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真夫妻 第264節(jié)
“沒有。” 非要說有的話,大概是夫妻倆上街溜達。 方海在這一片也住一陣子,跟媳婦介紹有什么好吃的,他有時候下班晚就是這么隨便對付一口。 趙秀云聽著就心疼,說:“老這么吃,早晚又胃疼?!?/br> 方海理虧,不過說:“是,得有你管著我才行?!?/br> 趙秀云睨他一眼,說:“管你一輩子?” 方海頭點得挺快的,心想十輩子也行,只希望老天爺能聽到他的心里話,下輩子讓他們有緣再做夫妻。 第273章 相互吹捧 第四更 首都的冬天沒什么好天氣, 風(fēng)一吹連玻璃窗都在動,連大年三十都不例外, 一看就不是個好日子。 趙秀云早起看窗外,嘆口氣說:“灰沉沉的?!?/br> 方海覺得不一定是天氣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現(xiàn)在是四點——感覺才睡下沒多久,就要睜眼的凌晨四點。 他無奈道:“太早了,興許待會會出太陽。” 趙秀云多年來一直堅持在這天早起買菜,哪怕是在首都也不忘舊俗,收拾好自己說:“你要是累就再睡會吧, 我自己去就行?!?/br> 方海打個哈欠說:“我只是不懂,為什么非得這個點去買菜?!?/br> 這本來也不是規(guī)定, 是趙秀云的習(xí)慣,想想說:“因為咱們中國人,趕早不趕晚。” 沒辦法呀, 再晚一點去,爛菜葉子都買不到,而且賣東西的人也急著回家過年,收得比較早。 方海一下子覺得她這話很有道理, 換好衣服說:“走吧,再不去就是趕晚集了?!?/br> 夫妻倆才拉開門,一直聽著動靜的高明也探出頭說:“趙阿姨,我跟你們?nèi)グ??!?/br> 他再怎么樣, 好歹是個壯勞力啊。 好小子, 這么殷勤搶活干,方海只催他說:“睡你的去。” 高明打小就這樣,心思總是多一些,昨晚上一直都沒怎么敢睡好, 支著耳朵聽動靜,還想著自己再爭取一下,說:“我不困的。” 趙秀云既喜歡孩子懂事,又心疼,說:“你要是去,只留禾兒她們在這我也不放心?!?/br> 其實這賓館是正經(jīng)的國營單位,一直都有保衛(wèi)看著,一樓前臺也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怎么會有事。 高明知道這是趙阿姨的借口,但看了一眼沒什么動靜的那間房,一下子也有些擔(dān)心起來,只好說:“好,我知道了。” 跟他說好,夫妻倆才往外走。 風(fēng)一吹,趙秀云把圍巾裹得更緊,說:“風(fēng)就是大啊。” 方海盡量想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一些,但幾乎沒什么作用,畢竟露天的地方,風(fēng)總是四面八方的來,趁著光線不大,大膽離媳婦很近說:“擠一擠還暖和些?!?/br> 走著路,趙秀云也沒戳破他那點小心思,說起來現(xiàn)在是管得不嚴(yán),尤其是大城市,在那些小一點的地方,仍舊是夫妻在大街上太親密,屬于有傷風(fēng)化。 總之社會風(fēng)氣很保守。 然而首都是大地方,現(xiàn)在這天又不算亮,哪怕紅袖章看見也只只會說兩句——甚至多半不會,他們一心直盯著那些“古古怪怪”的小年輕們,對老夫老妻們的事情不大關(guān)心。 趙秀云放任他這種行為,其實私心里也覺得正經(jīng)的夫妻,又不是在外頭偷人或是怎么的,拉個手要是有罪,那咋沒因為炕上那點事給他們逮起來,簡直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嘛。 說白了,結(jié)過婚的人膽子大,年紀(jì)越大的婦女膽子也更大,對男女之間不像剛結(jié)婚時那樣羞怯。 夫妻倆都把圍巾拉高,不怎么說話,唯恐冷風(fēng)刮傷喉嚨,連買菜的時候都是默契十足,一個買、一個提東西。 趙秀云今天買得不多,主要是因為大過年的一定要吃新鮮這件事,不然前兩天買的菜還有著呢,根本不用早起這么折騰。 如果說媳婦剛來隨軍時,方海對她時不時跑出來的習(xí)俗還有些不習(xí)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習(xí)以為常,畢竟十年過下來,每天都好像是前一年的重復(fù),只是他們都還沒過膩而已。 他們出門早,回得更早。 趙秀云先是把剛買回來的大骨燉上,預(yù)備晚上燙火鍋吃,再把剛買的蝦洗干凈,蝦頭炸出油來,加水煮湯,再放一把面條和蝦,臥上兩顆雞蛋,就是一頓早飯。 大早上的就吃這么豐盛,也就是媳婦在才有這待遇。 方海半碗湯下肚,很是感慨道:“人,還是要結(jié)婚才行啊?!?/br> 對他來說,結(jié)婚才有家,才有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又有為他牽腸掛肚的人。 趙秀云見識過太多婚姻的不幸,哪怕是她自己,剛結(jié)婚的時候也不覺得是好事,更像是人到某個年紀(jì)就要做的事,別說是前些年,哪怕是今天,一個女人二十來歲不結(jié)婚,好像就會是什么洪水猛獸。 也是隨軍后才品出這段婚姻的好處。 她一時覺得自己該說些什么,想想竟然頭回沒組織好語言。 方海倒是發(fā)現(xiàn)她有話要說,擱下碗等著聽。 趙秀云本來都打算不說,覺得這也算是“騎虎難下”,略一猶豫說:“萬一孩子以后不想結(jié)婚呢?“ 她現(xiàn)在是發(fā)現(xiàn),看著長大的幾個孩子,不管年紀(jì)到?jīng)]到的,好像對結(jié)婚這件事沒什么概念,就說她大外甥王成高,過今天就是二十八的人了,還是一點要成家的意思都沒有。 方海還以為她要說什么,輕笑一聲說:“我其實一直是個俗人,想生兒子,想在鄉(xiāng)下蓋大房子,覺得女人應(yīng)該多照顧家庭,男人只管掙錢就行?!?/br> 他現(xiàn)在做的所有一切,只是因為對媳婦的愛意和對女兒們的疼愛,遠超于他對世界的看法,所以可以為此扭轉(zhuǎn),并不是他原來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哪怕他再怎么樣覺得人是要結(jié)婚的要成家的,他的孩子,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 趙秀云一下子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忽然幾分艷羨說::”你是個好爸爸。“ 孩子很幸運,當(dāng)然,她也很幸運。 方海倒覺得不是這樣,說:“我是不錯,不過你更好?!?/br> 夫妻倆就在廚房里頭邊吃邊互相吹捧,過會趙秀云自己憋不住,笑出來說:“咱倆這是干嘛呢?” 方海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做的是該做的事情,索性舉起一只蝦說:“碰一下,祝我們新年做更好的父母?!?/br> 不知道的以為是二鍋頭呢,趙秀云很是配合,但是把蝦給他說:“你剝殼?!?/br> 她現(xiàn)在也被慣壞,懶得沾手。 方海很是任勞任怨,畢竟才說完自己是個好丈夫、好爸爸,可不得更努力一些嗎? 第274章 幸好 第一更 雖然是在賓館里過年, 趙秀云還是盡量想過得有聲有色一些,還買了紅紙讓苗苗寫對聯(lián), 貼在房間門上。 整條走廊,也只有這幾間房是熱熱鬧鬧的,雖然沒幾個人,還是營造出一種過節(jié)的氛圍來。 更難得的是有電視,樓上高級一些的房間有,前臺想些反正沒人住,同意讓他們租用。 大房間里還有沙發(fā), 正對著電視,晚上吃過飯幾個人坐著看。 趙秀云給洗了水果, 放著零食、飲料,忽略背景,這個年其實過得也還不錯。 禾兒就覺得挺有意思的, 說:“媽,咱們以后也可以去別的地方過年?!?/br> 別的地方是哪? 趙秀云倒是覺得過年都應(yīng)該在家里,但是問道:“你想去哪?” 那可多著,禾兒覺得自己哪里都想去, 連西藏都說出來,不知道的以為在背中國地圖,甚至左右看都是自家人,大著膽子說:“還想去國外。” 因為想去國外, 在外人聽著來說是一種思想上的不進步, 但她就是想去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什么樣,而不是書和電視。 以現(xiàn)在的形勢來看,孩子還是挺有機會的,這一兩年也有來中國旅游的外國人, 大家不出去一是簽證難辦,各種手續(xù)跑下來都夠折騰的,二是窮,光是一張機票就沒多少人折騰得起。 還有最重要的是,大家沒有外國人那樣大的膽子——人家一句中文都不會說,有時候向?qū)б膊徽堃粋€,就敢上街瞎轉(zhuǎn)悠。 易地而處,換趙秀云是在外國,是絕對沒有這樣的勇氣。 她說:“以后說不定有可能。” 禾兒就知道父母不會批評她,高興起來說:“等我掙錢了,咱們就去。” 別看她年紀(jì)不大,規(guī)劃倒挺多,趙秀云很是好笑道:“你大錢反正我是沒見掙著,怎么花倒是都預(yù)備好了?!?/br> 前天從機場出來看到出租車,沒舍得坐,就說等有錢了要買車?,F(xiàn)在除開自行車,家里可還什么都買不起,話倒是很敢說,跟親爹一樣一樣的。 禾兒自信十足說:“我肯定會掙到的。” 趙秀云倒不是懷疑孩子的本事,不過有件事,本來不該在今天問,想想還是說:“你們是不是都沒打算分配工作?” 遠的不提,小麥跟大米今年六月就要畢業(yè),看那樣子就知道肚里有主意。 禾兒供認不諱,說:“分配的工作工資不高啊,小麥說外企上他們學(xué)校招人,一個月都開三百?!?/br> 只是大家都想著分配的好,穩(wěn)定,才很少人愿意去的,還有一個就是家里大人也都有忌諱,摘帽子到現(xiàn)在還不到十年,跟外國人這樣纏來纏去,小心惹禍。 不過哪怕是三百,幾個孩子也是都看不大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小走街串巷習(xí)慣,深知什么更掙錢,決心走一條更大膽的路子——開店、開公司。 孩子有主意是好事,主意太大,趙秀云不知道叫什么事,說:“我真是服了你們?!?/br> 她心里肯定是不認同的,古人說“唯愿吾兒愚且魯,無災(zāi)無難到公卿”,她私心里是希望孩子走一條更穩(wěn)當(dāng)?shù)穆贰?/br> 可惜不能事事如她所愿。 趙秀云要不是還惦記著是要過年,就要嘆氣了,不過也沒好到哪兒去,說:“你們啊你們?!?/br> 也就是他們這樣做家長的,換別人能給孩子打一頓。 禾兒沖mama笑嘻嘻,抱著她手臂撒嬌說:“我又不是闖禍?!?/br> 她從小到大已經(jīng)過上相對富足的生活,然而對物質(zhì)仍有許多憧憬,別的不說,掙工資了她還舍得買八十塊一件的大衣嗎?肯定不舍得。 趙秀云心想這跟闖禍也快差不多,不過沒說什么,夫妻倆對視一眼搖搖頭說:“還不如闖禍呢?!?/br> 起碼他們有能力幫忙收拾,而不是一件遠超他們預(yù)料的事情,不過說起來,其實孩子上大學(xué)的時候,做父母的就隱約有預(yù)感,不然今天也不會這么平靜,只是頭一回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而已。 禾兒就知道,她的父母是絕對不一樣的,腦袋昂得高高的。 高明心中不是不艷羨的,對他來說,每次坐在這種場合都像是偷來的溫馨,他不屬于這個家,又厚顏無恥地窺探那些不是他的東西。 只是靜靜笑著看一切。 以為沒他的事了? 趙秀云批評他說:“怎么聽說你前幾個月腳扭了?” 不是這會她還沒想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