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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萬有引力[無限流]在線閱讀 - 分卷(85)

分卷(85)

    他認(rèn)真地相信著,南舟或許真的存在在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世界這樣大,大到他們無法碰面。

    南舟甚至不知道會有自己這樣一個人,自顧自地對他有了友情,有了共鳴。

    彼時的江舫,輕輕撫摸著封面上的南舟,輕聲安慰著南舟。

    不要怕,這世界很大,裝得下你,也容得下我。

    也是因?yàn)槭澜绾艽螅晕覀兓蛟S永遠(yuǎn)不會見面。

    我們是觸及不了彼此的朋友。

    但你真的是擁有著一個朋友的。

    他安慰著南舟,也在撫慰自己的那一顆心。

    此時的江舫,則遙望著LED屏幕上的南舟。

    仿佛在目睹著少不更事時的一個虛幻夢想,在眼前漸漸成型。

    為了看南舟出現(xiàn)的那一秒鐘,江舫整整將大屏廣告看了六十七遍。

    直到第六十八遍,他才驚覺自己的好笑。

    他看向iPad,點(diǎn)開了《萬有引力》的官方網(wǎng)站和論壇。

    江舫本來想找一份和《萬有引力》相關(guān)的工作。

    沒想到輾轉(zhuǎn)一番,他竟然找到了一單以前在烏克蘭時常常接到的短期生意。

    在江舫游走于社會邊緣的打工生涯中,他見識過很多要求特殊的富二代。

    因此,在得知對方已經(jīng)提前拿到了游戲公司的兩個游戲艙、并要求自己給他代練一個號時,江舫毫無障礙地接受了。

    同時接受的,還有他一系列的要求

    江舫必須玩女號,臉可以自己捏。

    他需要把裝備和等級統(tǒng)統(tǒng)練起來,最好每天能玩12個小時以上,方便他拿去在同樣玩《萬有引力》的朋友面前亮賬號裝逼。

    最重要的是,江舫要多交友,發(fā)展關(guān)系網(wǎng),最好是男人居多。

    江舫負(fù)責(zé)出技術(shù),他負(fù)責(zé)偶爾上去跟那些男人撩撩sao,談?wù)勄榫墸许樠鄣木图s出來玩。

    好好的游戲,硬是被他開發(fā)出了一條別樣的同性交友之旅。

    這也是他選擇交際能力強(qiáng)、時間多、又樂于嘗試新鮮事物的江舫的理由。

    江舫選擇他的理由,同樣很簡單。

    他想履行自己童年時單方面的約定。

    去看看南舟。

    因?yàn)榕撐皇翘崆澳玫绞值?,所以江舫在登陸游戲、領(lǐng)取新手禮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往了《永晝》副本。

    那些年,他曾在漫畫外,陪著南舟走遍了永無鎮(zhèn)的大街小巷。

    江舫熟悉永無鎮(zhèn)的每一處布局。

    所以他不費(fèi)什么氣力,就找到了南舟居住的房子。

    這么多年過去了,江舫早就不是那個童年的優(yōu)秀騎士了。

    他不再異想天開,能將南舟帶出副本。

    他只是想讓南舟知道,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朋友。

    即使對方完全可能是游戲公司的一個拙劣的復(fù)制品,是由數(shù)據(jù)構(gòu)筑成的虛擬幻象,他也想給自己的童年一點(diǎn)交代。

    于是,他在新手禮包的蘋果種子上刻下了一行字,在種子上覆蓋了特制的家園島泥土,撒上家園島的化肥。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一早,蘋果就會在南舟的窗前開花結(jié)果。

    誰想,江舫正在忙碌中,就感覺到上方投下的一道視線。

    他抬起頭,隔著細(xì)細(xì)的帽紗,在二樓窗邊,見到了他素未謀面的朋友。

    江舫輕輕對著那道虛幻的身影微笑了。

    南舟像貓一樣,好奇地雙手搭在窗邊,微微歪著頭,目光是江舫想象之外的純凈。

    江舫以為,經(jīng)歷了這些年,南舟是不可能擁有這樣的眼神的。

    更觸動他心臟的是,南舟的眼神過于真實(shí)。

    那種真實(shí)又懵懂的純凈和好奇,像是在江舫習(xí)慣了堅(jiān)硬的心上溫溫?zé)釤岬卮僚艘幌隆?/br>
    在這樣的目光下,江舫一悸,下意識碰觸了中止任務(wù)的按鈕。

    站在稍顯荒涼的銹都街道上的江舫,抬手撫摸著自己的心臟位置,滿懷詫異地感受著那里不大正常的律動。

    這是怎么了?

    不是想好,至少要打個招呼的嗎?

    第84章 永晝(六)

    站定許久,江舫笑著對櫥窗倒影里映出的另一個自己搖了搖頭:

    想那么多做什么。

    目的達(dá)到了就好。

    既然完成了童年心愿,他就要專心為自己的雇主做事了。

    不久之后,富二代發(fā)給了江舫一個論壇上發(fā)布的珍稀材料刷取技巧總結(jié)帖。

    粗略瀏覽過一番后,江舫確定,這些所謂的珍稀材料,自己都算是第一批拿到的。

    其中有幾個技巧還是錯誤的。

    但江舫向來沒有糾正別人錯誤的習(xí)慣。

    笑一笑,點(diǎn)擊退出時,他的視線瞄到了某個玩家發(fā)布的《永晝》攻略帖。

    點(diǎn)進(jìn)去簡單瀏覽一遍,他的眉心擰了起來。

    應(yīng)該這樣過關(guān)嗎?

    他從來不覺得南舟需要的是解脫。

    他需要的明明是自由和陪伴。

    等他回過神來,看著屏幕上已經(jīng)打好了大半的半屏解釋,江舫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那可是游戲副本啊。

    游戲總是需要明確的目標(biāo)的。

    相比于自由和陪伴這種虛無縹緲的概念,當(dāng)然是殺掉boss這個目標(biāo)更明確。

    自己的解釋,不過是一個把漫畫老讀者的自我感動而已。

    江舫敲擊著鍵盤,一字字刪掉自己的解釋。

    吧嗒,吧嗒。

    看著光標(biāo)逐漸后移、逼近它的出發(fā)點(diǎn),江舫的指尖越敲越慢。

    十分鐘后。

    江舫站在了《永晝》圖書館的落地窗玻璃外。

    南舟正趴睡在桌子上,腦下枕著一本雜志,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壓在雜志下面。

    他脫了鞋,白色襪子在陽光下微微反著光。

    他把腰身漂亮柔韌的曲線毫無警惕性地展露了出來,一點(diǎn)也不避諱會被人看到。

    在江舫對他這樣的不設(shè)防不贊同地抿了抿唇時,南舟挪了一下身體。

    他白襯衫的一角向上掀起,露出了被電傷的痕跡。

    南舟的皮膚白到泛光,所以大片大片紅傷烙在上面時,極為鮮明醒目。

    江舫的指尖不自覺撫上了玻璃。

    吧嗒,吧嗒。

    像是輕微的叩門聲。

    南舟動也沒動。

    不知道是倦極了,還是在專心讀書。

    江舫垂下了手去,轉(zhuǎn)身離開。

    他那些從賭場、車廠、冰球場和學(xué)校里學(xué)來的交際能力,還真不知道怎么在這個從小到大沒有過正常交際的虛擬朋友身上發(fā)揮。

    他轉(zhuǎn)身來到了南舟家窗前的蘋果樹下。

    看到枝繁葉茂的果樹和壓彎枝頭的紅蘋果,江舫的眼角輕彎了起來。

    居然沒有被系統(tǒng)強(qiáng)制更新嗎?

    這個禮物,他還真的送成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江舫又有一點(diǎn)新的想法了。

    據(jù)他所知,家園島的副本里有一種怪物。

    這是一種真人塔防和種田相結(jié)合的游戲,目的是要提防怪物一波波的攻擊和對農(nóng)作物的破壞,最后獲得保衛(wèi)農(nóng)田的勝利。

    第三十六關(guān)的關(guān)底boss,是一種以蜜袋鼯為原型設(shè)計的小怪物。

    它看起來小巧可愛,人畜無害,賣萌一流。

    可在它攻擊時,它的腦袋會膨脹到它體型的800倍以上,張開嘴巴,一口將玩家的腦袋咬下。

    在尋常偷吃時,玩家只能采用最低級別,即綠武級別的武器進(jìn)行攻擊和驅(qū)趕。

    高于綠武級別的武器,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傷害。

    它們只會越吃越歡。

    但在普通攻擊積累到一定程度后,它就會陡然變身,張著一張血盆大口,追著玩家咬腦袋,把玩家的腦殼當(dāng)瓜子磕。

    等玩家好不容易在環(huán)生險象中逃出生天、切換好武器,它往往又會恢復(fù)正常體型,繼續(xù)厚顏無恥地偷果子,把高級武器的攻擊當(dāng)作空氣。

    所以格外難纏。

    江舫前前后后,把這個副本打透了六七遍。

    最后,在一群已經(jīng)成為殘兵的蜜袋鼯中,江舫終于選出了一只最可心、最好看的。

    小家伙毛色鮮亮、牙齒整齊、眼睛溜圓,品相是他見過的boss里最好的一只。

    它受傷不輕,而且還是幼鼠,血條被削得只剩下一線,正歪在地上唧唧地哼,看上去惹人憐得很。

    江舫拎著它的小尾巴,打開了倉庫,把它扔了進(jìn)去。

    倉庫無法讀取數(shù)據(jù),徑直亂了碼。

    不等系統(tǒng)把這個bug進(jìn)行清除,江舫就立即選擇傳送到了《永晝》。

    他對這個禮物沒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反正都是系統(tǒng)自動刷新出來的。

    就算它它被系統(tǒng)抹消了,那就當(dāng)自己多練習(xí)了幾次副本,也沒什么損失。

    好在,在他來到《永晝》里時,蜜袋鼯還沒有來得及從物品欄里消失。

    靠坐在樹下,江舫把半昏迷的小家伙捧了出來。

    他抽了劍鞘上的小紅絳,在它脖子上系了一個端端正正的紳士領(lǐng)結(jié),打扮成了一個禮物的樣子。

    他回頭望了望身后的蘋果樹。

    他還是沒能理解,為什么《永晝》副本和其他的格外不同。

    這里似乎根本沒有平常副本刷新歸零的這一概念。

    蘋果樹,還有南舟身上的傷,都沒有消失過。

    江舫把小禮物蜜袋鼯放在了樹枝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捆了起來。

    他強(qiáng)制退出了一次副本,再次選擇進(jìn)入《永晝》。

    蜜袋鼯果真沒有消失。

    它掛在和他視線平齊的那根樹杈上,泛著淚光,抬著眼睛,虛弱地抱著爪子拱了兩下,試圖求饒。

    江舫交叉了手臂,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它。

    如果它一不開心就磕人腦袋的能力沒有被抹消的話,他就必須認(rèn)真考慮它的危險性了。

    他手寫了一張小牌子,用細(xì)線掛在了蜜袋鼯的脖子上。

    此物危險,注意安全。

    小家伙看求饒不管用,氣性頓起,對著江舫就是一頓齜牙咧嘴無能狂怒。

    江舫拿筆尖輕輕點(diǎn)了一下它的鼻子。

    它愣了一下,更加憤怒地掙扎起來,唧唧亂叫。

    在送出這個禮物后,據(jù)江舫的不完全觀測,它至少和南舟打了七八次架。

    但問題是,南舟好像并不覺得那是攻擊。

    在它的腦袋驟然變大、試圖咬下他的腦袋時,南舟就動作靈活得繞到它的脖子后面,壓住它的腦袋,溫和地抓它大腦袋后面炸開的小軟毛。

    江舫很多次都想提醒他,那只蜜袋鼯并沒打算想和他玩兒。

    要不是打不過,它是真想殺了他的。

    但看南舟旁若無人,和這個永遠(yuǎn)不會消失和離開的小怪物玩得那么開心,江舫沒有再試圖插手做些什么。

    雇主出手大方,品味獨(dú)特,舍得下血本,給他這個號買了十來套lo裝。

    他的姬發(fā)上戴著鑲著燕尾蝶的雪白紗飾,錦鯉色的Lo裝色彩鮮明,被楓金色的腰帶牢牢束住一把腰身。

    他單手拿著鑲嵌了雪白薄絨的扇子,輕輕敲打著掌心。

    江舫坐在南舟的房間內(nèi),指尖在南舟繪制的藍(lán)天白鴿窗上輕輕撫摸。

    南舟就在不遠(yuǎn)處的屋頂上和他的小寵物玩耍。

    蜜袋鼯則在和他單方面廝殺。

    眼前的一切,讓江舫一時恍然。

    好像,南舟真的是一個真實(shí)的人。

    在漫畫作者筆鋒不及的地方,他會在自己的窗戶上畫畫,會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

    會記日記。

    在他手邊,就擺放著南舟的繪畫日記。

    他用扇端反復(fù)敲擊著日記的封皮,有去看一看的沖動,卻又輕笑一聲。

    給一個虛擬人物送禮物,已經(jīng)很離譜了。

    再去看一個虛擬人物的日記,又有什么意義?

    想也知道,這都是系統(tǒng)設(shè)計、提供給他的假象。

    再真實(shí),也是虛假的。

    自己能在系統(tǒng)之外,給他一棵樹,再給他一個寵物,并幻想一個擬就的數(shù)據(jù)會因此而感到歡喜,已經(jīng)是自己格外的、單方面的異想天開了。

    現(xiàn)在,那只自己送給他的小寵物就趴在南舟的肩膀上。

    南舟跟它,比跟自己還親密。

    江舫好容易緩過心尖的那一陣酸澀,一扭頭,就看到南極星蹲在南舟的胸前,唧唧撒著嬌往他的衣服里鉆。

    江舫:

    被倒提著小短腿、從南舟衣領(lǐng)里強(qiáng)行拽出來的南極星委屈回頭,掙扎著抗議:唧!

    江舫把小東西放在了地面上,溫和笑道:小動物,不要太貼身,臟。

    南舟倒不很在意:它一直都是這樣的,很粘我。

    李銀航看他愿意談?wù)撟约旱膶櫸?,自覺找到了一個談話的突破口:哎,南老師,南極星是你什么時候養(yǎng)的?

    南舟回答:八九個月前。

    李銀航:多少錢買來的???

    南舟:撿來的。

    李銀航:撿來的?

    南舟:嗯。在我樹上偷吃蘋果的時候,被我抓回來的。受了一點(diǎn)傷,我給它包扎好了,就歸我了。

    江舫:

    江舫欲言又止:你難道沒有看到

    南舟歪了歪頭:什么?

    江舫失笑:沒什么。

    怪不得。

    恐怕自己的繩子沒能控制住這個小怪物。

    在自己走后,它咬斷了繩子,發(fā)泄地吃掉了提示牌,又天性發(fā)作,去偷了南舟的蘋果,南舟才從此把它當(dāng)成了好朋友的。

    看著南極星蹦來跳去地?fù)潋唑讶チ耍桓睕]心沒肺的樣子,李銀航長長嘆息了一聲。

    為什么我們會碰上這種事情?結(jié)果把無辜的小家伙也給帶進(jìn)來了。

    對這看起來一無所知、又脆弱得好像一指頭就能戳死的小東西,李銀航頗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它又知道什么呀。

    是啊。江舫望著南舟,為什么呢?

    南舟聳了聳肩。

    二人的思緒,不約而同地回到了一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