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晴朗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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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小姐喝點紅酒?”周雨馳又問她。 “抱歉我不會喝酒?!?/br> “哪怕一小口?”周雨馳繼續(xù)勸酒,酒局上女孩子說不會喝酒都是托詞,一旦開始第一口,大多數(shù)原本說不會喝酒的女人酒量都不會太差。 尚之桃沒經(jīng)歷過這種場合,不知該怎么回絕。 “她今天還真不能喝酒,待會兒要幫我寫報告?!睓枘钔蝗徽f道,而后轉(zhuǎn)頭向尚之桃:“勞煩flora保持清醒,今天幫我把報告發(fā)出去?!?/br> 銷售老大程易航apollo與欒念交換了一個眼神,大意是憐香惜玉了? 欒念淡然拿起手機發(fā)了條消息給他:“女士喝多出丑你砸了單子別怪我?!?/br> 這客戶apollo跟了那么久,自然懂欒念的意思,于是對周雨馳舉杯:“flora確實有重要工作在身,咱們兄弟先走一個吧!” 大家開開心心飲酒,尚之桃安靜的坐在欒念身旁,看他一小口杯一小口杯的喝,他酒量可真好,喝了半斤多仍能面不改色。但他喝酒的時候很少吃菜,只是認(rèn)真喝酒,像在品酒,只偶爾喝一口熱湯。 尚之桃沉迷于他的側(cè)臉,卻不敢多看。倒也不用多看,她完全記得了。 他們在酒桌上聊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軍事、政治、歷史、哲學(xué),想起什么聊什么。欒念話不多,但他什么都懂,偶爾表達(dá)觀點的時候一針見血。有時他將手放到餐桌上,修長的手指,干凈平整的指甲,還有手背上那根青色血管。一個二十八歲的成熟男人,干凈、得體、犀利、好看,尚之桃對他起的那股子邪念揮之不去。 再喝的多些,就開始聊女人。無論多成功的男人,喝多了總愛談?wù)撆?,好像少了這一環(huán),他們那頂天立地的形象就立不起來一樣。 聊女人的時候,欒念就很少講話了。 他覺得低俗。 欒念這個人,可以跟好朋友之間開很淺很淺的玩笑,也只是很淺而已,再深一點,比如今天桌上講的隱晦的黃話,他不愿講,也不愿聽。 apollo喝的有點多了,與周雨馳聊起名器,兩人都久經(jīng)沙場,拋出“各有千秋”這樣的總結(jié)來。尚之桃聽不懂,但看他們的神情也知道不是好話。 欒念聽了會兒,站起身出去,三分鐘后推開門,電話還貼在耳邊,朝大家歉意的笑笑,而后朝尚之桃擺手:“flora,你來聽一下這個電話會。” 尚之桃如釋重負(fù),跟他走出去,欒念將手機丟給她,丟下一句:“有電話進來不用接,有消息不用回。” 尚之桃愣了一下,轉(zhuǎn)眼明白了,欒念在解救她。她有點感激,突然覺得欒念這個人看起來很冷很冷,但他的心腸真的不壞,他對人、尤其是對她,相當(dāng)刻薄,卻也在不停的做她的老師。 第15章 尚之桃有那么一點感動,眼睛又有點紅了。想道謝,欒念已經(jīng)進去了。包間的門關(guān)上,將那些下流話也關(guān)在了里面。尚之桃拿著欒念的手機去外面吹風(fēng),廣州的夜晚,潮濕悶熱,她覺得自己被汗水粘住了。 突然想起辛照洲就在深圳,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尚之桃覺得人真是奇怪而復(fù)雜的動物,明明已經(jīng)分手了,卻還是想知道對方過的好不好。 欒念的手機響了幾次,尚之桃將手機扣過去不敢看,好像看了就窺探了他的隱私一樣。她不習(xí)慣。 哪怕跟辛照洲戀愛的時候,她也從不看他手機。 她站在外面安靜的等著,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看到他們向外走,都有些醉態(tài)了,只有欒念看起來還算清醒??吹綑枘畹难凵衤湓谒稚希琶⑺氖謾C又貼在耳朵上,裝作在開會的樣子。 倒是不笨。 欒念看她像模像樣的樣子著實可笑,嘴角咧了那么一咧。 尚之桃假裝講了兩句話,而后將手機放下,迎了上來:“抱歉周總,今天這個會太急,出來的有點久。請您諒解?!?/br> 周雨馳喝開心了,惺忪著眼睛對她說:“沒關(guān)系,下次見尚小姐?!碧鹗殖兄壹绨蛏洗睿瑱枘钔屏艘话補pollo,讓他迎上周雨馳的手,后者也聰明,順道跟周雨馳勾肩搭背。 “我覺得還不盡興,咱們再找地方坐一會兒?”apollo提議。周雨馳算是愛玩的人,又被乙方安排慣了,點頭:“好好?!?/br> “我就不去了,我晚上還有會。周總盡興?!睓枘钆c周雨馳客套道別。 apollo朝大家擺手:“我送周總走,咱們總部見?!比チ说诙觥?/br> 就這樣散場了。尚之桃目送他們的車開走,將欒念的手機還給他:“謝謝您?!?/br> 欒念沒有說不客氣,仍舊是那個理由,他不想幫,任你做什么他都不會幫,他幫了,就不在乎你是否感激。 “有人打給我嗎?”欒念問她。 “我沒看?!鄙兄艺J(rèn)真的說:“不禮貌?!?/br> 欒念大概知道她不說假話,垂眸看她:“如果不會喝酒,就永遠(yuǎn)別喝。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為什么?”尚之桃不懂就問。 “原因你自己領(lǐng)悟。” 欒念今天喝了很多,想在珠江邊走走,對尚之桃說:“我去走走?!?/br> “我也想走走。”尚之桃忙說道:“我沒來過廣州,想趁這個機會看看珠江夜景?!彼f完跑進旁邊的冷飲店,買了兩杯冷飲,跑出來遞給欒念一杯:“我也請您一次。” 欒念伸手接過,喝了一大口,轉(zhuǎn)身走了。 尚之桃跟在欒念身后散步,珠江的風(fēng)可真溫柔,吹的她頭發(fā)蓬亂,像她很愛的秦淮河的夜晚。他們走了很久,找了兩個相鄰的長椅坐下,慢慢將各自的冷飲喝完。 珠江邊到處都是長腿美女,尚之桃好奇欒念會不會喜歡看,偷偷看他,他呢,顯然見慣了美女,并不為所動。 手機突然響起,她慌忙接起,lumi用片兒湯話問她:“哪兒呢姐妹?” “我和luke在珠江邊上。”她如實回答。 “怎么著?今兒睡外面了?找到職場逆襲的捷徑了?”lumi逗她。 尚之桃下意識看了欒念一眼,壓低了聲音:“不是,馬上就回去了。” lumi咯咯笑出聲:“急什么,跟luke多聊聊,聽說luke快升職了,你給自己鋪好路?!?/br> 尚之桃不知如何接話,她不關(guān)心欒念會不會升職,只關(guān)心自己會不會被他裁掉。但話說回來,欒念升職了,裁她是不是容易了? 尚之桃想到這忽然覺得嚇破了膽,自己早上還跟他發(fā)火了呢! 尚之桃真是多想了。 她那發(fā)火在欒念看來,就像一只小奶貓在朝他呲牙,他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制服。 她心虛的偷看他那兩眼,都落進他余光里。令他恍惚覺得尚之桃想跟他做點什么。但欒念對尚之桃不感興趣。在他看來,尚之桃太過平庸。今天偶然那一瞬失神,不過男人本性而已。 平庸不是原罪,只是他搞創(chuàng)意,喜歡視覺上耀眼的女人。 “走吧?!彼酒鹕沓白?,珠江邊不好打車,要走一段路。尚之桃起身跟他走,這會兒的他跟上了發(fā)條一樣,大長腿一步又一步速度很快,好像剛剛那些酒都喂了狗。尚之桃小跑著跟了上去:“l(fā)uke,我跟不上?!彼⑽⒋骸澳梢月c嗎?” “跟不上就自己打車?!?/br> …… 這人怎么這么怪,剛剛還好好的呢!現(xiàn)在就甩起臉了?尚之桃心里罵他是怪人,干脆停下來,自己打車就自己打車,有什么了不起? 是她天真了。 夜晚的珠江邊上哪里就那么好打車?兩個人一個在這頭,另一個在那頭,各自打車。十幾分鐘過去了,好運氣的欒念終于打到了車,尚之桃的脾氣一下就消失了,幾步跑過去開車門上了車,朝欒念笑了笑:“感謝您捎上我。”能屈能伸,一點兒也不覺得低頭有什么丟人。 欒念不理她,也不趕她下車,低頭回私人消息。 尚之桃熬到目的地,跳下車,畢恭畢敬一句:“謝謝luke今天教我很多,也謝謝luke讓我一起乘車?!鞭D(zhuǎn)身逃了。 跑進電梯間,房卡刷了樓層,速速按了關(guān)門鍵,而后長舒一口氣。 進房間的時候lumi正在做面膜,穿了一件吊帶睡裙,開衩到腿根,兩條長腿搭在桌子上,在尚之桃進門之時吹了個口哨:“可以啊姑娘,跟luke逛珠江。明兒能不能直接轉(zhuǎn)正?” 尚之桃舉手投降:“l(fā)umi導(dǎo)師,我有個請求。” “有話但講無妨?!?/br> “只求別提luke,給您鞠躬了?!?/br> “那提欒念?”lumi還是逗她。 “別……” lumi將面膜扯下來,大笑出聲:“這么怕他???出息。為師教你一招。” “什么?” “但凡你怕的男人,想方設(shè)法睡了他,睡完你就會發(fā)現(xiàn)天下男人都是一個鳥樣兒?!?/br> 尚之桃被她逗笑了:“那你也怕luke,你為什么不睡了他?” “我怕我男朋友剁了我?!?/br> 慫了。 尚之桃從行李箱拿出睡衣穿上,她的睡衣,是一條中袖睡裙,帶著粉色蝴蝶領(lǐng),十分可愛。她有點不好意思在lumi面前換睡衣,想去衛(wèi)生間。被lumi叫?。骸鞍ググィ《际桥?,誰沒看過啊!” 也對。 尚之桃一狠心,脫下了連衣裙,胸前的鴿子撲騰了一下,lumi哎了一聲:“好家伙!好家伙!你還有這等寶貝!”她指著尚之桃:“渾身都是寶!” 尚之桃慌忙套上睡裙,雙手護在胸前,有點無措的看著lumi。lumi去洗臉,途經(jīng)她身旁,嘖嘖一聲:“尚之桃你記住了啊,你可是有核武器的女人。你別輕易投降?!?/br> 尚之桃哪懂什么核武器,這一天跟打仗一樣,她只想洗個澡好好睡覺,明天繼續(xù)工作。明天非常值得期待,因為明天她終于不用跟欒念一起。 欒念陰晴不定的。他對人不冷不熱,對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尚之桃有時想請教他一些什么,又總擔(dān)心自己的提問過于愚蠢。 是的,在欒念面前,她覺得自己是個蠢人。就算是一個蠢人,卻在今天三番五次對他有了綺念。 等她和lumi關(guān)了燈各自躺在床上之時,尚之桃的疑問還未消散。她忍不住問lumi:“l(fā)umi,你曾覺得自己愚蠢過嗎?” “我為什么要覺得自己愚蠢?” “我這幾天總會覺得自己愚蠢。” 黑暗給了人膽量,尚之桃第一次與lumi交心。她覺得她步入社會這短暫的日子時常有困惑:“你知道我為什么怕luke嗎?” “為什么?” “我寫的老板訪談是真的,luke在做訪談的時候勸我換工作;他后來又說過一次。他覺得我不行?!鄙兄矣悬c難過,她知道自己在所有同期入職的同事之中履歷最不漂亮,但她是不是真的差到欒念覺得她沒有可取之處的地步,她困惑了。 “l(fā)uke說了兩次讓你辭職?”lumi在黑暗中問她。 “是。所以我該換工作嗎?” “你不該換工作。你知道你應(yīng)該做什么嗎?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睡覺,明天早上開開心心起床,把luke的話當(dāng)成屁放了?!眑umi有點同情尚之桃,剛?cè)肼毦捅籰uke盯上了,被別的老板盯上也就算了,luke是誰?再過段時間任命下來了,整個中國分公司都要他來管了??伤荒墁F(xiàn)在對尚之桃說這些,尚之桃已經(jīng)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 尚之桃的第一個職場導(dǎo)師lumi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沒有過人的天分,卻有不錯的運氣。她已經(jīng)在床上睡著了,lumi卻還睜著眼睛,她盤算著怎么幫這個小姑娘留下來。這姑娘多好,任勞任怨,脾氣性格頂尖的好,怎么就要開了人家了? 這一天從天不亮到深夜,尚之桃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沉,到底是二十冒頭的年紀(jì),第二天睜眼又是神清氣爽,一派青春無敵。lumi睡前給她發(fā)消息說不去吃早飯,她躡手躡腳洗漱,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素凈著一張小臉兒去餐廳吃飯。她前一天晚上就沒怎么吃飯,早上真的餓壞了,著實沒少拿吃的。 端著餐盤找位置,看到坐在窗邊的欒念。他昨天喝了大酒,今早卻已看不出痕跡了。晨光一縷打在他面前的餐桌上,讓他多了一絲人氣兒。 再有人氣兒,也是尚之桃不想也不敢招惹的人。尚之桃動作快,閃到柱子后面,而后四處張望找到一個角落。她躲閃的動作剛好落進欒念眼里,鬼鬼祟祟,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