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晴朗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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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帶了一條黑色正裝連衣裙,讓化妝師將頭發(fā)干練梳起,帶鉆石耳飾,租的,踩著一雙高跟鞋,就這么上場了。從小養(yǎng)成的好姿態(tài)今天幫助了她,出場的時候帶著那么一點雷霆萬鈞的氣魄又有一點知性的優(yōu)雅。 站位、定場、微笑,為了讓客戶覺得錢花的值,她無數(shù)次練習過,練習久了就會有自己也有這樣的天賦的錯覺。 宋秋寒坐在欒念旁邊,手指敲了敲他椅子扶手,讓他抬頭別回消息。欒念嗯了一聲,抬起頭,看到了光彩奪目的尚之桃。她正開口講第一句話:“朋友們,下午好。” 主持稿子寫得好,一點不落俗套。 她說:“北國有雪,但心意guntang。凌美感謝各位與我們共赴一場冰雪之約?!?/br> 然后是英語和法語翻譯。 欒念從來都不知道尚之桃會英語和法語,他不知道她從他家里消失的那些周末,回到家里拿起書本穿梭于北京城,去學習語言和知識。 所有的成長幾乎都是無聲無息的。需要恒久的忍耐和克制,那些時光是孤寂而痛苦的,卻也帶著暖意。尚之桃記得后海夜晚的微風,記得北京金秋的黃葉,記得地鐵里的行色匆匆。時光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也被圈成一點一點,散在你的身體里,融進你的骨血里,最終重塑你。 欒念上臺演講的時候,與尚之桃擦身。她微笑的眉眼是三十歲女人的篤定。 再沒有了當初的惶恐。 他演講,她在臺下,又交換了位置。但好像又沒有交換位置。欒念從來都喜歡她的注視,從第一次與她一起參與活動開始。 論壇的時候,尚之桃坐在欒念旁邊。 幾位嘉賓依次而坐,討論數(shù)字化廣告的未來。到姜瀾那一部分,她講起協(xié)會和聯(lián)盟對從業(yè)公司和從業(yè)者的影響,尚之桃心念動了動。 她想做廣告代理,就要站到局里去,成為局內(nèi)人。峰會結(jié)束后,姜瀾在跟欒念聊天??吹缴兄揖驼泻羲骸癴lora,來聊一會兒。” 尚之桃走到她面前。 “從前不知道,你會法語?!苯獮懣渌骸翱谝艏冋?,看出來是用心訓練的?!?/br> “前幾年業(yè)余學的?!?/br> “凌美那么忙,你有時間業(yè)余學習?” “有的。周末不會很忙,就找了老師來學。” 欒念忽然知道了答案。那些她早期消失的每一個周末,并不盡然是去做婚托,而是去學習,悄悄的不動聲色的六年來從未提起過的。 “姜總。”尚之桃對姜瀾笑笑:“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剛剛聽您講行業(yè)聯(lián)盟和協(xié)會,我想咨詢一下,一個剛成立的廣告代理公司如果想加入,需要交多少會費?” “會費是次要。重要的是擔保人。你有嗎?” “什么樣的人可以做擔保人?” 姜瀾指指欒念:“你們欒總這樣的?!?/br> 尚之桃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講話的欒念,點點頭:“好的,我清楚了姜總。” “你可以請你們欒總擔保,反正從前你在凌美工作,你們是上下屬關(guān)系?!苯獮懷劾飵еd趣,閃著精光。純粹覺得好玩。 尚之桃不想開這個口,她連啟動資金都沒有呢,擔保什么擔保。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錢。 公司要發(fā)展,業(yè)務要多元化。做廣告代理是一個全新的業(yè)務領(lǐng)域,她要解決錢和人。 大家在整理會場的時候跟付棟聊起,付棟說他有一個學廣告學的女同學畢業(yè)后去了冰城的代理公司,目前在做廣告投手,帶了一個小團隊。 “我能不能見見?”尚之桃問他。 “當然能。我每天在同學群里吹牛,好多同學想見你?!备稐澓俸傩α?。 “那回去后找個時間你把人約出來,咱們?nèi)W習學習怎么樣?” “好啊。然后呢?” “然后,想辦法搞到錢,如果你同學愿意,也合適,咱們就挖過來,搭團隊做代理,給咱們公司業(yè)務加一層保障?!?/br> “好!” 兩個人一邊商量一邊把活干了,尚之桃叮囑付棟:“明天客戶滑雪,一定要確保安全。后天的賞雪,一定要保證餐食。重頭戲結(jié)束了,別在臨了的時候出現(xiàn)什么意外。” “好?!?/br> “等回到冰城,團隊放幾天假吧。老是這么熬大夜也會死人。只要是我?!?/br> 尚之桃內(nèi)分泌失調(diào)了。她得回去喝中藥。剛好趁著過年的時候調(diào)理一下。這也是她想再開發(fā)一個業(yè)務的原因。 lumi走過來對她說:“晚上我請你,咱倆酒店自助餐廳吃一口?!?/br> “好?!?/br> “還有l(wèi)uke和will和宋總。宋總明天一早就回去,后面的行程不參加了。當作送行。” “那我不去了吧?你們自己的事?!?/br> “will說叫上你?!?/br> “哦。那我晚上安排一下請各位老板去酒吧坐坐吧?酒店的酒吧也還行。我有一個朋友在這里唱歌?!?/br> 是去大理認識的那個歌手。他后來流浪到這里,呆了兩年。尚之桃每次來都要跟他坐一會兒,聽他唱會兒歌,聊聊天。 “好??磍uke。他這幾年性格越來越奇怪,不知道愿不愿意去?!?/br> “他不去不是剛好嗎?”尚之桃反問lumi。 lumi眉頭挑挑,沒有講話。她看出來了,尚之桃對欒念,如臨大敵,如遇蛇蝎。也不知兩人到底發(fā)生過什么。lumi想跟尚之桃聊聊,可她不開口,她也不好問。 做朋友講究分寸。lumi雖然大大咧咧,卻有分寸感。 吃完飯的時候欒念來了,去酒吧的時候他也去了。 酒吧里三三兩兩坐著凌美的客戶們,欒念看了看問lumi:“晚上有安排嗎?” “沒有?!?/br> “那客戶的單我來買?!?/br> “好的?!?/br> lumi走到臺前,拿過話筒:“剛剛欒總說,請在座所有客戶朋友喝酒。是我們照顧不周,忽略了各位晚上想來酒吧坐坐?!?/br> 大家鼓掌。 欒念起身敬酒:“暢飲?!?/br> lumi問尚之桃:“仍舊你們墊付嗎?” 尚之桃點點頭:“好?!?/br> 這家酒店是邢逸的關(guān)系,尚之桃只交了很少定金。于是走到一邊給邢逸打電話:“朋友?!?/br> “咋啦?” “我又要額外多一筆款項……” “晚結(jié)對吧?” “對?!?/br> “行。那你請我喝杯酒吧?;仡^。” 尚之桃回過頭,看到邢逸跟幾個人坐在一起。應該都是他們政府的同事。笑著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邢逸手搭在她肩膀上:“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單位的領(lǐng)導們,明天要在這里開業(yè)務研討會?!?/br> 邢逸一一為尚之桃介紹,她從隨身名片家里拿出名片,一一雙手奉上。 寒暄過后跟尚之桃走到一邊,問她:“順利嗎?” “順利?!?/br> “順利就行。我待會兒找他們老板,給你做擔保。別有壓力。” “行,回頭請你喝酒?!?/br> “喝酒行,叫上尚之樹?!?/br> “……都分手了你叫她干什么?” “分手了就不能叫了?叫出來,我跟她掰扯掰扯。” “能掰扯出什么來?你想復合對嗎?” 邢逸笑了:“婚房都裝修完了我?!?/br> 兩個人站在一邊熱絡的聊天,宋秋寒看欒念表情,發(fā)現(xiàn)他面無表情。就在群里說:“有一個問題我不懂?!?/br> “什么?” “欒總到底喜不喜歡他的小桃桃?”拍了一張欒念照片丟到群里,朋友么,互相貶損,高高興興:“也不知是失魂落魄還是麻木不仁。” “說實話,我總覺得這姑娘我在哪兒見過?!弊T勉說。 “你應該見過,原來凌美的人?!彼吻锖@兩天算是把欒念和尚之桃的事理清楚了。 “?” “錯過跟欒總空號相識的機會了吧?”陳寬年笑他們:“你們都不行,這樣吧,我前去打探一番?!?/br> 幾個人在群里嘻嘻哈哈,欒念也不看手機,專心聽歌。 尚之桃坐了回來,其他人只給她留了欒念坐的雙人沙發(fā)一側(cè)。她并沒有扭捏,坐在欒念身邊。坐下去的時候沙發(fā)陷了陷,尚之桃向一側(cè)移了移,拉出跟欒念的距離。 “我還記得好多年前l(fā)uke在年會上唱歌的事!太帥了!那時我就說沒見過這么帥的爺們兒!今兒再來一個給大家助助興啊!”lumi起哄,欒念一動不動,當沒聽見。 “我好像也好久沒唱歌了。來?!彼吻锖酒鹕恚骸耙黄饋硪粋€?!毖垯枘?。 “不?!睓枘畈幌雱?,年會表演那是趕鴨子上架,現(xiàn)在的他沒有那種心情。 宋秋寒坐了個請的姿勢,也只有他們幾個敢這么對欒念了。剛剛陳寬年單獨拉了個群,說要輔導欒念把空號變成常用聯(lián)系人。給宋秋寒一個任務,就是讓他配合欒念發(fā)揮他的魅力。 譚勉說:“欒念這種人,家伙事兒年久不用,萬一生銹了呢。” 欒念上臺抱過吉他,宋秋寒拿起另一把,朋友們平時在一起玩,練了很多歌。 “唱什么?”宋秋寒問他。 “隨便。” “《you’re beautiful》?” “好。” “送給在座所有的客戶朋友們?!睓枘钫f。 i saw your fa a crowded place~唱到這句的時候欒念的視線撞上尚之桃的注視,就那么一下,她移開眼。 欒念這幾年特別難受的時候,會飛來冰城。有時隨便在哪個街角坐坐,然后再飛回去。他自詡不是什么深情的人,只是跟尚之桃在一起那幾年,不是特別濃烈的幾年,但那感情是慢慢滲透的。在他覺得他的身心都是尚之桃的時候,她抽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