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這么sao你家人知道嗎？”

    北泠淡淡地喂她一勺子排骨：“胡說，我沒有。”

    白歡搖搖頭，sao之最高境界，莫過于sao而不自知了。

    李鑫跟圓圓掐著時間，覺著一柱香狗糧現(xiàn)場一定結(jié)束了，敲敲門，沒人應(yīng)，圓圓狐疑地推開。

    二人：“……”

    是結(jié)束了，不過在進行“飯后甜點”這個環(huán)節(jié)。

    圓圓又默默給門關(guān)上了，雙手交握舉在胸前，艷羨道：“北爺與歡歡好恩愛呀?！?/br>
    話落，門被推開，一句調(diào)笑響起：“圓兒跟葛兄不也可羨鴛鴦不羨仙嗎？”

    緊接著一句：“不錯，一次便改過來了。”

    圓圓臉“唰”的一下紅成晚霞：“才…才不要跟她不不羨仙嘞?！?/br>
    四人朝下走，剛到門口，沒有樹掛得李鑫就已開始頭暈眼花，脊背冷汗直冒：“爺、爺屬下突然覺著有些不舒服?！?/br>
    無情王爺無情道：“忍著。”

    李鑫快哭了：“白姐……”

    掛人身上的樹袋熊，大言不慚地灌輸心靈雞湯：“弟弟，加油！這只是人生道路上一道微不足道的砍，邁過去就好了?！?/br>
    戴斗笠總是跟北泠的斗笠相撞，得歪著頭，為了舒服白歡臉上裹了一個圍巾，只露出一雙充滿鼓勵的眼：“咬咬牙，跺跺腳，光明在朝你招手?！?/br>
    李鑫苦唧唧地跟上去：“圓圓姐，得罪了，我可以拉一下你的手臂嗎？我真的好害怕?！?/br>
    “好呀?！?/br>
    圓圓正想抬起胳膊，便聽一句無情話：“不許給他?！?/br>
    斗笠對著閃爍著淚花的李鑫，冷冷道：“軍令狀?！?/br>
    李鑫猛吸一口氣，直起的身子面對那詭異的紙人，又當(dāng)即彎了下去，縮著頭瞇著眼，露出一條縫看路。

    樹袋熊也好不到哪里去，全程閉眼，走了會撩開斗笠黑紗，將頭探了進去，安全感爆棚。

    李鑫只能苦著臉心疼地抱住自己。

    圓圓走到他旁邊，眨眨眼，捏了一塊衣角給他拉。

    李鑫忙拉住，安全感爆棚。

    開殯葬的沒幾個缺心眼的會將名字取得很喜慶，多數(shù)都是以姓用作店名，若重名的便會加上老，小等字眼來區(qū)分。

    不知道是不是北泠故意的，反正在李鑫眼里爺就是沖他來的，第一站停在了葬靈鎮(zhèn)最好的紙活店——吳家鋪。

    李鑫瞇著眼瑟瑟發(fā)抖：“爺，屬下真的不可以！”

    北泠冷冷道：“進來?！?/br>
    已魂飛天外腦袋死機的李鑫，只能憑著本能去回話，絲毫不知自己的話有多大不敬：“王妃怎就可以無需克服障礙！”

    白歡輕咳一聲：“克服克服，只不過晚一點，弟弟你先來?！?/br>
    北泠看他，冷聲道：“她有我。身為男兒這般窩囊，何去保護心悅姑娘？”

    心悅姑娘幾個字，倏地給李鑫灌進去無窮勇氣，眼睛睜得大大的，猛提一口氣，視死如歸地邁了進去。

    不愧是紙活第一店，里面白著臉的客人擁擠不堪，且紙活要比其他家活靈活現(xiàn)太多了。

    也不知怎么扎的，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連畫的衣服都真實的很，且按著大人與小孩一比一比例而做。

    地上整齊排列開來，墻壁上井然有序掛著一排排，一陣風(fēng)起吹得呼啦四響，仿佛全部活過來一樣，全部在朝李鑫詭異的笑。

    李鑫的勇氣開始漏氣，不過還能堅守，直到跟伙計寒暄過后的爺，喊他：“李鑫，去挑?！?/br>
    李鑫差一點就暈了，縮著脖子瑟瑟發(fā)抖地挪過去：“是，爺……”

    伙計帶著他來到紙人堆里，隨手提溜起一個小紙人，熱情講解：“咱家老爺?shù)脑媸瞧陬U之年仙逝，喜喪可是要大辦特辦?！?/br>
    將紙人與他臉對著臉：“童男童女可不能少?！?/br>
    李鑫眼睛瞪成銅鈴，魂飛魄散間，手里突然一重：“您且先看看這款，小的再去拿些其他給您瞧瞧?！?/br>
    李鑫機械地一低頭，就跟咧著嘴笑得小紙人對視了個正眼，腦?！拔恕钡囊幌拢垡缓谥蓖νΦ貢灹诉^去。

    北泠：“……”

    聽到圓圓大叫，忍不住拉開黑紗的白歡，便見滿眼隨風(fēng)擺動的紙人，仿佛有生命般對她笑。

    一霎那，從頭到腳的寒毛豎了個底朝天，頭皮麻到仿佛無數(shù)個小蟲子在爬。

    耳鳴腦炸到頂點，再無法直視這爆炸的視覺沖擊，眼一黑手一松。

    北泠眼疾手快地抱住她，一看：“……”

    當(dāng)李鑫醒過來且以元神歸位時，白歡剛悠悠轉(zhuǎn)醒，暈倒前的畫面止不住往她腦海鉆，“享受”片刻，擰巴著一張痛苦面具臉，坐在床邊托著下巴沉思。

    “寶，你……”

    白歡抬手做了個“?！?，繼續(xù)托下巴沉思。

    有些人遇到困難會瑟縮，有些人會越挫越勇，比如某女軍人，實在無法接受被紙人嚇暈的事，被激起了野獸般的戰(zhàn)火。

    “老子要克服障礙！區(qū)區(qū)小紙人，老子還耐它不得了？！”

    火速穿鞋，火冒三丈地找到李鑫：“弟弟，想不想報仇？”

    李鑫苦著臉：“怎么報呀？”

    “走，隨姐去感受黑夜里的葬靈鎮(zhèn)！”白歡雄心壯志地吼，“要克服就直接來猛的！”

    黑夜，紙人，組在一塊光想想李鑫就不行了，果斷道：“王妃，屬下放棄?！?/br>
    ……這跟怕蛇的人，在黑夜往蛇窩鉆去找死，有何區(qū)別嗎？

    “你別這么慫，跟姐去?！?/br>
    “屬下不！”

    白歡勸說不得，只得自個去挑戰(zhàn)，后面跟著一只北狐貍。

    做這等喪事生意的都有些個避諱，比如從不在中元節(jié)開店，會在店里放一些神佛像，再有八點準(zhǔn)時關(guān)門無論有沒有客人。

    此時是晚上七點，未到關(guān)門的時間點，卻也沒多少膽子大的客人在黑夜亂逛。

    若說白天的葬靈鎮(zhèn)恐怖指數(shù)五顆星，晚上得直飆到一百還要往上加。

    空空蕩蕩的大街上紙錢被風(fēng)卷起四下飄，冷冷陰風(fēng)灌如巷子里，吹起一陣似鬼哭嚎聲，偏偏還起了大霧，不是陰間勝似陰間。

    白歡謝絕北泠的抱抱，壓著嘴角皺著眉，穿過大霧往店門大開的地方扎去。

    也不進去，就站在門口，直觀地感受來自紙人的恐怖暴擊。

    看人都抖成篩子了，北泠心疼道：“寶，不必勉強自己，我在?！?/br>
    “不必多——”這句顫抖的話還沒說完，眼又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