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我吧，求求你了?！?/br>
    “老公(づ￣3￣)づ╭??～”

    “立刻！馬上！不來后果自負(fù)！”

    “我警告你啊，倒數(shù)三個數(shù)！”

    賀絳直接笑出聲。

    三組消息的時間不同，不知道商景這是尿遁了多少次。

    另一邊，商景已經(jīng)掌握了包餃子、熨衣服系領(lǐng)帶、插花、做孔雀造型的水果拼盤，正在向雕胡蘿卜花發(fā)起沖擊。

    賀思蘭吃藥過后睡了一覺，醒來看見客廳里有個小青年在啃蘿卜，愣了一下。

    商景看見大魔王醒了，忙不迭把胡蘿卜從嘴里吐出來，拿起雕刻刀，假裝專心。

    賀思蘭：“你在這干嘛呢？餓了？”

    “?。俊鄙叹袄憷愕乜粗裉斓娜軐?dǎo)師劉姨。

    劉姨顯然經(jīng)驗豐富，連忙附到賀思蘭耳邊，告訴她她今天都干了什么事。

    賀思蘭聽完，不好意思地笑笑，對商景道：“不好意思，我有時候控制不住?！?/br>
    賀思蘭畢竟是上個世紀(jì)的老人了，性格里有封建的一面，但是經(jīng)過現(xiàn)代教育和兒女輪番勸說，一般不會表現(xiàn)出來。

    阿爾茨海默癥會讓人格發(fā)生變化，這一年賀思蘭偶爾封建且偏執(zhí)。

    這時候勸說沒用，更不能逆反，得順著她。

    賀思蘭收走了商景手里的雕刻刀，連連道歉。

    商景自然不會怪她，賀思蘭就像他不想失憶一樣無法自控，他理解且尊重，道：“沒事的姑媽，我今天學(xué)到了很多，我也愛吃餃子和水果拼盤?！?/br>
    賀思蘭道：“賀絳呢？自己媳婦不來接在干嘛呢？劉姨馬上給他打電話。”

    劉姨：“好的，您先吃藥，我這就打。”

    賀家給賀思蘭請過許多醫(yī)生，中醫(yī)西醫(yī)都有，導(dǎo)致家里有吃不完的藥和保健品。

    賀思蘭忍不住對商景訴苦：“我都不想吃藥，太難咽下了?！?/br>
    她拉著商景去了一間儲藏室：“他們專門清了一間房放藥，你說過不過分？呵，他們明天過來，各個手里又要拎著一堆藥，看著就煩?！?/br>
    “你是個好孩子，幫我把這些都扔了。”

    商景聽著賀思蘭像小孩一樣告狀，有點被逗笑，他順著賀思蘭的手指看著過去，突然咽了咽口水。

    這儲藥室比某些小醫(yī)院藥房規(guī)模還大了。

    劉姨打完電話回來，對商景小聲道：“賀家小輩多，有些也不懂，看見補腦的保健品就亂買。都是花了大價錢的，老太太嘴上說扔，都是小輩的心意也舍不得扔。”

    商景掃了一眼，看見傅醫(yī)生給他開的藥，這里幾乎都有。

    琳瑯滿目的神經(jīng)節(jié)苷脂、益腦片，健腦丸……

    賀思蘭：“你饞這個？”

    商景搖頭：“沒有沒有?！?/br>
    怎么能跟老太太搶吃的。

    賀思蘭心懷愧疚，七十九了跟人精似的，帶著一點久病成醫(yī)的自信，一邊看商景，一邊從架子上選擇保健品。

    拿一個看一眼，熟練開藥。

    商景頭都快低進塵埃里去了，耳根赤紅，艱難道：“姑媽，我不用……”

    賀思蘭：“想變聰明是好事，但別吃太多。”

    商景：“……”謝謝，省下了買藥錢。

    商景抱著一麻袋無法推辭的保健品，生無可戀地站在門口等賀絳。

    早上出門穿的精致小西服皺巴巴的，白襯衫的領(lǐng)子染了火龍果汁。

    明天、明天賀絳家族聚會，賀家人都會發(fā)現(xiàn)姑媽的藏藥空了一大堆。

    再一問，哦，原來拿給賀絳媳婦吃了。

    也不知道他和賀絳誰更丟人。

    第12章

    賀絳結(jié)束工作，便急急忙忙趕來，看見商景的樣子，伏在方向盤上笑夠了才下來。

    商景看見賀絳的車，眼睛一亮，火速跑了過來，拉開車門上門，一氣呵成。

    劉姨把分裝好的餃子搬到后備箱。

    賀絳：“手里抱著什么？”

    商景：“……你怎么不早點來接我？”

    賀絳：“走不開。”

    商景：“哼。”

    賀絳撥了撥商景凌亂的頭發(fā)：“窩里橫啊?！?/br>
    商景振振有詞：“我聽姑媽話，是因為姑媽年紀(jì)大了！”

    賀絳：“我年紀(jì)輕輕就活該氣死啊?！?/br>
    他扒拉了下商景的東西：“這什么伴手禮？一麻袋的?！?/br>
    以往有其他兄妹帶對象回去見姑媽，運氣好的和樂融融，運氣不好的，就會跟商景一樣被迫學(xué)習(xí)。但走的時候，一般都會帶上姑媽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

    商景臉頰漲得通紅，憋出一句：“沒什么，一點吃的而已。”

    賀絳發(fā)動汽車：“這么寶貝？放心，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你勞動所得，我不會沒收?！?/br>
    商景把藥品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心想他都要離婚了，以后也不會再見到賀家人了，丟人都是賀絳的事，和他有什么干系？

    手指在袋子上摩挲了幾下，忽然摸到一卷不像是藥盒的東西，商景背著賀絳，偷偷掀開袋子的一角，伸進去一只手摩挲。

    他把袋子豎起來，擋住賀絳的視線，低頭一看，竟然是一疊厚厚的紅包。

    一個紅包一萬元，一共二十一個紅包，他今年二十一歲。

    誰說姑媽生病了，明明是大智若愚世事洞明，給吃給錢給藥給培訓(xùn)技能，掌握商景每一個難處，精準(zhǔn)扶貧。姑媽真是太好了。

    商景受寵若驚，又覺得要老人家的錢不合適，對賀絳道：“姑媽給了我二十一萬紅包，太多了，我都沒買東西看望她，你幫我還——”

    賀絳口氣淡淡：“拿著吧?！?/br>
    商景這才意識到，賀絳早就知道賀思蘭會給紅包，所以才有“不會沒收”這一說。

    拿人手軟，商景有些臉熱，道：“我拜托你一件事?！?/br>
    賀絳：“你說說看。”

    商景：“明天你們是不是都會回老宅？你早點去，幫我買一些補品，把姑媽的藏藥室補滿?！?/br>
    想來姑媽也不會到處宣揚她給商景送了什么，把儲藏室補滿，其他人不發(fā)現(xiàn)就行。

    賀絳緩緩一打方向盤，難以置信道：“所以，你這一袋子是……？”

    他不可思議道：“你做了什么，讓姑媽看出來你需要補腦？”

    按照賀絳對商景的了解，不是應(yīng)該特別敬老，特別乖巧，長相也是長輩越看越喜歡的哪一款，甚至還會覺得他機靈懂事？

    商景冷了臉，這話他可就不愛聽了，他低聲辯解：“我什么都沒做！”

    他只是多看了那些藥一眼！

    賀絳點到即止，不去戳小刺猬，道：“行，我看著辦?！?/br>
    商景：“我可提醒你了?！?/br>
    賀絳失笑：“放心，你被人當(dāng)成笨蛋，我也很沒面子的?！?/br>
    恰此時，前方突然兩輛車追尾，剎車和鳴笛響成一片。

    電光石火之間，賀絳踩下剎車，車輪剎住的一刻，和前車的距離只有十幾公分。

    商景身子大幅晃了下，有些恍惚地閉了閉眼。

    眼前一陣刺眼的光芒，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不知是什么事件里的片段，他看見自己帶著耳機打游戲，耳機里有人在跟他說話。

    是賀絳的聲音。

    賀絳說……

    賀絳在罵他笨蛋。

    可惡！

    還不止一次！

    商景咬牙切齒地看著賀絳，先想起來的一定是對他很重要的事，而它居然是賀絳罵他笨蛋！

    氣死他了。

    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的狗男人！

    罄竹難書，日記根本不能體現(xiàn)萬分之一。

    察覺到商景情緒變壞，賀絳邊觀察路段邊問他：“對車禍有陰影？”

    商景抿著嘴巴：“嗯。”

    對笨蛋有陰影。

    今日事，今日畢，這不作一把晚上睡得著？

    商景扭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著賀絳：“我睡不著，我想要一個玩偶抱著睡。”

    賀絳家沒有玩偶，商景很確定。

    商景沒有注意到，他一說睡不著，賀絳的態(tài)度總會發(fā)生微妙的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