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真夫妻 第250節(jié)
這次的行程肯定是有觀光的,不管到哪兒到一樣,趙秀云為此攜帶好幾盒膠卷,決多拍點回來給家里人看。 想到這兒,她把掛在脖子上的相機舉起來,“咔嚓”一聲,方海低下頭看自己這幅樣子,說:“這有什么好拍的?” 趙秀云故意調(diào)侃道:“等你老來再看自己,四十歲了還黏黏噠噠,看你羞不羞。” 夫妻倆在房里,有什么羞不羞的,方海在這些事情上向來膽子,說:“等我老,還是這樣,不用看?!?/br> 趙秀云想想自己六十歲要出門,小老頭子也要這么纏著就好笑,又很是無奈道:“到時候你孫子不定都比你成熟?!?/br> 禾兒要是結(jié)婚早,再二十年孩子都該上初中啦。 方海覺得那可說不好,悄悄嘀咕說:“就她?十六歲了,整天還只惦記著玩,哦,還鉆在錢眼里,什么時候能開竅?!?/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流行自由戀愛,小年輕人趕時髦嘛,不像他們以前十六七,就開始忙相看,這會二十三四感覺年紀就是正好。 趙秀云私心里不想女兒太早嫁人,說:“做姑娘的時候才爽快。” 方海跟著感嘆說:“嫁人哪還有時間陪父母?!?/br> 跟孝不孝順沒關(guān)系,都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小家庭身上,不然怎么能叫結(jié)婚呢。 趙秀云有時候不想想這些,好像這樣孩子就永遠是依偎在父母旁邊的小姑娘,她語氣悵然說:“最好就嫁到隔壁,我天天能看著?!?/br> 這話,她是敢想?yún)s只敢對著枕邊人說,對孩子沒辦法,不想讓她們?yōu)楦改杆`,做一些并不想要的選擇。 一大早就是這樣叫人提不起勁的話題,趙秀云下樓的時候難免有些懨懨。 禾兒對mama很是關(guān)心,說:“媽,你不舒服啊?” 怎么要出發(fā)才這樣,萬一去不了多可惜。 趙秀云打起精神來說:“沒有,起早了?!?/br> 禾兒覺得mama這樣不行,再看看抱著小黃半癱在沙發(fā)上的meimei說:“你們應(yīng)該像我一樣積極鍛煉?!?/br> 苗苗都不到起床的點,是為送mama出門才勉強掀開被子的,這會聽見噩耗,只覺得jiejie又要折騰她,眼睛瞪得跟小銅鈴似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說:“我不要早起鍛煉?!?/br> 就她最知道,禾兒沒好氣捏meimei的臉說:“現(xiàn)在醒啦?” 苗苗露出一排牙沖jiejie笑,還有幾分諂媚的意思。 趙秀云無奈搖搖頭說:“我不在家,你們都老老實實的知道嗎?” 禾兒掐指一算,自己已經(jīng)是很久沒闖禍的人,理直氣壯叉腰說:“我會看好meimei的?!?/br> 一點也不覺得說的是她。 趙秀云是習(xí)慣性囑咐,哪怕孩子現(xiàn)在長大也一樣,夫妻倆交換眼神,方海幫她提上行李說:“走吧。” 家門口到機場還得轉(zhuǎn)兩趟車,苗苗晃悠悠拉著桿子,到地方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抬頭一看覺得自己好像就能摸到低空飛過的飛機,伸出手試圖去碰。 當(dāng)然是夠不著的,禾兒有些艷羨說:“我什么時候能坐一次飛機啊?!?/br> 趙秀云哪里知道,不過覺得也不會太遠,現(xiàn)在連買軟臥的介紹信都放松了,相信不久后飛機也會。 她大概說:“再過五年,應(yīng)該可以?!?/br> 五年啊,那自己都過二十歲了。 禾兒現(xiàn)在還覺得二字頭就是比較大的年紀,很多事情都想在這之前做,覺得mama也只是估計,說不定自己真有希望,一張臉又興奮起來。 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趙秀云找到學(xué)習(xí)團的隊伍,領(lǐng)好自己的護照、手寫機票,登記確認已到場,跟家里人揮揮手,沿著通道緩慢向里走。 一家三口都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傷感。 禾兒等mama完全踏進去后說:“爸,咱們來干件大事吧?!?/br> 趙秀云尚不知道孩子的大計劃,有些舍不得頻頻回頭,來學(xué)習(xí)團的都是各單位的骨干,總有一些老熟人,大家三三倆倆湊一塊。 比如廣播臺的副臺長齊玉華,就自發(fā)跟趙秀云站一塊說話。 大家一個系統(tǒng)的,又在一棟樓里上班,相互之間偶爾還有合作,熟悉雖然論不上,也不是生人。 接下來半個月她們恐怕要朝夕相對,有個好開頭還是重要的。 因此趙秀云收斂那些紛雜的情緒說:“我還沒坐過飛機呢。” 不單她,現(xiàn)在沒坐過飛機的人才是大多數(shù)。 齊玉華倒是有幸出差的時候坐過一次,問道:“你平常暈車嗎?” 趙秀云臉一下子有些僵硬,說:“會很晃?” “也不是,就是起飛降落的時候,我也說不好,你坐上去就知道了。” 豈止是知道,飛機一動,趙秀云就攥著扶手,一臉要死不死的表情,心想這玩意就是再快,以后還是少坐,也太要人命了吧。 她都沒什么心情說話,落地之后扶著墻半天才緩過勁來。 人家有比她更慘的,前三天的酸水估計都快吐出來。 一百多人的學(xué)習(xí)團,頭一步就走得雞飛狗跳,看上去就是像接下來會很熱鬧的預(yù)兆。 趙秀云看向香江機場的落地窗外,好像也沒看見什么高樓大廈,心里有些犯嘀咕。 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好像看什么都新鮮,又礙于紀律不能討論,畢竟這次來規(guī)定也多得很,大家只能小心翼翼交換眼神,好像在說什么密語。 一時間沒有動靜,只是一幫子人站在機場入口處等著上大巴,隊列得整整齊齊,早幾年誰沒接受過軍事訓(xùn)練,出門在外就等展示良好的作風(fēng)。 就是穿得花花綠綠的,沒有軍裝那樣齊整。 這次來,估計大家是都帶上壓箱底的衣服,穿得倒比平時在滬市都鮮艷得多,像現(xiàn)在,職工還有可能穿裙子去上班,不過但凡有點級別的女領(lǐng)導(dǎo)你都是看不到的。 趙秀云也帶著幾件,生怕穿得太格格不入,畢竟聽說香江穿得膽子可大了。 車上有司機和香□□出的接待,普通話說得倒是挺流利的,給大家介紹基本情況,大概是企圖得到一些一驚一乍的反應(yīng),一直盯著看,可惜學(xué)習(xí)團的人紀律良好,背都挺得直直的,連呼吸都快是一個節(jié)奏。 趙秀云坐在靠窗的位置,眼角余光看著風(fēng)景慢慢從市郊到市區(qū),高樓逐漸林立,飛馳而過的都是轎車,店招牌高高掛起,沿路上都是廣告牌,是和滬市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她心中一下子滿是期待,和身側(cè)的齊玉華交換眼神,更是堅定要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 第255章 歸途 第二更 香江的大巴把學(xué)習(xí)團的人拉到酒店, 兩人一間房,兩張床并排對著電視, 地上鋪著軟軟的地毯,廁所有馬桶和水龍頭,擰開就有熱水。 趙秀云進去試了一下,感嘆說:“真是方便?!?/br> 滬市的平安飯店也有這樣的設(shè)施,但一般的招待所肯定是沒有的,這家酒店從外表看看著倒不像是最高級的那一類,普普通通而已。 她連廁所都饒有興致研究, 尋思回頭家里有錢也整一套。 對鏡子梳頭發(fā),把自帶的洗漱用品擺上, 打算收拾一下再下樓吃飯。 同住一屋的齊玉華忽然叫一聲,嚇得她趕快出去看說:“怎么了?” 齊玉華眼睛都不敢看電視,指著說:“老天, 這種也能播?” 趙秀云順著看過去,應(yīng)該是個廣告,有個穿得特別清涼的泳裝美人,幾乎是只遮住最關(guān)鍵的部位。 她這把年紀, 看了都臉紅說:“膽子是真的大啊?!?/br> 可不就是,齊玉華年紀還大些,更加保守,調(diào)到別的頻道說:“我看不了這個。” 她們倆是廣電的人, 這次學(xué)習(xí)的方向都差不多, 已經(jīng)做好通宵看電視的心理準備。 不過這都不著急,得先下樓吃飯。 二樓的宴會廳辦了一個歡迎會,有兩地領(lǐng)導(dǎo)輪流講話,這種流程上都是差不多, 值得聽的就是最后的小組分配。 都是各系統(tǒng)出來的人,來的目的都不一樣,總不能百來號人天天一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趙秀云他們這組會去的都是媒體相關(guān)的,除開電視臺、廣播臺,還有出版社和廣告公司之類的。 里頭的人,加上齊玉華她認識三個人,都是叫得上來名字,沒說過多少話,平時去局里開會總會碰上的。 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吃過飯,他們就和本組的接待員陳詩麗碰上頭。 陳詩麗今年不到三十,祖籍就是滬市,父母是解放前到香江的,因此會還算標準的普通話。 聽得出,她極力字正腔圓,不過聽上去還是古怪極了。 專門的接待員都這樣,更別提各單位的講解員,常常是他們嘰里呱啦講完一串話,學(xué)習(xí)團的人就發(fā)出一聲疑問的“哈”。 然后又得耐心地重復(fù)一遍。 有時候趙秀云都覺得是在雞同鴨講,反正大家手腳比劃都用上,能溝通就行。 她也是蹩腳香江話、普通話、英語一起上。 來之前,她以為香江人都說英語,來之后發(fā)現(xiàn)也不是,而且即使是在這兒,會講一門流利的外語也是重要的加分項,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像陳詩麗就有意無意說過,趙秀云這種水平,要是留在香江,每個月最少能開兩三千的工資。 這種話不能亂接的,傳出去算什么,趙秀云當(dāng)場就搖頭說自己只想待在滬市。 雖然在滬市,一個月能掙一百已經(jīng)是頂好的單位,不過消費也不一樣。 趙秀云上街吃過幾次飯,哪怕是最簡單的早餐也要三塊錢,一天三頓飯要都在外面吃就得十幾,加上房租也不便宜。 如果從消費比例上來看,和滬市是差不了多少的,只是基數(shù)不一樣,看著才顯多。 當(dāng)然,香江的東西也確實豐富,買rou方便,不用什么都憑票,交通有地鐵,到處都有高樓大廈,哪怕是最普通的樓里也有電梯,家家都用得起在內(nèi)地被稱為“大件”的家電,尤其是還沒有大規(guī)模普及的空調(diào),更是隨處可見,只要在室內(nèi),一定開得十足冷,總得穿著襯衫外套。 物質(zhì)的東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思想,體現(xiàn)在服飾上堪稱絕對自由。 這天從香江電視臺出來,本來想要去看拍攝現(xiàn)場,趙秀云眼睜睜看著一個露半個胸脯的女生和自己擦肩而過。 說真的,她眼睛都瞪大。 齊玉華是老派人,到底覺得是人家地盤上,只是背過頭嘀嘀咕咕說:“有傷風(fēng)化,這是多想叫男人看?!?/br> 這話,趙秀云聽著覺得刺耳。 誠然,她也覺得人家這么穿大膽,不過心里有幾分羨慕人家的膽子。 她們這代人,打小連露小腿都好像有罪,尤其是漂亮姑娘,一張臉更是有錯,生來就跟“不檢點”三個字掛鉤,但凡有點風(fēng)吹草動,全是她們勾引的。 趙秀云深恨這幾個字,只覺得女人何必對女人這么刻薄。 她第二天難得穿上禾兒之前給買的裙子,叫學(xué)習(xí)團的人看著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