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默不吭聲地甩出了進度條。

    還是97%。

    程沐筠拉開抽屜的手，停頓一下，隨后笑了一下，看來睡秦理不能漲進度條。

    看來不行。他始終不太明白，進度條的修復機制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說是劇情的偏離程度，那現(xiàn)在俞少寧去了西北，宋景辰被秦理帶著律師找上門去還錢，可以說是已經(jīng)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進度條，加起來卻只掉了2%。

    怎么這么早起來？

    溫熱的身體自身后抱住程沐筠，他回過身來，回道：給你搭配衣服，待會上班。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系統(tǒng)那邊就顯示，進度條又掉了1%。

    掉吧掉吧，有本事就掉成負數(shù)。

    程沐筠心中吐槽，臉上卻還是柔情似水，怎么了，不喜歡我的搭配嗎？

    這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秦理渾然不覺，依舊是低頭蹭著程沐筠的臉頰，我說過，有來有往，昨天我切斷了一切和過去的聯(lián)系，輪到你了。

    程沐筠愣了一下，你是說，這些衣服

    他不能忍，秦理在服裝上的品味差得令人發(fā)指。

    程沐筠自認為自己給秦理選擇的服裝都是最適合對方的，如果連這點樂子都沒有了，不如回到懲罰世界里去。

    秦理卻似乎看明白他在想什么，低聲笑了笑。灼熱的氣息，略帶沙啞的聲音，聽得程沐筠耳尖發(fā)癢。

    衣服之類的，不過是外物罷了，你喜歡看，我便穿給你看。

    秦理忽然直起身，握住程沐筠的肩膀微微用力，帶著他轉過身來。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呼吸交纏在一處。氣氛卻并非是曖昧繾綣，而是莫名地有些令人害怕。

    程沐筠對上秦理的眼，其中充斥著他看不明白的情緒，看似風平浪靜，其下卻壓抑著勃發(fā)熱烈的情緒。

    你想怎么樣？程沐筠似乎受不了那種壓力，偏臉看向一旁。

    秦理：我想看看那張照片，原版的。

    程沐筠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眼睛，無聲拒絕。秦理卻沒有催他。

    許久之后，程沐筠嘆氣，好。

    說完之后，他直接自衣帽間的抽屜下，抽出來一個暗格。秦理本就很少進衣帽間，裝修也是程沐筠一手cao辦，他自然從來不知道這個暗格的存在。

    暗格中，只有那張照片。

    程沐筠停頓一下，隨后拿起照片，遞給了秦理。

    秦理接過照片，看了片刻，從他手臂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還是很在意。

    只是，他還是壓抑下情緒，閉眼用力呼吸片刻，把照片還給了程沐筠，輪到你了。

    程沐筠真想當場表演一個，對不起我愛的還是他。

    可是此前倒退進度條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劇情已經(jīng)飛了，人設不能崩。

    程沐筠接過照片，當著秦理的面撕成碎片。如同那一天，他撕碎秦理寫給宋景辰的情書一般的干凈利落。

    碎片落入垃圾桶時，秦理緊繃的表情總算恢復正常，而程沐筠，也如愿以償?shù)芈牭搅讼到y(tǒng)提示。

    進度條99%很好，看來關鍵果然還在于人設，程沐筠對于修復成功再度信心滿滿。

    秦理和程沐筠的生活仿佛又恢復到了宋景辰回國之前那樣，除了程沐筠不再是秦理工作上的搭檔。

    直到某天早上，秦理上班后約莫兩個小時，公司八卦微信群忽然炸了。

    你剛才看到?jīng)]有？

    你說剛剛被警察帶走的那個？我剛剛從停車場上來，就看到警燈，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剛才看到了，有人守在停車場那里，秦總一下車就好像是拿了把刀還是什么的過去，結果被秦總直接反殺，我的媽耶，我從來沒想過秦總身手這么好，一只手就把那人給按住了

    接下來的討論，程沐筠沒有再看，而是直接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收拾收拾就準備去出門。

    劇本果然還沒放棄！

    劇本還在努力，這個人的出現(xiàn)，正是最后一個大劇情，綁架劇情的征兆。

    簡單來說，那人因為商業(yè)競爭對秦理恨之入骨，想單殺秦理反而被放倒送進局子。但這人實際上私底下還養(yǎng)了個小情人，小情人是個瘋的，為了報復便綁了秦理的前后兩任。

    程沐筠和宋景辰，劇情過完之后，便是大結局。

    程沐筠信心滿滿地出門，準備這幾天都沒事在外面晃悠，不然以這個小區(qū)嚴密的安保程度，那個最終反派轉一年也別想進來綁人。

    他出門時，系統(tǒng)憂心忡忡地問了一句，萬一，綁架的時候秦理選了你，沒選宋景辰怎么辦？

    程沐筠也不傻，就現(xiàn)在劇情崩成這樣，秦理都能帶著律師上門找宋景辰還錢了，大概只有魂穿才能讓秦理選擇宋景辰。

    選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劇情發(fā)生，你忘了？只要端穩(wěn)人設，即便細節(jié)有些不一樣，進度條也是會動的。就剩下這么1%的進度條，我就不信這么大一個劇情，還推不了它，質不行，量來湊。

    系統(tǒng)：你說得有道理，加油！

    第23章 穿書替身他人設崩了

    程沐筠每日出門,連秦理都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舉動。

    今日出門的時候，程沐筠在陽臺上看著秦理的車離開,轉身就換衣服下樓。

    他一把拉開大門，然后愣了一下，門口的人分明是已經(jīng)去上班的秦理。

    秦理笑了笑，手機忘記拿了。

    他神情自然，手臂越過程沐筠，取了鞋柜上方的手機，然后問：怎么？要出門嗎？

    程沐筠此時穿著外出的外套鞋子，要說是出去丟垃圾也太假了。他點頭,嗯，出去挑衣服,你衣帽間里的衣服該添些新的了。

    秦理抬手攬上他的腰,我送你。

    程沐筠沒再反對,兩人很是自然地一同出門。到了西平街，秦理把程沐筠放下，隨后就去了公司。

    程沐筠低頭，看了眼時間，隨后腳步一轉，往古董街那邊走去。

    古董街在距離西平街兩三站路的地方,位置有些偏僻,人流量也不多。此時是工作日，更是門口羅雀,有些店面干脆關上了門,看上去很是蕭條。

    程沐筠要的正是這個效果，給那個反派創(chuàng)造絕佳的綁架時機。就在他轉過一個角落的時候，身后忽然想起急促的腳步聲。

    來了！

    程沐筠心中一喜,正準備順勢接受綁架。

    ?。?/br>
    一聲慘叫聲傳來，程沐筠轉身。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群西裝大漢，死死地按住一個戴著口罩帽子身著衛(wèi)衣的男青年。

    你們放開我！這是干什么！

    哐當一聲，從掙扎的青年衣服中掉下來一把槍。

    其中一個西裝大漢說道：報警。

    說完，他走過來對愣住的程沐筠點頭，你好，程先生，我們是威虎安保公司的，受秦先生所托保護您的安全，請不要緊張。

    程沐筠：系統(tǒng)，秦理他崩人設了吧，這怎么回事？我的劇情，我的進度條

    系統(tǒng)：節(jié)哀。

    接下來的劇情發(fā)展，如同脫韁野馬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被安保公司按住的青年是被反派雇傭的社會青年，而他們已經(jīng)在幾小時前綁架了宋景辰。

    因為這個小流氓的落網(wǎng)，警方很快順藤摸瓜把犯罪分子一窩端，把宋景辰毫發(fā)無損地救了出來。

    而宋景辰，則是似乎因為秦理全程相信警方，完全沒有出現(xiàn)而徹底死心。

    事情了結后，宋景辰把借的錢托人還給了秦理，買了機票回到E國，并表示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對此，程沐筠表示，反正進度條沒有掉，隨便了。至于那些保鏢，究竟是什么時候跟在他身邊的，程沐筠甚至懶得去問秦理。

    他不問，秦理也沒說，兩人達成一種詭異的默契。

    ***

    又是半個月過去。

    俞少寧準備正式去西北分公司上任，出發(fā)前他約秦理出來喝酒。他本來也讓秦理叫上程沐筠，算是一個正式的道歉，然而赴約的只有秦理。

    俞少寧下意識問了一句，程助理呢？

    秦理卻是看了他一眼，語氣很平淡，他說不想出門。

    哦。俞少寧應了一聲，語氣中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失望。

    秦理沒有再繼續(xù)說程沐筠的事情，而是問：聽阿峰說，前幾天給宋景辰餞別的局你沒有去？

    俞少寧沒吭聲，倒酒，喝了一口才嘆氣道：我不太想見他。

    秦理語氣平淡道：你以前不是暗戀他嗎？

    俞少寧愣了一下，出神片刻，曾經(jīng)是的吧，現(xiàn)在想想，以前喜歡上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這一次相見，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不一樣了。

    秦理心中微微搖頭，倒是沒有多說什么。兩人沉默喝了片刻酒，俞少寧又期期艾艾問，你和程助理怎么樣了？

    挺好。秦理瞥他一眼，你似乎很關心我和沐筠的感情問題？

    啊，不是。俞少寧有些慌亂，你知道的，那張照片畢竟是我的失誤。

    秦理說：沒什么，這始終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問題，早晚要爆發(fā)的，早解決比晚解決好。

    聽到這里，俞少寧忽然來了精神，說道：我這些天，看了不少情感類的文章，要告別過去可不是簡單的事。

    這一點，恰好戳中了秦理的痛點，即使和程沐筠和好，他始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完全無法抓住這個人。

    怎么說？

    見秦理捧場，俞少寧繼續(xù)說道：我把以前收藏的那些和景辰有關的東西，都給燒了，算是一個正式的告別，還有平臺上的視頻照片，都刪了。

    你別說，真的有用，燒掉以后我覺得渾身都輕松了，完全有心情迎接新的未來。

    秦理聽到這里，心中一動。

    他倒不關心俞少寧的心路歷程，反正他沒意識到自己對程沐筠的不一樣，人又馬上要去西北了，沒有什么威脅。

    他在意的是關于程沐筠的過去，現(xiàn)在想想，程沐筠的過去似乎少得可憐，除了那張照片，什么都沒有。

    如果程沐筠真的跟那個死去的前男友感情深厚，又怎么會單單只留下這么一張照片。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在這么多年，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總覺得，所謂的前男友，出現(xiàn)得太過突兀。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呢？

    秦理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

    程沐筠正在家曬太陽當咸魚的時候，忽然收到一條提示。

    系統(tǒng)：警告，警告，進度條警告。

    什么？

    程沐筠幾乎是整個人從躺椅上彈了起來，怎么回事？

    系統(tǒng)二話不說，甩出進度條。

    程沐筠看著鮮紅閃爍的進度條，在一點一點地倒退。

    99%，98%，97%

    速度不快，卻勻速下落，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他簡直是肝膽欲裂，頭腦一片空白。什么情況？難道是因為宋景辰走了？不對啊，宋景辰都走了半個月了，怎么突然進度條狂掉？

    程沐筠：難道是宋景辰死了？

    系統(tǒng)：，你想多了，宋景辰是劇情線的主角之一，他死了會直接崩塌把你踢出去。

    那出幺蛾子的只會是秦理。

    程沐筠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第一遍的時候，秦理沒有接電話。

    程沐筠很耐心，又打了一次，這次秦理總算接了起來。

    聲音有些沙啞。

    喂。

    程沐筠很快調整好角色，問：你在哪？

    秦理：我馬上到家，在開車。

    嗯，好，你專心開車。

    程沐筠掛斷電話，在花園里轉了兩圈，嘴里碎碎念，怎么辦怎么辦。

    進度條依舊在勻速掉落，轉眼功夫已經(jīng)到50%的警戒線。

    等秦理的車停在花園門口的時候，程沐筠已經(jīng)幾乎是自暴自棄了，他躺在躺椅上，雙目無神。

    不管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么，都無法再讓他心底起任何的波瀾。

    意外的是，從車上下來額秦理十分正常，甚至還有點高興。他下車，然后走過來，在程沐筠的臉上碰了一下。

    怎么躺在這里，不熱嗎？

    程沐筠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等你啊。

    秦理勾起唇角笑了笑，又俯身親了一下，這才在一旁落座。

    兩人相對無言，喝了十幾分鐘的茶。期間，進度條還是在勻速下落。

    程沐筠繃不住了，開口問：你是不是要話要跟我說。

    秦理盯著他看了片刻，我問什么你都愿意回答？

    程沐筠點頭。

    然而，就是這一點頭，進度條居然又咻地一下狂掉5%。程沐筠呆滯，心里問道：系統(tǒng)，秦理是不是壞掉了？你要不要把這個Bug報上去，修復一下？

    系統(tǒng)自閉，就算是壞掉，也是被你玩壞的，這都是你的責任。

    程沐筠同樣自閉了，不想說話。

    秦理卻站起來，從車里拿出個文件袋，直接遞給了程沐筠。

    程沐筠接過來的時候，手指輕輕抖了一下。秦理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伸手輕輕捏了下他的左手，不要緊張，沒事的。

    程沐筠打開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調查報告。

    調查的人，正是程沐筠。

    秦理看著他，笑了一下，很抱歉，這么私自調查你，只是有些事情，我始終想不通。

    里面關于程沐筠的一切，都非常簡單，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成績優(yōu)異，一路拿獎學金到了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