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尚之桃問他：“女朋友？”

    “騙她的，要不她要讓一個醫(yī)生朋友照顧我。那個醫(yī)生朋友，女兒是適齡青年。”

    “哦。我要回去了，我咨詢了一下懂醫(yī)的朋友，除了疼痛嘔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有事情你再打給我?！?/br>
    尚之桃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叫車，聽到欒念微微哼了一聲，放下手機(jī)，看到他靠在沙發(fā)上，眉頭緊鎖，似乎是很疼。

    “很疼嗎？”她問他。

    “沒事。你走吧?！睓枘钸@樣說，又哼了一聲。

    尚之桃想了想，把手機(jī)放回口袋，朝他伸出手：“你能借我一下車鑰匙嗎？我開回去遛一下盧克，然后再來。”

    欒念指指門口：“自己拿。把盧克一起帶來吧，明天早上遛方便?！?/br>
    尚之桃應(yīng)了聲好，去取了鑰匙，然后搭電梯去車庫，電梯門關(guān)上的時候，看到欒念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眨眼又恢復(fù)如初。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或許是疼的齜牙咧嘴也說不定。

    盧克很久很久沒有來過了，但狗的記憶力怎么那么好，尚之桃把它從地庫上放下來，它自己竄了出去跑到電梯邊朝尚之桃汪汪。

    “你急什么！”尚之桃訓(xùn)它，帶它坐電梯。然后在一層，眼見著盧克沖向客廳，跳到了躺在沙發(fā)上的欒念身上。

    尚之桃傻眼了，在后面嚷嚷：“你下來！他身上有石頭！”

    盧克不聽，它急瘋了，用爪子刨欒念，急需欒念給它一個擁抱。欒念看著這只傻狗，心想真沒白喂你吃rou帶你玩，坐起來抱住它。

    盧克嗚嗚嗚的叫，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在欒念懷里發(fā)出嗚咽聲。

    說不清為什么，尚之桃突然紅了眼睛。

    欒念也是。

    狗比人單純，想念一個人從來不藏著，想就是想，想你就是要告訴你，就是要你抱著我。像盧克，它真的想念欒念，就窩在欒念懷里，前爪搭在它肩膀，頭靠在他肩上，不時伸舌頭舔他。

    欒念哄了它半天，它才乖乖去到地上。相認(rèn)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了，仰頭沖欒念汪汪。

    欒念當(dāng)然知道它什么意思，就對它說：“你等會兒?！?/br>
    門鈴正好響了，欒念要尚之桃去開，尚之桃開了門，看到一份新鮮的外賣一樣的東西。

    “這是？”

    “您好，這是您家定的鮮rou狗糧哦。根據(jù)您的要求，減了鹽量，多加了rou?！?/br>
    ？尚之桃回頭看欒念，他對她勾手指：“拿進(jìn)來，給我笨朋友吃。”

    尚之桃接過鮮rou狗糧，看到里面擺的十分好看的上等食材，還有一個小盒子，單獨(dú)裝水果和狗零食。什么時候要這樣喂狗了？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業(yè)務(wù)了？盧克被慣壞了后面回去還怎么養(yǎng)？

    盧克已經(jīng)聞到味道了，急的上躥下跳，直到尚之桃把飯盆放到地上，盧克沖上去，臉埋進(jìn)盆里，像多少天沒有吃過飯一樣。

    “這是什么業(yè)務(wù)？現(xiàn)做狗糧送上門？”

    “嗯哼?！睓枘羁吭谏嘲l(fā)上，半死不活嗯哼一聲。聽到盧克吃飯吃的直哼唧，沒由來心情好。

    “多少錢一份？”

    “200?！睓枘钌僬f了，250，他覺得不好聽，付了249。

    “……”

    尚之桃有點(diǎn)心疼那錢，站在欒念面前開始嘮叨：“錢都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我是?！睓枘顑蓚€字提醒她，他還算有錢。

    “……那盧克也不能這么吃，多少孩子吃不上飯，它卻要吃的這么奢侈。如果它餓了我可以給它做，反正我讓它吃這個?！?/br>
    “哦?！?/br>
    欒念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我去爬樓梯。晚上還喝粥？”

    “不喝。餓著。”尚之桃來了小脾氣，看盧克不爭氣的坐在那舔嘴唇，顯然覺得好吃。這么嫌貧愛富的狗她真的見識到了，就教育它：“好吃嗎？再好吃也就吃這一次，回到自己家你還是乖乖給我吃狗糧，不吃就餓著！”

    “我告訴你啊，你不要你以為人家跟你是朋友，煩死你了都快，你還不自知。”

    “你離他遠(yuǎn)點(diǎn)，他肚子里有石頭，萬一你把他踩壞了宰了十個你賣rou都不夠。”

    她說的多了，盧克聽著煩，就坐在那里跟她干架，汪～嗚～，汪汪！

    一人一狗把欒念家里鬧的不得安生。

    欒念樓梯爬了十個來回，又踮了十分鐘腳，尚之桃還沒跟盧克干完架，腦子不好使一樣。跟一條狗有什么好吵的？狗么，慣著就得了，哪那么多毛?。?/br>
    但他什么都沒說，身體好像好了一些，喝了很多水，就尿頻，奔了二樓衛(wèi)生間。

    解手的時候異常不舒服，低頭一看，馬桶里有紅色尿液，里面隱約一塊小小結(jié)石。身體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通暢，欒念沖了馬桶，洗了手，又下了樓，靠在沙發(fā)上。

    尚之桃見他又躺倒，就趕他去踮腳。

    欒念看起來病懨懨，過半天才吐出幾個字：

    “踮不了，疼?！?/br>
    第93章 心計

    尚之桃在欒念家里接連照顧他三天，第三天是周六，她約了老師上法語課。起床后聽到欒念也已經(jīng)起來了，就敲門站在門口問他：“l(fā)uke，你怎么樣了？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見好?！币姾脙蓚€字，模棱兩可，也不說究竟是好了還是沒好。

    尚之桃點(diǎn)點(diǎn)頭：“見好是不是石頭就快要排出來了？不是說快排出來的時候最疼？”

    “應(yīng)該是，因人而異吧?！睓枘铋_了門，臉色有一點(diǎn)白。

    尚之桃覺得他看起來真可憐，就說：“你氣色真的不好。我給你燉只雞補(bǔ)補(bǔ)吧？”她這幾天把自己學(xué)的那幾道菜輪番拿出來顯擺了一下，味道都一言難盡。但欒念都逼自己吃了下去，難得有同理心，不忍拂她好意。他有時也會納悶，油鹽醬油花椒蠔油，不就那幾樣調(diào)料么？她愣是擺弄不明白，不是這個多放了，就是那個忘記放了，總之沒有好吃的時候。這會兒聽到她說要燉雞，就搖搖頭：“我想吃點(diǎn)別的?！?/br>
    “什么別的？”

    “海鮮吧。”怕尚之桃堅持，就掏出手機(jī)打電話給朋友：“幫我送一份餐吧？”然后開始點(diǎn)菜，尚之桃聽到鮑魚、龍蝦、海參，就跟在后面：“你好像不……”尚之桃想說你還沒好呢，最好不要吃這些東西。

    “噓?！睓枘钍持阜旁诖角皣u一聲，讓她保持安靜。定了餐，又坐到沙發(fā)上，看起來病懨懨一個人。

    尚之桃坐到他旁邊與他討論病情：“那天醫(yī)生說快則一兩天，慢則三四天，總該出來了。”

    “嗯?！?/br>
    “所以今天應(yīng)該差不多?！彼种赶蛩赂梗骸澳阌惺裁锤杏X嗎？”

    她指的地方有點(diǎn)敏感，欒念低頭看了看，跟尚之桃看的壓根不是一個地方，咳了一聲： “沒有?！?/br>
    “哦?！?/br>
    過了會兒尚之桃又問他：“那你還疼嗎？”

    “陣痛吧。”

    “那你覺得你自己可以一個人呆著嗎？我覺得你看起來比那天好了很多，我可以帶盧克走了。我周末約了人?！?/br>
    “約誰？教冰球那個？”欒念問她。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個教冰球的朋友？”

    欒念挑挑眉，想知道還不容易嗎？公司茶水間什么東西聽不來。lumi那個大嘴巴恨不得人盡皆知。

    他們說的是萬鈞。起初尚之桃和萬鈞每天保持聯(lián)系，尚之桃的心態(tài)也是積極向上的，她不討厭萬鈞，孫雨對她說你總不答應(yīng)人家，看起來像是在吊著他。雖然尚之桃堅持aa，萬鈞送她禮物她也等額回禮，但消耗的時間也是無形資產(chǎn)。

    尚之桃有想過跟萬鈞開始慢慢的戀愛，總得嘗試不同的可能。是在萬鈞第一次上樓做客，看到盧克露出厭惡神色，對尚之桃說：“我不喜歡狗。如果咱們戀愛，肯定是要把狗送人的。”

    那是一條小生命，說送人就送人？我還沒認(rèn)識你的時候就有盧克了呢，你算老幾？當(dāng)天就拖黑了他。

    這段故事她跟lumi講過，lumi拍著她肩膀夸她：“干的漂亮！今天讓你把狗送走，明天讓你把爹媽送走，最后都得聽他的。拖黑的好?！?/br>
    尚之桃倒是不覺得萬鈞會讓她送走爹媽，只是覺得他不接納盧克，這讓她很難接受。

    欒念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盧克坐在他們面前。欒念神情專注，像帶著一副透視鏡，好像要把尚之桃看個透徹。

    “尚之桃。”

    “嗯？”

    “你那天說你二十多歲想去冒險?！?/br>
    “是?！?/br>
    “你愿意再冒一次險嗎？跟我。”

    從他們在維多利亞港分開那一刻起，欒念就覺得他失去了什么。尚之桃給他的恰巧是他身體里缺失的那一部分，那一部分太過珍貴。他找不回來了。欒念從來都知道自己其實很差勁，他從前不懂，現(xiàn)在卻想去嘗試一種新的可能。

    尚之桃看著欒念，那天在橋底辣蟹，他走進(jìn)那破舊的餐館，像從天上來到人間。那一刻她以為他們會再發(fā)生一些什么?？墒蔷S多利亞港那么美，他卻沒有拉住她的手。她是釋懷了的，也想向前走，她在這段時間里跟男生見面，努力約會，都是想打破那樣的處境。

    她不能再回頭。

    “不?！彼χ鴮枘钫f：“那不算冒險，只是重走舊路。我不喜歡?！彼酒鹕韺ΡR克說：“走啦，該回家啦?！?/br>
    牽著盧克向外走，春天陽光多好，盧克瞇著眼睛特別開心，以為尚之桃?guī)抟蝗€會回去。尚之桃走到門口，保安隊長問候她：“遛狗嗎尚小姐？”

    尚之桃停下，問他：“這個小區(qū)有人做鮮rou狗糧你知道嗎？”

    “知道。過年前站在這里發(fā)過廣告頁?！?/br>
    所以欒念拿了廣告頁，并沒有扔掉嗎？他是準(zhǔn)備再養(yǎng)一條狗還是他認(rèn)識的別人養(yǎng)狗？他到底怎么想的？尚之桃牽著盧克向回走，她想去求證。

    欒念開了門，她徑直問：“鮮rou狗糧的宣傳頁還有嗎？”

    欒念指指鞋柜，她打開來看，赫然躺在里面。

    “你為什么要留這個？你又沒有狗。”

    “萬一盧克來……”

    尚之桃拉著他衣領(lǐng)吻住他，她不想聽他講話，他總是言不由衷讓她難受。她覺得欒念這個人其實是值得推敲的，他嘴里總是說最堅硬的話，可他的行動又柔軟。比如他說他不喜歡盧克，卻給盧克買那么多吃的對它那么好；比如他說她笨，懶得教她，卻從五年前開始一直教她，從沒停止過，哪怕他們結(jié)束了關(guān)系；比如他說他不喜歡她，可他照顧她，保護(hù)她。他有一張最壞的嘴，也有一個柔軟的心腸。尚之桃看懂了。

    她吻的太過急切，牙齒咬住他嘴唇，恨不能咬掉他這張不會講話的嘴。卻在用力時心疼，舌尖代替牙齒，柔軟取代鋒利。讓欒念那顆堅硬的心歡騰不已。

    抓著他衣領(lǐng)的手不肯放開，也不許他撤退。是他邀請她一起冒險的，她來了。唇貼著他的，神智很難清醒，鼻息guntang：“這是我的冒險之旅嗎？”

    欒念將她推到墻上，身體壓上去，手探進(jìn)她襯衫，有點(diǎn)暴戾：“別后退。”掌心的粗糲重重碾過她如玉的肌膚，牙齒咬在她脖頸上，舌尖又抵上去。尚之桃輕呼一聲，拱起身體適應(yīng)它，胸口起伏，被他的手隔開，又被他推回墻上。背上一下鈍痛，尚之桃悶哼一聲，欒念堵住她的唇。

    她的襯衫太礙事，欒念不喜歡，用了很大力氣，扣子崩了一地，嚇得一旁的盧克非跳起來，呆愣的看著他們，根本不懂他們在做什么。

    尚之桃在扣子落地的聲響中面向墻壁，后背貼著他guntang胸口，在他指尖的動作之下潰不成軍。

    “欒念……”她叫他名字，要他進(jìn)來。

    門鈴不懂事響起，兩個人如驚弓之鳥，尚之桃屏住呼吸，動作滯在一起。她轉(zhuǎn)過身來在他懷里喘氣，總覺得那口氣吊在心口怎么都出不來。她有點(diǎn)埋怨他招惹她，已然忘了是她先吻他。撕下克己禮貌面具，撒了半年多以來第一個嬌：“欒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