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書迷正在閱讀:七星戰(zhàn)將、九爺這個福晉有點虎、圖騰變、絕對禁止、救世主都是美少女、拿著綠茶人設(shè)和男主HE了(穿越)、穿成炮灰被全修羅場表白、我嗑的cp是假的[娛樂圈](GL)、高危職業(yè)、道兄又造孽了
會好起來的。 他們跨越淮北和南憧的萬里距離。 摒除太子和質(zhì)子身份鴻溝。 為的不就是終成眷屬,廝守白頭么。 余生漫漫。 他會等。 等他的神明蘇醒。 等他的阿裎來愛。 到此刻為止,事情仿佛正奔著他們希冀的方向在行進。 慕裎毒性發(fā)作長達一天一夜,期間藺衡也不眠不休的陪著。運轉(zhuǎn)內(nèi)力、鉆研醫(yī)書、與周博懷和張臻嘗試解毒辦法。還廣布御旨,召集名醫(yī)進宮。 人在生老病死面前總有說不清的恐懼。 他可以做的,無非是盡自己所能,再求老神仙慈悲一場。 如果有人會死,那個人為什么不是我。 這是廉溪琢倦倦淺寐,陡然響在噩夢里的話。 夢里藺衡目光深沉如井,蘊滿望不見底的灰蒙。 隅清。 紀(jì)懷塵帶著實感的聲音將他喚回。 一瞬愣神,廉溪琢揉揉發(fā)脹的眉心,思緒和身體終于恢復(fù)同步。 兩個時辰前,周博懷為慕裎施過一次針。配合藥湯及內(nèi)力輔助,病情趨于穩(wěn)定,藺衡便轟他們?nèi)バ⑵獭?/br> 國君大人無暇理會朝政,這么大個攤子少不得主心骨,廉溪琢就跟紀(jì)懷塵商議分工。 文臣負責(zé)批閱奏折,武將負責(zé)陣地留守。雙管齊下,為他們的國君大人減省負擔(dān)。 彼時廉溪琢案牘勞形,剛閉眼半晌,紀(jì)懷塵一張愁苦面龐恍惚投進瞳孔。 藺衡怎么樣?想起噩夢,他下意識發(fā)問。 不太妙。 紀(jì)懷塵掌心撫過他后背,傳遞過去薄薄的溫暖。 慕裎對清心藥湯產(chǎn)生抗體,毒性蔓延,就在方才.......呼吸停止了。 呼吸停止?! 這消息似一記悶錘,敲得廉溪琢良久喘不上氣。 ..........怎么可能呢? 前后不過小半天。 分明他們離開時太醫(yī)還說了,讓國君大人不要太擔(dān)憂。 藥湯既然有效,后續(xù)多服幾帖對解毒會大有益處。 不行,我要去趟長明殿! 進不去的。紀(jì)懷塵輕嘆。小衡下令封鎖殿門,不許旁人打擾。 那就是想清凈的意思了。 人遭遇巨大變故,往往首要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就是躲。與世隔絕,屏蔽一切喧嚷、嘈雜、以及安慰。 在這種壓抑環(huán)境里獨處,很容易誕生兩種極端相反的人格。 看破紅塵,或者試圖顛覆紅塵。 藺衡是國君,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同時,亦肩負著萬千子民的期望。 廉溪琢不是不明白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 所以他才執(zhí)拗。 我只這么一個侄兒,不論事情糟糕到何種地步,他身旁都應(yīng)該有我。殿門封鎖可以用武力破開,我需要你的幫助,一起嗎? 否則你以為我為什么來承乾殿? 紀(jì)懷塵說著,取出桌腳下的斧頭。 達成共識。 他們一路橫沖直撞,逼退上百禁衛(wèi)軍,生是從外院砸入寢殿。 僅僅一天一夜,藺衡整個人像蒼老了二十歲。 發(fā)髻中竟顯出幾縷刺眼的白,他蜷膝半坐,伏在床銜邊紋絲不動,連眨眼都緩慢非常。 廉溪琢何曾見過他這般頹廢的樣子,心口一痛,險些掉下淚來。 縱使紀(jì)懷塵習(xí)慣生離死別,這件事發(fā)生在敬重的君王、信任的兄弟身上,還是讓他涌起難以忍受的痛苦。 我在外面等你。 須臾,紀(jì)大將軍扛不住這令人窒息的氛圍,率先奪門而出。 他無意放任廉溪琢獨自難過。 可他若在場,將軍的身份只會讓他的隅清更難過。 死的為什么不是我? 一聲喃喃打破靜謐。 藺衡好像抬了抬頭,又好像沒有。 長久未進食水,加上精神緊繃、內(nèi)力過度損耗,使得他唇瓣干裂消白。 衣衫處的血污也變得凝結(jié),跟肌膚粘黏到一塊。 廉溪琢眼泛潮熱,他蹲下,握住那雙有薄繭的手。 不是你的錯,小衡。 死的為什么不是我。 藺衡兀自重復(fù),聲線萎靡,雙目空洞無神。 他鮮少流露出這副哀戚神情,即便以前舊朝勢力不斷施壓,刺殺者層出不窮,與深愛的人相隔甚遠。 只要心存希望和感激,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這句話他常說,寬慰旁人,也寬慰自己。 但是現(xiàn)在,他的希望和感激都在頃刻間化作飛灰。 那個傲嬌護短,愛吃甜食的心上人,再不能因為兩碗酥酪跟他撒嬌吵鬧,不會鉆進棉被里拱來拱去霸占全部間隙。 沒有機會認真吻他,告訴他,你值得被賦予世間所有光明。 慕裎把滿腔溫柔從淮北帶到南憧,照亮了藺衡的世界。 而長明殿終年不滅的燈盞,在今日重墜黑暗。 廉溪琢摸摸衣襟,似是要取出某件物什。想了想,還是換成根不易察覺的銀針。 睡一覺,好嗎?小衡,你太累了。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藺衡幾乎來不及反抗,虛脫已久的身子經(jīng)過短暫停頓,綿軟砸到地面。 紀(jì)懷塵沒走遠,聽見動靜立刻進門:去偏殿?那有拾掇齊整的衣物跟傷藥。 就在這兒罷。 廉溪琢偏頭,躲藏通紅的眼眶。 這是他最后同愛人相處的時刻,我們無權(quán)剝奪。 藺衡的確太久沒合過眼,一被放倒就瞬間進入昏睡狀態(tài)。 廉溪琢清理傷口,紀(jì)懷塵替換衣物,兩人再合力扶他躺到慕裎身側(cè)。 他們能為國君大人兼自家侄兒所做的事,也僅此而已了。 床榻里兩個容貌甚絕的青年并肩平躺。 其中一人的手無意識摸索探尋,直至觸碰并握住另一只手,那蹙緊的眉結(jié)方有些許松展。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么的,被握那人羽睫微動,似是在極力清醒,給予回應(yīng)。 這場景倏然讓廉溪琢眼底模糊。 紀(jì)懷塵一怔,盯著落到手背上的淚緘默發(fā)呆。 他不善言辭,萬千話語洶涌翻滾,最終凝成一聲長嘆。 隅清......... 嗯。 宿命如此。 很多話不必挑破明說。 身為將軍,前有兇惡敵寇,后有千軍萬馬。 他沒法確保次次平安歸來,或許一朝不測,尸骨無存。 屆時連和他的隅清并骨都將成為奢望。 保家衛(wèi)國,雖死猶榮。 這八個字是紀(jì)氏家訓(xùn)第一條。 紀(jì)懷塵從不曾違拗。 我懂。廉溪琢輕囈。 拋開歡脫貪玩的外表,他早已學(xué)會獨擋風(fēng)雨。 他的心上人是注定要上戰(zhàn)場的。 怎能為兒女情長牽絆退縮。 如果.......我是說如果,懷塵。你若真受命運薄待先走一步,別掛念我。 我會好好活著,也會懷揣希望的等。 等到霜發(fā)滿頭,在黃泉路上把平生所見風(fēng)景,一一講給你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0219:17:24~2021090721:37: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灼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0章 借助外力干擾,藺衡總算得以暫逃困境休養(yǎng)一陣。 他們不好在長明殿久待,回將軍府又恐遇突發(fā)狀況,便雙雙挪去長合宮暫住著。 臨走前廉溪琢原本特意調(diào)派三倍禁衛(wèi)軍駐守,并囑托隨侍宮人,務(wù)必盯緊國君陛下,一旦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要立刻知會他。 卻不想千防萬防,讓他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藺衡沉沉昏睡一夜,于第二日清晨離奇失蹤。 廉溪琢和紀(jì)懷塵聽聞宮人稟報,忙匆匆趕到長明殿。滿殿上下,迎接他們的就只剩慕裎一人。 小祖宗那身赤紅衣袍顯然被替換過。 傷處擦了新藥膏,三五樣精致點心擺在床頭。 氣門緊閉,自是連藥湯也灌不進的,因而整個身子rou眼可見的消瘦下去。 廉溪琢不忍細看,索性別開眼,向跪地請罪的差領(lǐng)冷聲喝問:叫你們時時跟著,為何人不見了才報?! 王爺恕罪!奴的確是依照您的吩咐跟著陛下,可晨起陛下說想沐浴,不許奴進湯屋伺候。 其余幾名宮人也道:回稟王爺,陛下令奴等預(yù)備早膳,叫先別叨擾二位。說沐浴完他會親自去請您與紀(jì)將軍享用,以證感謝近日陪伴辛勞的誠心。 嘖,混小子。 真誠心體諒他們辛勞,就該少胡折騰兩回。 廉溪琢愁眉不展,見紀(jì)懷塵欲召集部將尋找,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臉色一變:壞了!趕緊給我一匹馬,要腿腳最快的那種! 馬? 紀(jì)大將軍微愣,旋即急促應(yīng)聲:跟我走,咱們抄近道! 藺衡既拋開慕裎、蓄意避開耳目,絕不單是找個清靜地方轉(zhuǎn)轉(zhuǎn)那么簡單。 他一定有動作。 而且動作不會小。 噬命這味毒出自月澤蘭,他亦與東洧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如此看來,國君大人到底想做什么,簡直昭然若揭。 況且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測完全正確。 唯一遺憾的是低估了藺衡的行動力。 以至于飛奔到城防營的時候,隸屬此營的五萬大軍已經(jīng)伴隨圣駕行至途中,預(yù)備跟其他駐城的十五萬人馬在路上匯合。 廉溪琢慪得直錘墻,讓紀(jì)懷塵撈了一把方堪堪止住動作。 抓人要緊,軍隊冗長浩大走不遠,若去虎門關(guān),太平溪是必經(jīng)之路。 確定方向,他們便不多加耽擱,立即快馬加鞭往太平溪追趕。 正逢冬盡時節(jié),臨近溪畔的青草冒起嫩芽,使得堤岸綿延數(shù)里,入目都是一片淺薄灰綠。 馬蹄噠吧作響。 兩岸幾戶零散人家見軍隊疾馳,顧不上燃炊煮米,紛紛躲進屋內(nèi)隔窗遠望。 也不知是做什么去的,為首那人銀盔胄甲,渾身散發(fā)著肅殺氣息。后邊大部隊整裝齊發(fā),一路行過,留下道交縱清晰的踏痕。 誠如紀(jì)懷塵所說,軍隊冗長浩大走不遠。甫一進入太平溪地界,兩匹高頭大馬就緊隨逼近。 廉溪琢遭不間斷的顛簸顛得唇色發(fā)白,不待喘勻氣,他狠踢馬腹加速,直至沖到隊伍正前方。 陛下要去哪?! 城防營的周副督統(tǒng)瞧情形不對,起初還想勸人有話好好說,別當(dāng)眾阻攔圣駕。 瞥見廉大學(xué)士頷首馬上,一副興師問罪的做派,頓時蔫了半截氣勢。 藺衡神色清冷,對投過來的凌銳目光視若無睹。 你在質(zhì)問孤? 臣不敢,臣只是有一事不明。陛下意欲屠城,就不怕世人口誅筆伐嗎? 口誅筆伐? 聞言,藺衡面上揚起嗤笑:難道孤會在乎? 實話。 名聲充其量是為歷史添墨加彩的陪襯品。 他從不因虛名而活,自然無畏虛名束縛。 就算是拼著這個皇帝不做。 他也要讓東洧付出應(yīng)償?shù)拇鷥r。 天道不公無妨,孤來討便是。 好一個來討,敢問陛下所為,與月澤蘭有何區(qū)別? 聰明人不用狠敲。 廉溪琢言簡意賅,沉聲反駁。 月澤蘭明知你跟慕裎無辜,不敢承認自己的懦弱,夾在洛琛、月吟之間不得兩全。滿腔怨怒奈何不了洛揚,就牽扯一個局外人來平衡,這是他所謂的天道。 如今你明知罪魁禍?zhǔn)资窃聺商m,沒法挽救慕裎,也不能讓他再死一回,就牽扯進東洧百姓。陛下痛失所愛便覺天道不公,那數(shù)萬百姓又有何錯? 只因他們身在東洧,就該接受上位者的無端殺戮嗎?他們有失偏頗的天道呢,誰來償還? 他聲線平緩,逐字逐句卻無不表達了壓抑的憤怒。 其實不止憤怒。 更多的還是心疼。 心疼當(dāng)年藺衡九死一生,帶著南憧子民脫離剝削壓迫的苦海。 而今因為一時沖動,將辛苦建成的基業(yè)付諸東流。 未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不曾親身體味過失去愛人的滋味,就沒有足夠的立場相勸。孤意已絕,你.....省省力氣罷。 語畢,藺衡似是再無多余勁頭糾纏。 手一揮,示意大軍繼續(xù)向前開進。 好!廉溪琢朗聲應(yīng)答。 馬匹順繩而動,穩(wěn)穩(wěn)橫在路口中央。 他倏然拔出軟劍懸于頸側(cè)。 陛下執(zhí)意屠城,看來臣是攔不下了,那便請您從臣的尸體上踏過去! 以命相搏。 搏的是藺衡被仇恨蒙蔽的善良。 還有慕裎那份交托的苦心。 是。 他既敢當(dāng)眾阻攔,必是有十足的把握。 他了解藺衡。 懂那份愛而不得的心酸苦楚。 所以他才會站在這里。 站在這里阻止藺衡犯下罪孽。 或生或死,全憑陛下一念之間。 算是兵出險招了。 但收效似乎不錯。 國君大人指尖攥拳,相望許久。緊繃的淡定假面撕開裂縫,聲量也隨之減弱三分。 為什么要逼我。 臣并沒有,身為家人,我在保護我的侄子。身為朝臣,我在勸諫我的君王。 臣不及肱骨勞苦卓獻,可臣始終將您看作至親。至親有過,焉能寬縱。 雙目交匯,膠著半晌。 廉溪琢率先俯身下馬。 小衡。他輕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