少人家煙囪里已經(jīng)冒出了炊煙。 高家的大門緊閉著,在那門檻上,坐著一個穿著藍色花裙子,梳著辮子的姑娘,她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抱著膝蓋坐在那里,眼神里滿是茫然。 在她的周圍,圍著好幾個村子里的人,指指點點的,卻沒有一個人上前。 見池時衣著華貴,又是坐著馬車來的,村里的人,便更加好奇了。一個穿著棗紅色起白色小花的婦人,湊了過來笑道,“小公子來這村子,是來土家菜的么?我家中的土家菜,好吃的很!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的。” 池時抬了抬手,指了指那高家的大門,“高長垣家中也是賣土家菜的么?” 那婦人一聽,立馬收了笑容,呸了一口,“我瞧著小公子一表人才,可別被那姓高的給騙了,他家哪里有什么土家菜,他家那婆娘懶得要命的,成日里只顧著涂脂抹粉的……” “她哪里會做什么土家菜!她就把自己個當盆菜!” 周圍的鄉(xiāng)鄰一聽,都笑了起來。 池時看了一眼坐在門口的高新雪。很奇怪,村里的人,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高家一家五口,已經(jīng)被滅門了。 婦人像是說中了什么笑話,對著眾人擠眉弄眼起來,瞧見人群中站著一個漢子,立馬激動了起來,“嘿嘿,羅大樹,你別走??!這位小公子問高家的婆娘是盆什么菜,我們是回答不上來了,不如你說說吧?” 那個叫羅大樹的村夫一聽,舉起了手中的粗頭,“你這婆娘,嚼舌根子,也不怕爛了舌頭?!?/br> 他說著,一轉(zhuǎn)身氣呼呼的走了。 婦人被他罵了,呸了一口,轉(zhuǎn)身朝著高家左邊的院子走去。 池時瞧著,收回了視線,走到了那高新雪面前,“案發(fā)之后,你一直守在這里,沒有離開過么?可有其他的人,進去過?” 高新雪搖了搖頭,她驚訝的看了一眼池時: “阿爹叫我在這里守著,他們?nèi)蠊?,我實在是太害怕了,不敢動一點,就坐在這門口,一直等著。我一直坐在這里,沒有看到什么人進去。” 一品女仵作 第四五九章 疑點重重 池時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那高新雪趕忙站了起身,紅著臉躲到高老頭的身后去了。 池時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皮膚白皙,端是生得一雙好杏眼,一雙手十分的細嫩,一看就是在家中從來都不干活計的。 高新雪見池時看她,像是手被燙傷了一樣,放到了身后。 池時收回目光,輕輕地推開了門,一進門一股子血腥氣便鋪面而來,令人作嘔。 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民居,正面對著便是一間堂屋,左右兩邊都是臥房,再往右邊去,是一個后搭建的矮小的廚房。 同其他的民居不同,這院子里一沒有種菜,二沒有堆柴火,三沒有養(yǎng)雞,干干凈凈的。這會兒秋收剛過,今日陽光甚好,正是曬糧的好時候。 左邊的竹架子上,晾著一些衣衫,一件婦人的裙衫,紅得發(fā)亮,可上頭卻是積了灰,像是許久都沒有穿過了似的。 池時瞇了瞇眼睛,正欲往里頭走,就聽到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阿時,我?guī)Я诵飚嫀熞黄饋砹恕?,池時聞聲轉(zhuǎn)過頭去,只見陸錦笑吟吟的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背著畫具的徐青冥。 許久未見,他比那次街頭相見時,要精神抖擻了許多,興趣是身上的冤屈都洗刷掉了,腰桿子都好似變直了幾分。 “池仵作,我要開始畫現(xiàn)場了”,徐青冥看到池時,熱情地揮了揮手。 池時對著他點了點頭,看向了陸錦,“我去問問那個高新雪。這院子不大,一家人住在這里,偏生高新名一家五口都死了,而他們信新來的父女三人,卻半點事都沒有?!?/br> 陸錦拍了拍肩膀,“放心吧!咱們搭檔這么多年,我還不知道么?” 池時嗯了一聲,院子里干干凈凈的,連一滴血都沒有。她皺了皺眉頭,朝著堂屋行去,一眼便瞧見了地上鮮紅的血腳印,同旁邊一路滴下來的血跡。 從左邊的一件臥房,穿過整個堂屋,直接通到了右邊的屋子里。 “根據(jù)腳印的朝向來看,兇手應(yīng)該是進院子之后,先去了左邊第一間屋子,然后再去了右邊。兇器上全都是血,所以滴落在了地上?!?/br> 池時想著,小心的避開了地上的痕跡,朝著左邊的屋子行去。 一進門,她便長嘆了一口氣。 這屋子里有一個木頭床,三個孩子橫著睡在上頭,腳朝著門口,頭挨著墻,一動不一動。床單變成了深紅色,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靠近門這邊的女孩,約莫六七歲的樣子,應(yīng)該就是高新民的長女高玲玲,中間的是一個小男孩,縮成了一團,是小兒子高文,最里頭的那個,就是高蜜蜜了。 每一個孩子身上都被捅了許多刀,連臉上都沒有放過。 池時瞧著,皺了皺眉頭,她選擇了最近的高玲玲,擼起了她的衣袖。 “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根據(jù)死者身上的尸斑來看,她死后并沒有移動過,這里便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死亡時間,大約是昨天晚上的子時?!?/br> “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抵御性的傷痕……”池時說到這里,頓了頓,“山上一共有四處刀傷,其中最致命的一刀,在脖子上,另外一處扎在肩頭,臉上有兩刀。” “這兇手可真歹毒,連孩子都不放過,也是,能夠滅人滿門的畜生,能是什么好東西?我在門口的圍墻上,發(fā)現(xiàn)了有人爬過的痕跡,兇手應(yīng)該是翻墻進來的。” “家中財物被洗劫一空,按照那老丈的話。十有八九是高新名新發(fā)跡后,露了財出來,叫人給殺人奪財了。這天氣一冷,就說明快要過年了,越到這個時候,越是容易出亂子的時候?!?/br> 池時聽著身后的絮叨聲,頭也沒有回,“曹推官也來了,京城里是沒有別的推官了么?每次我查案,京兆府都派一個老眼昏花的糟老頭子來?!?/br> 曹推官知曉她的性情,也不惱怒,嘿嘿一笑,“嘿嘿,大家都想同池時你一道兒查案,這不搶破了腦袋,可誰要老曹我是整個京兆府最能打的呢!” 曹推官說著,擼起了袖子,佯裝要打架的樣子。 池時懶得理會他,又看向了中間的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