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真的沒問題嗎？”盯著靠一根繩子控制的紅色幕布，芙洛澤拉擔(dān)心的問出

    了第一百三十七遍同樣的話。

    科因則第一百三十七遍溫柔的回答她：“放心，我的寶貝兒。你表演結(jié)束，

    直接飛進(jìn)后面的區(qū)域就可以，到時候我一拉繩子，這塊布就會把你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的，接著我出去宣告結(jié)束，咱們就可以收拾收拾去數(shù)錢了。”

    當(dāng)然，這塊布的其他安排，他就不可能告訴面前的女孩了。說出來的話，可

    能她得有個三四天悶氣好生。

    其實(shí)他也不是完全不介意，不過這種最后的服務(wù)如果一點(diǎn)都沒有，恐怕很難

    打出名聲來，下次表演，可就會少很多別有目的的男客人了。

    “好吧，科因，我……我會努力的。”特意穿了方便快速穿上的連衣裙，芙

    洛澤拉緊張的搓了搓裙角，探頭看了一眼外面。

    密密麻麻的簡陋木凳，已經(jīng)坐滿了人，亂糟糟的等待著表演開始。已經(jīng)很適

    應(yīng)別人目光的她還是被這種氣氛搞得緊張起來，連忙縮回頭，在心中默默溫習(xí)要

    表演的項(xiàng)目。

    他們租的是一個巨大的硬皮帳篷，通常提供給來自各地的馬戲團(tuán)歌舞隊(duì)之類

    的人群表演用，租金采取門票提成的方式，對有潛力的表演，主人也會幫忙提供

    一定范圍的宣傳。

    一個活生生的獸靈——還是珍稀的亞龍屬獸靈，將要為花錢買票的觀眾提供

    一場罕見精彩的變身表演，這已經(jīng)足以吸引到大量好奇的觀眾——甚至有好奇心

    過剩的矮人收到消息后徹夜駕車前來。

    而另一個噱頭，更是讓場地直接在開放后的半個小時內(nèi)就座無虛席——提供

    表演的，就是昨天才在城中心廣場跳舞的那個美貌舞娘。人們都知道獸靈變身結(jié)

    束的時候會一絲不掛，那么理所當(dāng)然，不滿足于僅僅能看到一截小腿一片胸脯的

    男人們，立刻就變得大方起來。

    “哇哦，我簡直看到了金幣的光芒在閃動。”科因走上臺，小聲的贊嘆了一

    句，看下面的人數(shù)，結(jié)束后起碼也有兩枚金幣以上的入賬。

    啊……下次應(yīng)該把票價弄高點(diǎn)，順便再分個前后排貴賓席雅座包廂什么的。

    胡亂的想著以后的計(jì)劃，驅(qū)除掉一部分心中的緊張，科因摘下頭上插著一根羽毛

    的圓邊氈帽，優(yōu)雅的躬身行禮，用高亢嘹亮的聲音說：“尊敬的客人，讓我們用

    歡呼和掌聲來歡迎今晚的主角，美麗的獸靈小姐，芙洛澤拉·蒼翼！”

    呼哨聲和掌聲立刻飛揚(yáng)起來，中排的男人們伸長了脖子，后排的甚至紛紛站

    了起來，試圖確認(rèn)舞臺上出現(xiàn)的就是那個嬌小美麗的舞娘。

    當(dāng)然，他們沒有失望，一身冰藍(lán)色連衣裙的芙洛澤拉以她招牌式的清涼打扮

    羞怯的走了出來，身上依舊佩戴著舞娘的飾品，腳上也還穿著舞鞋。

    “來吧！我美麗的寶貝，讓我先為尊貴的客人高歌一曲，獻(xiàn)上你美妙的舞蹈

    吧！”按事先排演的步驟，科因打起手鼓向一邊退開，嘴里開始高聲唱著歡快的

    歌謠。

    隨著歌謠的節(jié)奏，芙洛澤拉開始熟練的舞蹈。她的臉很紅，因?yàn)檫@舞蹈完全

    不同于她平時的表演，而是科因要求的特殊服務(wù)。

    隨著第一個旋身，她輕巧的順著展臂的動作解下了肩頭的絲巾，甩手丟向了

    空中。

    “哇哦——”果然引起了不錯的反響，坐在下面的男性的視線齊刷刷的聚集

    到了她裸露出的渾圓香肩上。

    可她羞得臉頰都要燒起來了。明明只要變身，這些衣物首飾都會自然脫落到

    地上，科因卻偏偏要她在跳舞中適當(dāng)?shù)拿摰粢恍?。嗚……好丟人。

    長手套，腰帶，耳環(huán)，接二連三的隨著她魅惑的舞動飛落在臺上，底下的叫

    好聲也充滿了興奮的味道。

    單足點(diǎn)在地上，她猛地向上折腰，另一條美腿高高抬起，雙手自背后握住了

    繃緊的腳踝，優(yōu)美的曲線隨著頗有難度的動作完好的呈現(xiàn)。她順勢一拉，舞鞋掉

    在了臺上，她緊接著凌空一躍，雙腳便都解除了束縛，被半透明的薄絲白襪包裹

    的美麗雙足也暴露在觀眾的視線中。

    差不多……也是時候了。在這么多人面前連絲襪和裙子也脫掉無論如何也不

    可能接受，科因也沒有要求到這個地步。芙洛澤拉完成了最后一個舞姿后，扭頭

    向科因發(fā)出了準(zhǔn)備完畢的訊號。

    科因點(diǎn)了點(diǎn)頭，歌聲轉(zhuǎn)成了緩慢而悠長的節(jié)拍。

    隨著手鼓的鼓點(diǎn)，芙洛澤拉緩緩蹲了下來，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肩，閉上雙眼

    低下了頭，藍(lán)發(fā)從額前垂下。

    正常情況下，變身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可科因覺得這樣的表演不足以讓

    觀眾滿意，所以要求她盡可能的延長變身的過程。

    雖然由心底感到為難，她還是苦惱的答應(yīng)了下來。于是，原本一陣光芒后就

    會完成的變化，在科因的歌聲伴奏下反而搞得好像什么秘教教徒的禱告一樣詭異。

    觀眾發(fā)出抽氣的驚呼聲，舞臺上的芙洛澤拉，白皙的肌膚開始發(fā)出晶瑩的光

    芒，那光芒讓少女的身體漸漸變的透明，薄霧一樣的氣流開始從她的背后涌出，

    變幻著形狀，逐漸凝結(jié)成一個四五米長，兩米多高的巨大輪廓。

    蹲在那虛幻的輪廓中央，少女的嬌軀開始緩緩的浮到空中。耳環(huán)和發(fā)飾像是

    失去了依托，突然從空中墜落，緊接著，裙子和絲襪也沒了憑靠，軟趴趴的掉在

    了地上。

    浮空在半米左右高度的她，僅剩下了一個閃亮的輪廓，化成了優(yōu)美的耀眼剪

    影。

    科因的歌聲停住了，第一次看到芙洛澤拉變身的他也在驚訝的注視著這一切，

    這……似乎和他所知道的獸靈變身不太一樣啊，不應(yīng)該是趴在地上直接轉(zhuǎn)化成守

    護(hù)族屬的模樣嗎？

    這華麗的剪影持續(xù)了數(shù)十秒，然后，爆發(fā)出一陣奪目的光芒。

    當(dāng)所有人能夠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舞臺上的嬌美少女已經(jīng)無影無蹤，取而

    代之的，是一只有著淡青色鱗片，昂揚(yáng)著巨蟒一樣的頭顱，展開足足有四五米寬

    的皮翼，轉(zhuǎn)動著狹長藍(lán)色龍瞳的亞龍！

    把平常一瞬間完成的變身可以的延長了那么久，消耗了芙洛澤拉不少的精力，

    她疲憊的扭動了一下長長的脖頸，揮動著雙翼飛到了半空。

    在族人中，她的變身算是比較嬌小的形態(tài)，因此這大帳篷里有足夠的空間讓

    她飛舞，在科因回過神繼續(xù)開唱之后，她振作了一下精神，小心的控制著雙翼的

    力度，不讓氣流吹傷下面的觀眾，開始在舞臺下座位的上方盤旋。

    “哦哦……好神奇！”

    “真厲害吶，活生生地變身呢。”

    “天哪，這樣的怪物……好嚇人！”

    “她……她不會沖下來咬我吧？”

    興奮緊張又有些恐懼的觀眾們開始紛雜的叫喊起來，但毫無疑問，沒有人舍

    得離開。

    按族人的說法，變身是依靠靈魂之力回歸先祖模樣的手段，一旦成功，就會

    得到鮮明的力量提升，和流淌在血液中的滿足。

    可芙洛澤拉一直都很疑惑，為什么她每次變身，都只會覺得疲憊，不管是開

    始還是結(jié)束，都沒有體會過絲毫興奮和滿足。

    從高處望著身下的觀眾們，她反倒覺得，這群看熱鬧的都要比她顯得滿足得

    多……咦？雅拉蒙？

    看到了角落里兩個穿著長袍的吟游詩人，芙洛澤拉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他們

    也來了啊……不知道會不會被我的樣子嚇到呢。難得的有了惡作劇的心情，她打

    亂了原定的計(jì)劃，微微拔高了高度，一個輕巧的轉(zhuǎn)身滑翔，向著雅拉蒙的位置沖

    了過去。

    那個叫阿庫的少年應(yīng)該是被嚇到了，緊張的指著她的方向，提醒著正在想著

    什么的雅拉蒙注意這邊。

    然后，雅拉蒙就看向了她，兩人的視線再一次對上。

    她從對方的眸子里看到了微妙的神情，既像是欽佩，又像是遺憾。她心里猛

    地一顫，無法克制的轉(zhuǎn)變了飛行的方向，折回到了中間的位置。

    但僅僅是轉(zhuǎn)身時靠近的那一下，她依然聽到了雅拉蒙略帶贊嘆的語聲。

    “竟然能做到雙重幻化的程度，智慧生命的潛意識，還真是無法預(yù)測的可怕?！?/br>
    她到底在說什么？雙重幻化？我嗎？芙洛澤拉一邊扇動著翅膀，一邊思考著

    這個并不陌生的詞語。

    與變身這種形態(tài)間的轉(zhuǎn)化不同，幻化通常是依靠強(qiáng)大的魔力或者力量將身體

    改變成自己所不具備的模樣，這種轉(zhuǎn)化不管是開始還是維持，都需要持久而大量

    的消耗。而在原本幻化的形態(tài)基礎(chǔ)上直接再次幻化，達(dá)到層疊的偽裝效果，就叫

    做雙重幻化。

    對于本身就能在形態(tài)之間變化自如的種族來說，幻化幾乎沒有什么使用的必

    要，而不能變身的種族也并不常有需要靠幻化騙人的時候，所以這種并不需要什

    么技巧的能力卻罕見使用。

    我這明明是變身，那個吟游詩人的眼光還真是差勁吶……芙洛澤拉在心底笑

    著，在空中做了一個漂亮的轉(zhuǎn)折，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科因的面前。

    按照預(yù)定的計(jì)劃，接下來是飛行演唱時間。

    “喂，我的小寶貝，我可是把小命交給你了，不要讓我掉下去噢?！笨埔驌?/br>
    摸著她光滑的鱗片，給自己鼓了鼓氣，跳了上去，騎在了她長長的蛇頸根部，用

    雙膝卡住了有力的翼根。

    “喲嗬！接下來是絕無僅有的騎士之歌！”他揮舞著氈帽，興奮的叫喊著。

    騎在亞龍身上這種事，可是龍騎士的特權(quán)，也難怪作為小小歌手的科因會如

    此興高采烈。

    在心底為情人的愉快而感到快樂，芙洛澤拉挪動了一下身體，讓背上的騎手

    滑到相對安穩(wěn)的部位，然后騰空而起，開始了預(yù)定中的表演最后的階段。

    對于只聽說過龍背上的騎兵的觀眾來說，龍背上的歌手顯然是足以引發(fā)狂熱

    氣氛的噱頭?？埔蝌T在芙洛澤拉的背上，緩緩飛行盤旋在半空，嘹亮的歌唱著，

    而下方的觀眾也給予了最熱切的回應(yīng)，呼哨，鼓掌，甚至把銀幣和銅板直接向空

    中丟了上去——當(dāng)然，在芙洛澤拉雙翼的氣流下，這些錢都沒落到科因手里。

    預(yù)定的表演結(jié)束后，在狂熱的觀眾要求下，科因又加唱了兩首，還臨時起意

    站在芙洛澤拉的背上來了一段舞蹈，嚇得她連忙穩(wěn)住身體，連大一點(diǎn)的晃動也不

    敢。

    終于得到科因完結(jié)的指示后，芙洛澤拉連忙飛向幕布后預(yù)定的位置，她掉落

    的衣物也都堆放在那兒。落地后，她扭過頭，一直到看著幕布徹底落下，才放心

    的松了口氣，在一陣光芒后變回了赤身裸體的人形。

    和當(dāng)初說好的有點(diǎn)不太一樣，幕布后亮了很多，兩盞魔晶投射燈把后面的空

    間照的有些刺眼。

    “這是干什么……怕太暗我找不到衣服嗎？”她迷惑的看著燈座上因?yàn)榇罅?/br>
    輸出能量而散發(fā)著淡淡魔霧的成塊魔晶石，撿起衣服開始一件件穿上。

    她并不知道，在這些光線的幫助下，巨大的幕布仿佛變成了一扇投影墻，而

    她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線，正投影在幕布上，上演著引人遐思的穿衣表演。

    看著那群幾乎恨不得沖上舞臺掀開幕布的男人，科因摸了摸腰間預(yù)備用來裝

    錢的袋子，滿意的笑了。

    并不算讓芙洛澤拉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中一樣，科因進(jìn)去和大帳篷的主人商談

    的時候，她只有站在外面的走廊里等著。

    原本她是坐在屋子外面的石階上，但意識到周圍的人都認(rèn)出了她之后，有些

    緊張和羞澀的她就逃回了屋子里。

    靠著墻，隱約能聽到屋里的人正在爭吵著什么?？埔虻穆曇舨⒉淮螅猜牪?/br>
    太清楚再說什么，但她能確定的是，他在反復(fù)的提著她的名字，也用到了親密愛

    人的字眼。

    這就足夠了，她心里甜絲絲的，好像吃了塊方糖一樣。

    “芙洛？是你嗎？”屋門外有人隔著玻璃窗叫她，她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了雅拉

    蒙溫柔的笑臉。

    她回了一個友好的微笑，猶豫了一下，跑了過去，打開了門。

    “你們剛才也在看我們的表演吧？怎么樣，我表現(xiàn)的好不好？”難得有可以

    聽到反饋的朋友，她很興奮地握住了雅拉蒙的手，開心的問著。

    雅拉蒙肯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棒極了。芙洛，全圣域也不會有多少表演能超越

    你的變化。騎在龍背上的歌手，光是這個點(diǎn)子，就夠令人吃驚的?！?/br>
    阿庫在一旁發(fā)表著認(rèn)同的感慨：“是啊，看到你這么嬌小的身體一下子就變

    成巨大的亞龍，我感覺背后的汗毛都豎起來了?！?/br>
    芙洛澤拉咯咯笑著，取笑他說：“那你要是看到真正的龍變身，會不會嚇得

    背后的汗毛飛出去啊?！?/br>
    阿庫摸了摸頭，不好意思的說：“也許會吧，不過我可不知道龍變身時候是

    什么樣子?！?/br>
    芙洛澤拉楞了一下，然后笑著說：“我其實(shí)也不知道。就是覺得肯定比我變

    身的樣子更可怕吧。畢竟那可是傳說中的神獸，地位高的嚇人呢?！?/br>
    “這么多年都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獸，恐怕早已經(jīng)滅絕了吧。”阿庫開玩笑

    的說道，“不然你看這么多年了，也沒有多少人拿的出證據(jù)。見到過的都只是聲

    稱而已?！?/br>
    雅拉蒙笑了笑，低聲說：“那可不一定。要知道神獸本身就已經(jīng)是高智慧的

    種族，又具有強(qiáng)大的變身能力，即使是隱藏在普通的族群中生活，咱們也不會知

    道的。上次在甘比蘭，不就聽人說在南方有個貴族家的私人教師最后被發(fā)現(xiàn)竟然

    是一只獨(dú)角獸么?！?/br>
    “是啊是啊，不是純潔的處女就不愿意接近的獨(dú)角獸，總喜歡收集亮閃閃寶

    石的龍，愛偷人類的酒喝到醉醺醺然后四處勾引異性的雷狐，只在紫月祭才會現(xiàn)

    身的雙月犬，離了火焰就睡不著覺的不死鳥，還有……還有即使變身人形也永遠(yuǎn)

    冷著一張臉的冰狼?！币豢跉庹f了一大串詩歌中出現(xiàn)過的神獸，阿庫明顯不屑的

    說，“這些東西吟唱出來還不錯，相信是真的就有點(diǎn)天真了吧。咱們也見了不少

    冒險者了，他們不也都說，魔獸見過不少，神獸可根本沒遇到過。要我說，恐怕

    和偉大的天使們一樣，圣界崩潰之時就一起消失了吧?！?/br>
    雅拉蒙皺了皺眉，在他肩上打了一下，柔聲說：“這些話可不要亂說，萬一

    被一些教派的人聽到，可是會惹大麻煩的。”

    “我知道，這不是只有咱們?nèi)齻€嘛，才忍不住抱怨一下。其實(shí)……我也很想

    見到神獸啊天使啊什么的?！卑煨α诵?，期待的看向天空，“哪個孩子沒做過

    這樣的夢呢?！?/br>
    芙洛澤拉也拍了拍他的肩，笑瞇瞇的說：“你以前見到過亞龍屬的獸靈變身

    嗎？”

    阿庫怔了怔，搖了搖頭。

    “那你現(xiàn)在見到過了吧?！?/br>
    “呃……當(dāng)然，我是沒想到芙洛小姐肯當(dāng)眾表演，所以真的是嚇了一大跳?！?/br>
    芙洛澤拉臉上紅了紅，還是繼續(xù)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所以吶，你覺得不

    可能見到的，未必以后就永遠(yuǎn)見不到?。俊?/br>
    雅拉蒙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這世上很多事都是這樣，不看到的時候，

    真的難以相信?！?/br>
    敏銳的聽出了雅拉蒙話中附加的含義，芙洛澤拉慎重的轉(zhuǎn)過頭正對著她，小

    聲問：“比如說……你提到的雙重幻化？”

    雅拉蒙的笑容變得淡了許多，她認(rèn)真地盯著芙洛澤拉的雙眼，溫柔的說：

    “芙洛，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芙洛澤拉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是在亞龍屬的獸靈部落里長大的，是嗎？”

    “嗯，上次聊天，我不就對你說過了嗎，為什么又要問一遍？”

    “呃，這是很必要的確認(rèn)而已?！毖爬沙了剂艘幌?，又問，“那，你有沒

    有感覺到自己和族人有什么不同？”

    芙洛澤拉皺起了眉，她不是很喜歡想起那段不開心的回憶，但雅拉蒙身上特

    有的親切感讓她暫時還能忍受這種不快，“我……和族人確實(shí)有些不太一樣，只

    是因?yàn)槲页砷L的比較慢而已?，F(xiàn)在，我和他們也沒什么差別了?！?/br>
    “芙洛，”雅拉蒙像是嘆息一樣低聲喚著她的名字，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她

    耳尖的骨刺，“你一定從很小的時候，就強(qiáng)烈的希望能和大家一樣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她這么說，芙洛澤拉竟然有了眼眶酸澀的感覺，一種莫

    名的沖動讓她險些流下淚來。

    當(dāng)然……我當(dāng)然要和大家變得一樣，不同的話……不同的話，不就說明我根

    本就是孤單一個了嗎？我和他們一樣……和他們一樣的。

    她克制著心底涌出的陌生念頭，勉強(qiáng)維持著語調(diào)的平穩(wěn)，“當(dāng)然，我不太聰

    明，身體又差，做一點(diǎn)點(diǎn)訓(xùn)練，就會覺得累的要命。我可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追

    上大家的腳步的?！彼窒肫鹆嗽乱瓜略斤w越遠(yuǎn)的族人，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

    來，“可、可為什么、為什么到最后我還是被拋棄了。我真的是沒人愿意要的廢

    物嗎？”

    雅拉蒙溫柔的看著她，張開了雙臂，“芙洛，不是這樣的，你已經(jīng)騙了自己

    太久，你應(yīng)該……”

    她的話還沒說完，屋門內(nèi)傳來了科因興奮的聲音，“芙洛，我的寶貝兒！你

    看看咱們賺了多少錢！今天你想吃什么？咱們這就去包下整個飯館！芙洛？你在

    哪兒？”

    芙洛澤拉的表情立刻變得明快了起來，她沒有投入雅拉蒙的懷抱，而是興奮

    的轉(zhuǎn)身朝向了科因的方向，她飛快的把眼淚擦掉，揚(yáng)聲喊道：“我在這兒，科因，

    我在門口呢?！?/br>
    雅拉蒙默默地看著他們在門內(nèi)擁抱到一起，目光中的擔(dān)憂更加明晰，她輕輕

    撥弄了一下小豎琴，側(cè)頭對著疑惑的阿庫擠出了一個微笑，“走吧，也許……這

    樣對她來說更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