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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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就是讓戴學林離2號機越遠越好。 第四步,在把1、3號機的數(shù)據(jù)刷到理想狀態(tài)后,南舟把手頭所有籌碼,一幣不剩,盡數(shù)投入了2號機中。 2號機來者不拒,發(fā)揮了吞金獸的職能,盡數(shù)吞沒。 他通過這一過程,不斷試驗,對2號機進行了更加深入的探索。 2號機概率不僅是最低的,推力也是相對最弱的。 這一點需要詳細且長時間的觀察。 南舟是在所謂無所事事、補充能量的間隙中,仔細甄別三臺機器所得出的結(jié)論。 同樣質(zhì)量的籌碼,當推盤施力時,新掉入的籌碼會有一個慣性前滑的動作。 但因為籌碼堆得相當密集,這個前滑的力,很容易被堆在前方的籌碼影響,非要找準時機,仔細觀察,才能發(fā)現(xiàn)2號機里,籌碼的平移距離比其他兩臺機器更短。 推力不足,加上概率很低,這會導致2號機臺面上的籌碼積攢得極多,層層疊疊,對新手來說,會形成非常誘人的視覺沖擊。 如果南舟沒有猜錯的話,2號機的日常上機率,肯定很高。 而這些籌碼堆疊在一起,看似搖搖欲墜,實則以上壓下,聚沙成塔,更加難以移動。 低概率,低推力,再加上三角金屬和兩側(cè)的暗格幣口分別泄力,讓2號機滿滿堆蓄在出幣口的籌碼成為了一排名副其實的死亡之塔。 即使南舟把機器進行了物理修正,造成了一定的傾斜角,但因為它的推力堪憂,沒有小丑彩金級別的千枚籌碼進行推動,它還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壁壘。 南舟的計劃,至此完全成型。 如果他運氣足夠好,那他就在1號機上跟戴學林決勝。 如果直到下午三點,斗轉(zhuǎn)開門,他們兩人的籌碼還是不相上下,沒有拉開足以致勝的差距,那他就賭一把,到自己準備的2號機上,用五個小時等一個小丑彩金,或者慢慢堆夠能夠推翻死亡之塔的數(shù)額。 然而,在實際執(zhí)行的過程中,還是出了一點小小的紕漏。 第一,戴學林的運氣勝于南舟,3號機才是概率最高的那個。 第二,戴學林對曲金沙的不信任度完全超過了南舟的想象。 在戴學林通過一連串看似縝密的腦補、心態(tài)崩掉后,居然跑到了一看就是陷阱的2號機上。 連南舟都想問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才是南舟那個時候頻頻關(guān)注戴學林的原因。 如果那個時候戴學林在2號機上贏得的籌碼超過了南舟原本預(yù)留給自己的臨界點,那么,他自然會發(fā)現(xiàn)機器的秘密。 南舟所精心籌劃的局,就是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 好在概率相當公平,沒有在不該到來的時候給予眷顧。 而南舟也將計就計,利用了戴學林的心思,給他演了一出真假參半的戲,讓他以為,2號機本身就是一個南舟精心策劃,用來引君入甕的陰謀。 戴學林這只小王八還挺乖覺,吃了虧就跑,非常利索,利索到根本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這臺機器的異常。 最終,這一臺機器中寄予了無數(shù)其他賭客希望和怨念的果實,被南舟一次采擷到手。 事到如今,戴學林心里火亮亮地洞明一片,也看出是哪里是癥結(jié)所在。 不是什么狗屁概率,是機器本身出了問題。 他指尖發(fā)力,死死攥緊了南舟的領(lǐng)口,大有要把南舟當場勒死之勢:南舟?。∧?/br> 南舟單手扶住機臺:你說。 戴學林心里像是下了一場火,燒得他眼前一片發(fā)白。 他甚至無法懷疑是南舟動的手腳。 機臺的傾斜,很有可能是賭場養(yǎng)護不善導致的,只是先前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 無數(shù)痛罵宣泄的話烙鐵一樣燙在在他舌尖,又痛又麻,讓他說話都有了障礙:機器有漏洞! 南舟把腳在地毯上輕輕蹭了兩記。 象征性心虛一下。 他回應(yīng)道:嗯,我發(fā)現(xiàn)了。 戴學林被心火灼燒得口干舌燥,一張面皮被眼前機器散發(fā)出的機械熱度烤得直發(fā)緊。 南舟恐怕在昨晚就發(fā)現(xiàn)了2號機的問題。 所以他才敢選推幣機。 這就是他的底氣。 他的確有心誘導自己,但卻不是去2號機,相反,他希望自己遠離2號。 所以當自己坐到2號機前時,他開始觀望自己,擔心著自己會歪打正著,摸清他的底牌,但自己卻理解失誤,以為他是故意誘騙自己坐到最壞的2號機,便主動放棄了這大好優(yōu)勢。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太過傲慢和自負。 如果他昨天晚上也跟著南舟一起玩的話 戴學林昏昏沉沉地后悔著,渾然忘記了,南舟昨晚并沒有拍板敲定今天要玩推幣機。 從謹慎的角度考慮,他也沒有足夠的底氣和本錢,陪南舟一起燒錢,研究出機器的弊病。 可以說,戴學林猜中了大半真相,只是結(jié)論跑偏了。 他認為,是他們對機器太過自信,沒有事先檢查機器,讓南舟鉆了空子。 畢竟正常人不會想到對方能活活把地板磚給踩凹下去,從而送他們?nèi)犖锢沓取?/br>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垂死掙扎道:這是機器問題?。”荣惒荒芩銛?shù)! 出乎他意料的是,明明大贏了的南舟并沒有窮追猛打,而是挺平淡地確認道:是不比了嗎? 戴學林野牛一樣咻咻喘著粗氣,剛才的得意早就順著毛孔,和著四肢百骸的力氣一道流失。 還有什么比的必要嗎?你從一開始就占了優(yōu)勢了??! 南舟發(fā)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我沒有優(yōu)勢。很公平。剛開始2號機我可是空出來的,中間你也有選擇的機會,你為什么放棄了? 戴學林無法反駁。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訴求。 不能比了。 如果繼續(xù)比下去,他和哥哥都會被斗轉(zhuǎn)吞噬。 早在看到上千枚籌碼涌出時,戴學林的戰(zhàn)意就已經(jīng)被深埋其下,粉身碎骨。 他咬牙強調(diào)道:機器有問題,賭局不算了!作廢了! 哦,你是這么想的。南舟挺痛快地點點頭,那我們這一局就不算數(shù)了。 ??? 就這么輕易放棄了? 為什么? 他不抓著自己的出爾反爾兜頭痛打嗎? 如果易地而處,自己根本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非要把南舟趕盡殺絕不可 在戴學林茫茫然想不出原委時,戴學斌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弟弟的手臂,疼得他的神智都回籠了些。 戴學斌咬著字,一頓一頓道:學林,現(xiàn)在,下午六點一刻了! 距離他們的比賽結(jié)束,只剩下了半天時間! 戴學林驟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明白了。 他想明白南舟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霸占2號機,而是要和他迂回作戰(zhàn)了! 時間! 他要吞噬的,不只是籌碼,還有時間。 南舟的賭局,最好的情況,是能用出問題的2號機,把他們贏個傾家蕩產(chǎn)。 最壞的情況,就是自己抵死不認賭局,然后,大家各自悉數(shù)取回籌碼,本局作廢。 而他們的時間,就在這個過程中白白浪費掉了。 這才是南舟所追求的必勝! 第234章 斗轉(zhuǎn)(二十一) 戴學林身體一歪,胸口發(fā)出如同哮喘發(fā)作一樣劇烈起伏。 先前反超帶來的大喜,和如今的大悲,兩重沉重得過了分的情緒在他腦中對沖,像是一套過分敏感的免疫系統(tǒng),將他的身體和精神自內(nèi)而外地殺了個七零八落。 從一開始,他就不可能贏。 比賽的決勝權(quán)自始至終都握在了南舟的手心里,端看他打算什么時候發(fā)難。 游戲進行到這一步,如夢已經(jīng)被徹底逼上了絕境,眼下似乎只有一條路可走。 放棄比賽,自愿認輸。 思及此,一管鼻血汩汩涌出,打濕了戴學林的膝頭。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把他周遭和肺里的氧氣一并抽空了。 直到一股力道攀上了他的手臂,在他瘋狂掙跳的脈搏處發(fā)力握緊了:深呼吸。 六神無主之際,從哥哥掌心傳來的一點溫度,讓戴學林頓時感到了一絲安慰,難得聽話地貼近了哥哥。 戴學斌用手帕替他擦拭了從鼻子里涌出的鮮血,看似臨危不懼,周到體貼。 但很快,戴學林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戴學斌,好像也在發(fā)抖。 賭到這個份兒上,誰都知道,他們獲勝的機會已然堪稱渺茫。 如果是平常,游戲玩成了這個狗德行,不管是戴學斌還是戴學林,早就罵一聲運氣不好,然后認輸退賽了。 但是,這比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策略組以相當強硬的措辭告知戴學斌,他們不準認輸。 他們還有后備隊,還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 江舫僅用幾個小時,就能贏走20多萬積分,更證明在賭場里,可能性是無限的。 他們就不可能翻盤嗎? 上面施加的壓力,江舫獲勝的先例,加上一浪三疊、直涌上心頭的不甘心,讓兄弟二人無論如何都不愿就這樣直接退場,草草收尾。 和弟弟的互動和對視,讓戴學斌也看到了從他枯木一樣的雙眼里重新迸發(fā)出的一點火星。 兄弟倆就這樣無聲地彼此安慰著,漸漸壓制下了內(nèi)心的恐懼。 在他們默然無語時,南舟一邊盯著他們瞧,一只手還在慣性地搓著2號機的搖桿,把它盤得一圈一圈地轉(zhuǎn)。 當戴學斌調(diào)整好情緒、以最堅定冷毅的目光看向南舟時,南舟就把那只手默默撤了回來,端莊斯文地搭在了膝蓋上。 戴學斌清了清嗓子,按照策略組的指示,先給予了禮節(jié)性的夸獎:南先生,你打得很好。 南舟也禮貌地點了點頭:是的,托小戴先生的福。 你禮貌嗎?? 戴學斌無視了他的話,努力擺出體面的笑臉,不過因為是硬拗出來的,怎么看怎么僵硬而官方:我們兩個人商量過了,可以接受你的提議。我們就此作罷,這一局是機器的原因,算我們兩邊誰都沒有贏。 南舟也不說話,靜待下文。 戴學斌略尷尬地用指腹擦了擦鼻子:我希望下一局盡快開始。 南舟終于有反應(yīng)了。 哦。他平聲道,我不接受了。 這句話秤砣似的,把剛剛勉強冷靜下來的兄弟倆又齊齊砸懵了。 戴學林從牙縫里擠出一句疑問:為什么?你不是說過 南舟:我是說過賭局不算數(shù)了,但我的條件還沒有說。 戴學林腦袋嗡了一聲,剛剛消下去的冷汗再次卷土重來。 他用舌尖頂開了不自覺咬死的齒關(guān),發(fā)聲問道:你要我們的身體? 手臂,腿腳,甚至心臟? 我不想要你們的手和腳,那沒有意義。南舟說,我要你們認輸。 戴家兄弟齊齊一哽。 機器雖然出了問題,然而如果南舟咬死要賭下去,他們的確無計可施。 認輸反倒是對他們最好、最體面的結(jié)局了。 但認輸是不可能認輸?shù)摹?/br> 戴學斌還想負隅頑抗一下:機器是不平衡的,這場賭局本身就不成立。 南舟早就把自己的退路留足了,因此他有足夠的余裕和底氣同二人舌辯。 他重申了自己的意見:在賭局剛開始的時候,我并沒有使用2號機。 小戴先生同樣有選擇2號機的機會,但他放棄了。 我也說過,2號機有問題,是最好的機器,小戴先生依舊選擇放棄。我認為,我已經(jīng)完全盡到了事前告知的義務(wù)。 對了,小戴先生還讓我千萬不要把這臺機器讓給別人。 如果你們不肯認輸,我們還可以這樣繼續(xù)玩下去,也許你們運氣很好,能搖出三連的小丑彩金,還有翻盤的機會。 南舟的話,字字切中要害,堵得兄弟二人無話可說。 倘若他們真的寄希望在那虛無縹緲的三連小丑彩金上,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記吃不記打。 那么,如果我們接受現(xiàn)階段的比分,只在推幣機上認輸呢。 戴學斌吞咽了一口口水,調(diào)動著僵硬的舌頭,重復(fù)了策略組的要求:南先生事前制訂的推幣機規(guī)則里,應(yīng)該沒有約定過一方不能提前認輸吧。 南舟頓了一下。 還別說,這的確是出乎了他的預(yù)料的。 在他看來,如夢已經(jīng)是必輸?shù)牧?,沒有頑抗到底的必要,因此也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 他粗略地心算了一下自己投入的籌碼。 前期,他為了和戴學林持平,采用了精數(shù)量、保質(zhì)量的打法,投入的籌碼較少,加起來總共也不過400枚左右。 后期,因為2號機的幾率低到不可控,他開始溢量投入籌碼,一次性投入100到300枚,這么打了許久,才搖出了一連的小丑彩金。 兩相疊加,南舟一共投入了3600多枚籌碼, 四舍五入,就是36000積分。 再乘以5倍,就是整整18萬積分。 夠買他們?nèi)w心臟,還搭上一條半胳膊的了。 不過,鑒于如夢手中還有本金,倘若在這里認輸,他們那些能調(diào)動的本金就只剩下一星半點。 南舟認為他們沒有非要硬著頭皮賭下去的理由。 戴學斌見南舟難得陷入了沉默,努力調(diào)動已經(jīng)發(fā)麻了的面部肌rou,作出一個笑臉來:這你也不同意嗎? 南舟問:你們確定? 再賭下去,你們就只能賭自己了。 兄弟兩人已經(jīng)無心去消化南舟的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