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完澡正在換衣服的楊倩和王水兒手忙腳亂的跑下樓來，王水兒瞪了胖子一眼，沒聽見先前說了要出門必須等著她們啊，哼。

    皺著小鼻子的王水兒不滿的拉開車門，先鉆了進去。王磊剛走到跟前，車門“砰”的一聲重重的被關(guān)上了。

    車窗放了下來，王水兒吐著舌頭做著鬼臉，王磊大笑?？磥硗跛畠褐辽俨辉倌敲从脑?，保羅對她的傷害又減輕了一分，這是好事。

    考爾曼和亞戈開著自己的suv跟在后面，雷蒙德自然是領(lǐng)路的職責(zé)。一路上，任憑王水兒怎么諷刺、刺激王磊，他一直微笑著欣然接受。

    流浪漢的窩棚在一條巷子里面，巷子后面是拆遷的一大片的殘缺不全的高樓，因為擔(dān)心過路的人的安全，這條小巷的另一個出口被封死了。

    窩棚其實是一個舊的被遺棄的電話亭改造的，空間很小，一個平方不到。在電話亭四周，堆積的是流浪漢撿回來的各種雜物，瓶子、報紙、紙箱、超市購物車等等……

    警察勘察完現(xiàn)場就已經(jīng)撤走了，這里也沒有什么值得留下人手來值守，也沒有警戒線之類的存在。

    一兩米遠(yuǎn)就是巷口，如果有人路過，他絕對不會想到就在這里，就在一天之前，一條生命從此消逝了。

    指著電話亭門口，雷蒙德介紹這他當(dāng)時看見的第一現(xiàn)場：“死者仰躺、斜靠在電話亭門口一側(cè)，看得出來是兇手把他這樣安置的，在殺死他之后?！?/br>
    周圍有幾個垃圾桶，考爾曼眼睛剛剛過去，雷蒙德就察覺了：“這里所有的東西，報告垃圾桶，我們的人全部清理過一遍，沒有任何有價值或者可以證明與兇手有關(guān)的物品?！?/br>
    王磊看了看那狹小的入口，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腰身，自嘲的笑了：“里面誰進得去，來試一試？”

    雷蒙德和考爾曼率先搖頭，兩人雖然沒有王磊那么胖，但是啤酒肚也不算小，還是不去勉為其難的好。

    亞戈必須是得進去的，不過流浪漢是把電話亭改造過的，一米多高的亭子間和亞戈將近190厘米的身高比起來，嘖嘖。

    亞戈躬著身，彎著腰，在里面轉(zhuǎn)動一下都很困難。雷蒙德但是也找了一個身材瘦小的警察進去搜查的。

    王水兒攔住茱莉和楊倩，自己扭著腰走了過來，小鼻子翹著：“我當(dāng)然可以進去，不過是有條件的，這件案子辦完你要陪我們逛3天街，不準(zhǔn)叫苦叫累、不準(zhǔn)偷懶?！?/br>
    這是哪里跟哪里啊，王磊欲哭無淚，我自己都是在幫fbi和雷蒙德的忙，怎么條件還攤到自己頭上來了，太過分了，一定不能同意，不然這些女人會跳上天去的。

    緩慢、堅定的點了一下頭，胖子拍著胸口：“我保證到時候把考爾曼和雷蒙德都拉去，無論你們?nèi)ツ睦?、買什么，我們都奉陪到底?！?/br>
    這是肯定的，自己答應(yīng)了，考爾曼和雷蒙德也逃不過苦力的責(zé)任，要做牛做馬人多比人少好嘛，自己到時候也可以稍微輕松一點點。

    胖子簽訂的不平等條約讓考爾曼和雷蒙德只能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拍了拍雷蒙德的手背，考爾曼一切盡在不言中，為了工作、為了案子，舍得一身剮吧。

    王水兒站在里面都要彎著腰，不過她身材纖細(xì)，稍微蹲下一點點就好。王磊又招招手，這次過來的是楊倩，他讓楊倩站在亭子間外面背對著王水兒。

    “死者應(yīng)該是這樣背對著亭子間的，兇手從里面竄出來，從身后一把扭斷了他的脖子，然后把尸體順手放在這里。”王磊一邊演說，一邊讓王水兒慢動作做出來。

    每個人看的很分明，亞戈撓著頭問道：“這個我們知道了，但是有什么用處?。烤皆缇驼f過死者是被從后面扭斷脖子嘛。”

    胖子這個舉動就連考爾曼和雷蒙德都沒有能夠理解，不過二人穩(wěn)重得多，他們不認(rèn)為王磊會對一個早有定論的結(jié)果來做一場表演，這不是撐得慌的時候。

    “你們啊，怎么就不愿意多想一想?！蓖趵谧屌藗冸x開亭子間，指著角落處一堆報紙墊出來的流浪漢睡覺的地方。

    “兇手事先就在這里，在這里做什么暫時無法得知。很明顯是死者的歸來驚動了他，于是，他趁著死者背過身的機會從里面沖出來殺死了他?！蓖趵诘囊鈭D就是讓所有人明白這一點。

    的確，雷蒙德調(diào)查了3個案發(fā)現(xiàn)場，死者所在的位置就是第一現(xiàn)場，兇手沒有意圖隱藏尸體。

    這一個現(xiàn)場的勘察也證實了這一點，地上沒有任何拖動的痕跡，死者的衣物上也沒有提取到與此環(huán)境不符的纖維組織。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首先要搞清楚兇手為什么會藏在這里，一個流浪漢對他會有什么威脅，對吧？”雷蒙德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也是一個切入點。

    王磊摩挲著下巴，他也有點不解，兇手苦費心思藏在這個亭子間干什么！

    “說不定他在這里面睡覺，然后流浪漢回來了，兩個人產(chǎn)生矛盾，他就一怒之下殺了他也是有可能的哦?！蓖跛畠簩ψ约旱耐话l(fā)奇想很驕傲，誰說不可以這樣呢。

    茱莉和楊倩笑得前仰后合，雷蒙德聳聳肩，不知道自己怎么表態(tài)比較不得罪人。一個這么厲害的兇手，睡在路邊的亭子間，這是在侮辱殺手行業(yè)呢。

    時間很晚了，約定好早上去另外兩個現(xiàn)場，雷蒙德直接回了警局，他擔(dān)心晚上還有人遇害，坐鎮(zhèn)在局里調(diào)度人手要方便很多，加班也是有加班費的，辛苦一點而已。

    考爾曼和亞戈也各自回家，三個女人和王磊商量了一下，在茱莉的帶領(lǐng)下，四個人又跑去隱藏在洛杉磯一家很古老的餐廳cole后面的the varnish地下酒吧喝了一杯，每人還嘗試了一個據(jù)說非常好吃的法式蘸汁三明治。

    洗了澡，王磊習(xí)慣的坐在臥室的角落，點上一支煙，電視機是開著的，王磊也懶得動，權(quán)且算是給房間制造一點聲音吧。

    和趙華談話的情景王磊歷歷在目，每一個細(xì)節(jié)記得非常清楚，只要有時間，他就會不停的琢磨、回憶，推演。

    另一個房間的王水兒也失眠了。

    她把對王磊的愛戀全部轉(zhuǎn)移到保羅身上，全心全意的去愛著那個男人。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保羅也曾親口告訴她，去巴黎回來就會向她求婚。

    第一次婚姻失敗帶給王水兒的傷害是在王磊出現(xiàn)以后才得以撫平，王水兒一直以為自己就會這樣默默的陪著王磊，不論是在洛杉磯還是回到國內(nèi)。

    其實，這幾天王水兒也曾經(jīng)想過，越想越覺得當(dāng)初保羅是蓄意的接近自己，臉上的笑容蒼白而慘淡，原來，自己不過是保羅利用的工具。

    不知道王磊心里會怎么想，王水兒知道，自己在巴黎被保羅蒙騙之時對王磊做出的很多讓人心痛的行為，她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忘記。

    自己該怎么做，自己愛王磊嗎？王水兒一遍一遍在心底問自己。

    小樓里的組合其實很奇怪，王水是這樣認(rèn)為。楊倩一直保持著和王磊的距離，這個王水兒相信茱莉也看出來了。

    很多時候，王水兒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這個小集體里面最笨拙的那個人，也許，這也是為了一直護著自己的原因吧。

    茱莉是來監(jiān)視大家的，王磊最初就告訴過自己和楊倩，王水兒又想到這個問題。不過，茱莉很恪守本份，對王磊的任何建議都無條件的執(zhí)行。

    而且，茱莉?qū)ψ约汉蜅钯欢己芎?、很照顧，王水兒同樣感受到茱莉的善意?/br>
    “唉?！庇挠牡膰@著氣，王水兒發(fā)現(xiàn)自己好舍不得小樓里的三個人，特別是那個胖子，讓她魂牽夢縈的可惡的胖子。

    抽完煙，王磊把身體盡量蜷縮得更緊，隨手拉過床上的杯子蓋住自己，準(zhǔn)備瞇一會兒眼睛，休息休息，電視里的嘈雜聲又傳進耳里。

    奶奶個熊，胖子不甘愿的站起來，總得去關(guān)掉電視吧，不然今晚是不要想睡覺了。

    瞟了一眼電視的屏幕，循環(huán)播放的是美國政府的征兵宣傳片，怪不得轟隆隆的吵得人煩躁，胖子幾下沒找到遙控器，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到那個角落了。

    粗暴的拔掉電源插頭，胖子得意的笑著，你征兵啊，你打啊，就不知道播放一點好看的節(jié)目，真是浪費資源。

    最近幾年，為了維持在全球各個戰(zhàn)區(qū)的兵力輪換，也為了維持自己在各個國家的利益，美國政府對征兵是不遺余力的宣傳，待遇也提得很高。

    埋怨著，自得著，縮回屬于自己的那個小角落，胖子靠在墻上，回憶著妻子甜美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妻子的笑容，是王磊在最痛苦、最艱難時刻能夠堅持下來的動力，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習(xí)慣，每天不回憶著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光就無法入睡。

    也許，只有不斷的、拼命的回憶，自己才能確保妻子的笑容一直存在自己的大腦，那么清晰、那么絢爛。

    時間，這個讓人厭惡的雜種，它總是趁人不注意，就掏空你的記憶，胖子咬牙切齒的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