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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第214節(jié)

    而凌太妃,在為她說話。

    正在這個時候,一隊帶刀侍衛(wèi),快步的沖了過來,見到那春蘭的尸體,一個個的嗖的一下,拔出了腰間的佩刀,警惕的盯著池時看了起來。

    領頭的那個人,約莫二十來歲,他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池仵作是吧?在下薛一觀。久仰大名……現(xiàn)在有人死了,而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死者的人,所以請你退到一邊去,刀劍無眼,省得兄弟們不小心傷了你?!?/br>
    “現(xiàn)在已經有人去報信了,楚王殿下不一會兒便會來。因為現(xiàn)場也只有你一個人,所以,目前你有殺人的嫌疑……你是仵作,比我更懂一些,明白我是在按章辦事?”

    池時點了點頭,往身后看了看,在那架子后頭,拽出了一把椅子,安靜地坐了下來。

    那薛一觀瞧她乖巧,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他早就聽說過了,池時身上超絕,同楚王殿下不相上下,那是以一敵百的存在。

    只要他想,這區(qū)區(qū)一座裕華殿,區(qū)區(qū)一小隊禁衛(wèi)軍,哪里是他的對手?

    薛一觀想著,對著凌太妃還有梅太嬪拱了拱手,“兩位也請在一旁候著,等著陛下派人過來?!?/br>
    凌太妃點了點頭,扶著搖搖欲墜的梅太嬪,尋了另外一個角落,安靜的待了下來。

    池時收回了思緒,朝著離她不遠處春蘭的尸體看了過去。

    先前她就覺得奇怪了,春蘭被板磚拍在額頭上,雖然鮮血流了一臉,但根據那傷口的大小來看,是很難致命的,那么她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池時想著,看向了春蘭的腦袋,身體的其他部分,并沒有看到明顯的致命傷痕,面色唇色都很正常,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那么有問題的,只能夠是頭部,脖子,或者是心臟之類的脆弱又隱蔽的地方了,她還沒有來得及詳細驗看,凌太妃還有梅太嬪便領著人進來了。

    眼睛停留在那春蘭的胸前,池時皺了皺眉頭,若是為了誣陷她的話,為何非要將這她的衣衫扯開,造成一個她急色的假象?

    “阿時!”

    池時正想著,就聽到周羨著急的呼喊聲,她抬起頭,朝著那一排排的布架過道看去,果不其然瞧見了急匆匆趕過來的周羨還有周淵兩兄弟。

    在二人身邊,站著一個白發(fā)白胡子滿臉紅光的老頭子,他的胡子不像如今時興的山羊胡子那般聽話,像是炸毛了一樣,長了一臉。

    這人應該就是刑部尚書郭大人了,在郭大人的左后方,站著一個宛若鐵塔一般的壯漢。

    雖然兩只眼睛都睜著,但是明顯他的右眼壞掉了。

    池時眼眸一動,瞧見那壯漢腰間背著的一個大木頭箱子,她瞬間來了精神,“看來是同行,莫非這就是刑部的王仵作?”

    當初她剛剛進京,被風雪困在的城外的客棧之中,周羨同她說過京城里的有名的四大仵作。

    乃是京兆府的蘇素,大理寺的小算仙崔江晏,楚王府已經告老的老鴰汪大妄,最后一個是刑部的一只眼王珂。

    當時周羨同她說,蘇素同王珂都是十分不好相與的人。

    汪大妄已經不理世事,蘇素同崔江晏都是老熟人了,如今終于叫她見到了這四大仵作的最后一人。

    王珂卻像是聽也沒有聽到似的,對著皇帝周淵行了禮,“殿下,我去驗尸。”

    周淵點了點頭,見周羨急急地朝著池時奔去,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說話。

    “阿時沒事吧?”周羨小跑著過來,走到了池時身邊,對著她小聲道,“中計了。”

    池時“嗯”了一聲,饒有興趣地看向了王珂,“不是很有意思么?我鮮少看別的仵作驗尸。倒是要悄悄,某些人準備了些什么證據,來置我于死地。”

    王珂聞言,抬頭用一只眼睛看了池時一眼,又低下頭去,仔細的驗起尸來。

    “死者春蘭,乃是梅太嬪身邊的掌事姑姑,今日來裕華殿取生辰布料,死亡時間在一個時辰之內。死者的額頭被磚頭敲傷,血流滿面?!?/br>
    “胸前衣襟被扯開,兇手疑似欲行不軌……”

    王珂的話剛說了一半,便被凌太妃打斷了,“所以我就說了,兇手不可能是池仵作,池仵作才多大,十來歲的小公子,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怎么會對春蘭……”

    “春蘭同他母親的歲數(shù),都差不離了!定是這宮中哪個不知羞的老太監(jiān)……”

    周淵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剛要開口,就瞧見身邊的白胡子老頭子,像是一個兔子一般,快速的躥了出去,他一下子蹦到了凌太妃跟前,嚴厲呵斥道:

    “你是太妃又如何?這里有陛下在,我們刑部在查案,其實后宮妄言之時?太妃年紀不輕,當穩(wěn)重才是!難怪將韓王殿下教得,動不動就哭唧唧?!?/br>
    那郭大人聲如洪鐘,振聾發(fā)聵,嚇得凌太妃臉色一白。

    她抱歉的看了一眼池時,往后挪了一步,不敢言語了。

    王珂像是對于郭尚書見人罵人,見鬼罵鬼已經習慣了,淡定地接著說道,“但額前的傷口,并非致命的原因,真正致命的死因……”

    王珂說著,皺了皺眉頭,仔細的撥開了春蘭耳邊的碎發(fā),在她的頭上,認真的摸了摸,尋找了好一會兒,方才停住了手,打開了擱在一旁驗尸官專用的木頭箱子。

    然后拿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工具來,池時定睛一看,倒是有些像她慣用的鑷子,雖然形狀大不相同,但是作用應該是相當?shù)摹?/br>
    王珂拿著那奇怪的工具,在春蘭的耳邊尋摸了一下,然后用力的一夾,往后一拉,拉出了一根帶血的長針出來……

    先前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宮女,又是一身尖叫。

    王珂用他僅剩的一只眼睛,橫了她一眼,說道,“真正的死因,應該是有人用銀針灌耳,整個針直接刺穿了腦子。這種殺人手法,非常人能用?!?/br>
    第四四零章 出現(xiàn)證人

    銀針么?

    池時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周羨。

    周羨瞧著池時頭上的那根發(fā)簪,瞳孔猛地一縮。

    池時勾了勾嘴角,愈發(fā)興味的環(huán)顧了四周,這個設局之人,有兩把刷子!

    她的發(fā)簪里頭便藏著銀針,周羨送給她的時候說了,原先有三根,丟了一根只剩下兩根了。不也能夠想,現(xiàn)在請那個賣簪子的掌柜的來問。

    他一定會對天發(fā)誓,當時他賣給周羨的簪子里頭,真真切切地藏著三根銀針。

    那丟失的第三根,剛剛還在春蘭的腦子里!

    什么叫做兇手非一般人?因為一般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將銀針精準的穿腦,這需要對人體構造十分的清晰,且有功夫在身力氣不小。

    王珂若有所指的看了池時一眼,將那根帶血的銀針,放在了木箱子里頭的一個小銀盤里。

    緊接著,他又檢查了一下春蘭的雙臂,雙手,在看到手指甲的時候,頓住了。

    他拿起另外一只像鑷子一樣的東西,在那春蘭的指甲縫里一夾,夾出了一條絲線來。

    “在死者的指甲縫中,有紅色的絲線……”

    池時一聽,底下頭去,頓時樂了,她今日還真的是穿了一件紅色的袍子,這種綢緞做的衣衫,被掛根紗什么的,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便是她也不敢信誓旦旦的說,她身上這件就是完好無損的。

    “還有沒有別的?如果只是因為我穿了紅袍子,便認定我是兇手未免太過于小瞧我了?!?/br>
    池時說著,翹起了二郎腿,“不是我喜歡吹噓,池時自打進京之后,不說揚名立萬,那至少也是小有名氣,不應該被人這般小覷才是?!?/br>
    王珂站起身來,看向了池時頭上的簪子,“池仵作可敢將頭上的發(fā)簪取下來,讓王某一探究竟?這發(fā)簪不細,若是實心的,那想來分量不輕?!?/br>
    “你的發(fā)髻略微靠后,若是發(fā)簪很重,會有往后墜下之感??晌仪浦]有這種跡象,是以應該是中空的。對比長度,藏那兇器綽綽有余?!?/br>
    池時給了王珂一個贊賞的眼神,毫不猶豫的拔下了發(fā)簪,伸手一擰,露出了里頭的兩根銀針來,“王仵作天生透視眼,當真是厲害了,隨便一掃,都能知道那金子銀子是不是中空的?!?/br>
    “照我說,你不應該當仵作,應該去街上玩雜耍才是。面前擺上五個壇子,里頭放著不同的東西。您往那站著一吆喝,嘿,諸位看官猜猜,狗頭在哪里?”

    “這不管是狗頭還是豬腦,亦是六月飄的雪,您眼睛一瞟,就知道在哪個罐子里。這是要發(fā)跡?!?/br>
    王珂淡淡地看了一眼池時,“牙尖嘴利。我雖然只有一只眼睛,但眼睛的確是很好?!?/br>
    他說著,走到了池時跟前,拿起其中一根銀針,放到了從春蘭腦子里拿出來的那根銀針旁邊,不管是大小還是粗細,幾乎是完全一致。

    這一下子,在場的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一個個的都面色怪異的看向了池時。

    “這根銀簪子,是我昨日方才送給阿時的,我送給她的時候,里頭就只有兩根銀針。掌柜的說,在倒手的時候,弄丟了一根。”

    “人根本就不是阿時殺的。春蘭是梅太嬪身邊的掌事姑姑,同池時沒有任何的交集,在此之前,從未見過,池時為何要殺死她?簡直是毫無理由。”

    周羨見狀,站在了池時的身前,開口說道。

    “殿下同池仵作的關系,京城里頭人盡皆知。凌太妃同梅太嬪進來的時候,都瞧見了,春蘭倒在血泊里,池仵作蹲在她身邊,手都沒有收回來。”

    “現(xiàn)在,在池仵作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同殺人兇器一模一樣的銀針,甚至死者的指甲縫里,還有與他衣袍顏色一樣的絲線。”

    “這樁樁件件,都不是巧合!雖然還不知道,池仵作為何要對一個小宮女動手,但是,就目前的證據來看,池仵作便是最可能的殺人兇手!”

    那郭尚書看了周羨一眼,嗤之以鼻的搖了搖頭。

    周羨同池時太過親近,他的證詞,根本不足以取信于人。

    “而且”,郭尚書說著,目光繞過周羨,看向了池時,“而且,池仵作還沒有解釋,你今日為何要來這裕華殿,見這春蘭,又是何故?”

    “興許,你的殺人東西,便是在于你同春蘭的關系里?!?/br>
    池時將周羨一撥開,站起了身來,因為發(fā)簪已經交了出去,她的頭發(fā)散落了下來,長長的披在腦后,讓她整個人比平時,都顯得詭異了許多。

    稱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倒真有幾分掛在門口嚇孩子的門神之感了。

    “我來見春蘭,是因為……”池時說著,就被一個弱弱的聲音的給打斷了。

    “那個……如果……如果那春蘭長這副模樣……我倒是知曉一些事情……”

    池時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朝著周淵的身側看了過去,這屋子里的布架子太多了,先前她都沒有注意到,在那個角落里,還站著一個穿著官服的男子。

    “哦,姑父知曉什么?”

    池時好奇的問道,啪啪啪的鼓起掌來,“嗯,安排得比我想象的精彩多了?!?/br>
    那穿著官服的男子,不是池時的姑父張景又是誰?

    池老太太只有一個寶貝女兒池歡,嫁給了張家做長媳。

    張景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出去,對著池時抱歉的搖了搖頭,“王仵作可否將這春蘭臉上的血跡擦干凈一些,好讓我確認一下她的長相?!?/br>
    王珂一點,點了點頭,從箱子里拿出了一方帕子,又用竹筒倒了水,將那春蘭的臉擦了擦。

    待那血跡擦干凈了,一張年輕又白皙的臉蛋露了出來。

    張景一瞧,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時哥兒……你看……”

    池時扭過頭去一看,頓時愣住了,先前被血蓋住了,看不清楚,這時候她方才發(fā)現(xiàn),這春蘭生得竟然有幾分眼熟。

    張景嘆了口氣,“那還是池時七歲那一年年節(jié)了,我隨著她姑母池歡,去了一趟祐海老家。初三那日,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因為沒有傷及人命,所以池家掏了好些銀錢,將這事兒私了?!?/br>
    “當時池時尾隨了一個女人,并且拿了一塊板磚,直接拍在了那人的臉上,將她拍暈了過去。那人那人……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同這春蘭生得倒是有幾分相似……”

    張景說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拼命的擺了擺手,“其實,其實也不是很像。時隔多年,我有些記不清楚了。當時池時被他身邊的小廝久樂給攔下來了,那女人沒有死。所以,說明不了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