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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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xiàn)在孤月之下的,只有南舟一人。 南舟嘆息一聲。 經(jīng)測試,盒子只能傳送走打開盒子的那個人。 在心思未定時,南舟一個晃身,險些從屋頂上跌下。 好在他最后穩(wěn)住了身形。 但他還是將瓦片踩出了啪嚓一聲細(xì)響。 站定之后,南舟忽然覺得,這一幕似乎有人跟自己描述過。 下一秒,一張熟悉的面孔,從下方的陽臺探出。 {江舫}望了他片刻,率先向南舟打了招呼:喲。 聽語氣,他也認(rèn)得自己的。 南舟并不應(yīng)聲,只是嘆息了一句:唉。 他想不通,這一切的設(shè)定,到底是為了什么。 只是為了讓他在三個世界中疲于奔命嗎? 還是 南舟想到了副本的主題【螞蟻】。 螻蟻競血,奔走不停,究竟有什么意義? {江舫}是清晰地看到自己消失又重組的全過程的。 在他重新?lián)碛型暾庾R的同時,他也重新回到了那個囚禁南舟的房間。 他眼睜睜看到自己原本破碎的肢體一寸寸滋長出血rou,原本應(yīng)該在打斗中一片狼藉的房間一絲不亂,沾染著南舟鮮血凌亂的床鋪干干凈凈,就連手銬磨在金屬質(zhì)床欄上留下的淡淡擦痕,也消失無蹤。 窗外明月高懸。 {江舫}在床邊坐下,手扶上了干凈的床欄。 他本來神思不屬,突然聽到屋頂傳來一聲熟悉的響動,心有所感,便搶步來到了陽臺上,看到了南舟。 從這個角度看去,南舟的眉峰很好看,在月色之下,投下一層陰影,恰好覆蓋住了他的半個瞳孔,愈加顯得另外半邊明澈如水。 南舟腿上有傷,不想往下蹦,牽扯到傷處,索性黑貓似的蹲踞在屋檐上,垂首看著他。 {江舫}倚欄而笑:喂,看到我有這么失望嗎?笑一笑嘛。 看到這人去而復(fù)返,卻望著自己大嘆特嘆,{江舫}的心境,居然是二十五年來罕有的輕松。 他托腮問道:怎么,回來討債了? 嗯。 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后,南舟徑直道:我想請你幫我找一下,這個世界,有沒有我要的車票。 第288章 螞蟻(十一) 南舟的第二次到來,讓{江舫}有些意外的驚喜。 他不再難為他,把自己能支使得動的鎮(zhèn)民都散了出去,幫助他的人偶尋找有可能遺落在鎮(zhèn)域某個角落里的碎片。 他又從南舟處借到了一只布偶娃娃,帶回屋里,好奇地擺弄起來。 經(jīng)傀儡之舞cao作的人偶,一些肢體反射和感覺會呈現(xiàn)在cao縱者身上,能夠讓cao縱者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在外的人偶遇到了什么事情。 此時此刻,南舟坐在屋檐上,讓骨裂受傷的右小腿順著檐角垂下,卻意外地感覺有些溫暖舒適。 南舟扒著屋檐,俯身從陽臺看向屋內(nèi)。 一只雪白干凈的人偶,被{江舫}在床上擺得端端正正。 他正在用簡易夾板,給人偶的傷腿進(jìn)行了固定。 在南舟逃跑時,{江舫}看出了他的哪條腿受了傷。 他同樣能通過南舟cao縱這些無生命的人偶的方式,推測出人偶與主人感官互通的事實。 所以他愿意為人偶裹傷,也是在為南舟裹傷。 他如此精心地侍弄著那條短短胖胖的人偶腿,由于動作因為太過認(rèn)真,對象又太過憨態(tài)可掬,透露出一股異常的滑稽來。 感受到南舟自外投來的目光,{江舫}回過身來,張揚地一挑眉:不是說他好嗎?他現(xiàn)在能給你包扎嗎? 他眼中滿是不服輸?shù)墓狻?/br> 明明是和他的江舫形狀相同的眼睛,卻包蘊了截然不同的兩樣情緒。 南舟說:你不是他。 這話是實話,也和{江舫}拆穿他身份時說得一模一樣。 說罷,南舟抬起身子,剛要坐直,腳下卻猛地一空。 {江舫}幾步上到陽臺,惡作劇似的擒住了他垂下的左腿,把他從屋頂上扯了下來。 目前還是滿月,南舟身體乏力,盡管他已經(jīng)在偷偷適應(yīng)月光了,卻也根本經(jīng)不住他這么拉扯。 眼看又要摔下樓去,一股力量在他腰上輕托了一把,助他輕飄飄地陽臺邊緣站穩(wěn)了腳,也沒磕痛他受傷的右腿。 {江舫}帶著點惡作劇的笑容,仰視著站在陽臺欄桿上、身形略微打晃的南舟:誰要你比我高。 這人幼稚又美麗,和真正的江舫又各自不同。 卻是一樣的鮮活生動。 南舟不理會他的玩笑,就勢在欄桿上坐下,又開始思索起游戲的意義來。 他向來是擅長從游戲頂層設(shè)計的角度考慮問題的。 從目前的信息分析可得,本次游戲的難度,與通常游戲中以達(dá)成某種游戲任務(wù)為最終目標(biāo)不同。 游戲的關(guān)鍵,在于玩法的不確定性。 倘若將立方舟他們五人的最終戰(zhàn)劃分成5個獨立游戲的話,綜合自己在天幕上看到的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游戲評價,南舟獨屬的這場游戲,按理說,是包含了動作、探險、沙盒等元素的高自由度探索類游戲。 舉個例子。 倘若高維人想把這個游戲做成常規(guī)的動作類游戲,大可以南舟每成功跳躍過一個世界,就給他一個車票碎片作為獎勵,也不失為一種有趣的玩法。 但是高維人并沒有采取這種玩法。 祂們選擇讓南舟進(jìn)入循環(huán)。 車票和鐵盒只是一個引子。 一個誘導(dǎo)他不斷打開盒子,從而接觸到其他兩個盒中世界的引子。 為什么高維人把盒子世界限定在三輪一循環(huán)?而且都限定在他相對熟悉的環(huán)境里? 高維人為什么不給他設(shè)定一個無腦強(qiáng)悍的【南舟】,一個干脆被光魅病毒浸染過、變得無比兇猛的{江舫}? 假使高維人當(dāng)真這樣設(shè)定,南舟是當(dāng)真有可能在這樣的武力車輪戰(zhàn)中被殺死的。 是因為有觀眾觀看,戰(zhàn)力不能太失衡,boss不能太難刷,要考慮到游戲的平衡性嗎? 固然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要賦予【南舟】和{江舫}如此高等人格的必要嗎? 畢竟在這三個游戲盒子中,最大的困難就是要應(yīng)對【南舟】和{江舫},兩個完全擁有自己獨立思維和人格的NPC。 稍有不慎,自己這個外來者就會被他們清除。 但,同樣因為他們有獨立的思考能力,如果能善加說服,不是沒有結(jié)盟的可能性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被抹除記憶。 這就又免除了南舟要一遍一遍和他們周旋、解釋來龍去脈的麻煩。 按照這個邏輯順下來,對南舟來說,只要他玩得到位,能夠順利結(jié)盟,NPC又有腦子,游戲是越到后期越簡單的。 這對他找到車票,卻是毫無好處的死局。 因為太過平和了。 他必須設(shè)法破局,找到這循環(huán)游戲的真正玩法。 或者說,這個游戲里真正困難的點是什么? 就像是一面密閉的車窗玻璃,只有找到一個確切的點,才能用消防錘一擊即潰。 想到這里,南舟腦中驟然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 說起來,每當(dāng)盒中世界崩潰時,浮現(xiàn)在天邊的那些游戲評價,意義何在呢? 是不是他需要刷那些天外玩家的好感度,把游戲的評價拉上來? 在第二次從第二個盒子世界跳轉(zhuǎn)到現(xiàn)在的世界時,南舟著意看向了外界天際,在世界再度崩潰時,看到了一個評價: 【褒貶不一的無聊游戲,果然還是慎玩為好】。 正如那些惡評所言,游戲的競技性下降,是他們給出差評、讓游戲評分飛快下降的主要理由。 他第一次看到評價時,是和【南舟】短兵相接,被他打飛了手中的鐵盒。 那時,南舟看到的評分和評論還是較為正向的。 那如果他嘗試提升游戲的競技難度,從游戲內(nèi)部直接提升可玩性和選擇性,自己會不會得到一些獎勵? 譬如,車票? 注意到南舟投向自己的目光,{江舫}異常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想法的變動。 他冷笑了一聲:啊,我看到了一點讓我討厭的東西。 說著,他迫近了一步:你想殺我? 南舟誠實道:剛才是想的,現(xiàn)在不太想了。 {江舫}可沒有【南舟】那樣點到即止的好習(xí)慣,懷疑心一起,指節(jié)就怪異地喀喀響了幾聲,再次在腦內(nèi)演習(xí)起如何把南舟的脖子掐得紅腫一片,好讓他乖乖聽從自己的場景。 他既然一定要南舟把自己剛才腦內(nèi)的推想如實告知他,南舟索性照做。 游戲時間過半,他還沒有找到游戲通關(guān)的眉目,當(dāng)然沒有得罪盟友、給自己平添游戲難度的必要。 通過描述、大概明白了南舟的訴求后,{江舫}雙手撐在欄桿上,一針見血地點出了精髓:也就是說,你想討人喜歡,這樣說不定能拿到車票? 南舟:嗯。 {江舫}冷嘲熱諷道:這樣想也合理。你的活動空間如果只有你說的這三個盒子,就算你把盒子鉆出花兒來,也是找不到什么火車、車站的。 南舟:嗯。 {江舫}歪了歪頭:那就要請教南先生了,你要對我做什么,才能討別人的喜歡? 南舟按自己的記憶,如實地復(fù)述了那些曾出現(xiàn)在天際的評價和要求。 中間涉及各種高自由度的搏擊和斗毆,以及各種高難度的、匪夷所思的體位。 南舟當(dāng)然從來沒有考慮過后者。 但就算是前者,南舟也不會輕易嘗試。 誰也不知道,提高玩家評價到底是不是游戲的真正玩法。 如果他真的親手殺死了盒中唯一有自我意識的NPC,盒中世界會不會就此徹底崩潰? 他會不會自斷后路,困死在這里? 到那時,他后悔也晚了。 南舟在情愛一途上向來冷感,將那些評價內(nèi)容復(fù)述,當(dāng)然不覺得有什么。 {江舫}卻漸漸聽紅了臉。 最后,他甚至猛然把欄桿攥出了一聲細(xì)響。 他怒瞪著南舟:你你不要臉! 南舟:???愣住。 不過,他也很快明白了這其中的癥結(jié)。 {江舫}這二十五年的盒中生涯乏善可陳,他并沒有江舫那樣的周游天下的見識。 他習(xí)慣讓別人的血濺自己一臉,卻不習(xí)慣有人光明正大和他討論床笫之事。 {江舫}憤怒兼羞恥,用力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把陽臺的門砰然合上,順手一巴掌把人偶扇到了地上,氣沖沖地和南舟隔著一扇玻璃拉門,對峙起來。 南舟想:小孩子。 為了更快地將精神導(dǎo)回原先的思考軌跡上,南舟隨手打開了自己的游戲界面,想重新閱讀一下游戲規(guī)則。 這一眼看去,他在頁面的右下角看到了5個疊合在一起、絲毫不引人注目的小彈窗。 這小小的彈窗隱藏在生命樹大背景的枯槁樹皮上,本就不惹人矚目。 南舟之前只在緊急狀態(tài)下用快捷鍵單向呼出過物品欄,絲毫沒有留意到彈窗的存在。 又是一個一不小心就會忽略的視覺陷阱。 南舟點觸了一下,共計五個【成就】便爭先恐后地跳了出來。 【環(huán)游世界】恭喜我們的小螞蟻,完成了一場偉大的世界巡游! 【呼朋引伴】我們的小螞蟻找到了兩名可靠的伙伴,讓我們一起碰碰觸角,愉快歡呼吧! 【成長的代價】小螞蟻在探險的時候,難免要付出一些代價。這大概就是成長吧。 【旅程再啟】再去探望探望兩名伙伴吧,小螞蟻是孤獨的,他需要同伴陪伴。 【盒子收藏家】恭喜!小螞蟻已經(jīng)有了5個盒子開啟記錄,還有無窮的未來等著你去探索! 這對應(yīng)的,分別是在自己走遍三個世界、和【南舟】{江舫}建立暫時的盟約、右腿在地下室斗毆中受傷、開啟第二輪盒中循環(huán),以及當(dāng)前開過的盒子數(shù)量。 這些是他一路走來的游戲?qū)嶄?,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南舟卻注意到了一件令人困惑的事情。 這些成就,每一條都和所謂的車票毫無關(guān)系。 僅僅是因為他目前還沒有找到有關(guān)車票的任何線索嗎? 第289章 螞蟻(十二) 月色漸漸西沉,最明亮的光景已然逝去。 消息一個又一個帶了回來。 不過并沒有什么令人振奮的消息就是了。 小鎮(zhèn)里除了一方多出來的鐵盒,根本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關(guān)于車票的線索,仍是水中月,鏡中花,甚至連具體的模樣都是朦朧而不確定的。 三個世界的第二輪搜索完畢。 至此,南舟基本可以確信,自己還沒有摸清游戲的真正玩法。 而前期的搜證浪費了他太多時間。 距離那不知身在何處的火車發(fā)車,只剩寥寥數(shù)個小時了。 想到這里,南舟跳下陽臺欄桿,輕敲了敲陽臺的窗玻璃。 也不知道屋內(nèi)的{江舫}又自顧自地想了些什么,淡淡的紅云水汽攀繞在他臉上,經(jīng)久不去。 他輕飄飄地剔了南舟一眼,意思是你想要對我做什么。 南舟不知道{江舫}已經(jīng)單方面認(rèn)定自己是個為了過關(guān)會無所不用其極的臭流氓,又禮貌地敲了一遍窗玻璃:請你也幫我想一想怎么過關(guān)吧。 {江舫}一面用手掌扇風(fēng)給臉頰降溫,一面用天生的笑眼故作鎮(zhèn)靜地斜睨他:抱歉,我沒南先生那么見識廣大,想不出這樣的主意來。 一想到南舟會厚著臉皮向他求歡,{江舫}單手發(fā)力,揉皺了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