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兒只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嘻嘻笑說：“好呀好呀，我們待會可以去百貨大樓?！?/br>
    趙秀云拍拍口袋說：“都買。”

    反正孩子爸爸還有幾天就發(fā)工資，花光也無所謂。

    方海無奈嘆氣，心想還是得多掙錢啊。

    但不管怎么樣，今天對一家四口來說，就是做什么都值得的日子。

    第212章 小目標   第三更

    這次的英語演講比賽是全國性的, 教育局也比較重視，初賽之后組織前三名進行加強訓練, 由外國語大學的老教授負責。

    禾兒每天晚上都要到外國語上課，女孩子放學太晚不安全，趙秀云索性晚上都在圖書館學習，順道去接孩子——兩個學校離得不太遠。

    到家的時候常常是快十點。

    苗苗有幾天鬧意見，小姑娘是很需要jiejie和mama的，方海只能下班后帶著孩子去震旦附近吃飯，吃完飯一家三口在大教室學習。

    點著燈, 人很多，連說話都得壓著聲音。

    幸好苗苗本來就安靜, 有筆有紙就能坐得住，只有方海需要隔三差五出去跑跑步散心，大冬天里跑出一腦門汗。

    這么小的孩子, 出現(xiàn)在大學教室里，也不算太突兀，能安靜學習，倒叫人多看一眼。幾個認識的同學都愛逗小朋友玩, 苗苗長得又好，常常是這個阿姨、那個叔叔的給塞糖吃。

    她現(xiàn)在比較大，別人也不會像對四五歲的孩子那樣捏捏臉、揉揉頭，所以對此接受良好。

    一般來講, 只要不拽著她一直說話, 一直碰她，她就能保持甜甜地笑。

    趙秀云有時候都覺得，小女兒提早長到該上大學的年紀，往這一坐, 毫無違和感。

    苗苗自己也更喜歡，只覺得讀大學的人不像小學生一樣煩人，很是遺憾這些叔叔阿姨不是自己的同學，悄悄跟mama說：“我以后也要來這里上大學?！?/br>
    小學的成績都是不作數(shù)的，苗苗現(xiàn)在雖然一直考第一，但初中高中要是想像現(xiàn)在一樣一半精力放在畫畫上，是絕無可能保持好成績。

    像禾兒，是只有放假的時間才能做自己的事情。

    天才別人家可能有，自己家這兩個是稱不上的，唯有勤奮才能和得到的相匹配。

    趙秀云實誠說：“要是想上震旦的話，你以后就沒有那么多時間畫畫了?！?/br>
    從恢復高考開始，就稱得上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剛結(jié)束的八零年高考，報名人數(shù)三百多萬，錄取率只有8%。

    要叫苗苗放棄畫畫也不可能，她蹙眉想半天，說：“我再考慮一下吧?！?/br>
    還考慮，話說得挺像大人。

    趙秀云摸摸女兒的頭，讀書早，畢業(yè)早，總比人多出猶豫的時間。她是一點都不著急，不多試試，怎么能知道什么最合適，反正她眨眼也要畢業(yè)，家里收入又要漲，以后就是夫妻倆一個月掙兩百多，幾個孩子養(yǎng)不活啊。

    錢是人的膽，她對孩子多幾分寬容，不像以前一樣生怕她們將來過得不好，學業(yè)上抓得特別近，畢竟以前覺得她們只能靠自己，現(xiàn)在是還有父母做后盾。

    既盼著能替她們撐一輩子，也盼著雛鷹快快飛，矛盾得很。

    苗苗顯然也有自己的矛盾，覺得畫畫和讀書擺在天平的兩側(cè)，晚上抱著自己的被子進jiejie房間。

    禾兒作業(yè)多，睡得晚，meimei睡得早，兩個人基本是各睡各的。

    不過她對meimei向來無限歡迎，說：“你想睡里面還是外面？”

    苗苗習慣貼著墻睡，上床滾一圈，到里面去。

    禾兒大方把自己的枕頭被子挪出來，說：“要現(xiàn)在關燈還是等下關？”

    苗苗覺得自己有很真摯的話要和jiejie說，盤腿坐著一臉嚴肅道：“我可以一邊讀書，一邊畫畫嗎？”

    這算什么大問題，值當這樣子。

    禾兒想也不想就說：“你可以考美術學院啊，這樣讀書和畫畫就不耽誤?！?/br>
    美術學院苗苗是知道的，在少年宮給他們上課的老師，同時也在美院教書，但莫名的，她就想兩樣事情都兼顧，對她來說都很有意思，聽jiejie的話音像是很難，有些沮喪說：“是不是我學畫畫，就不能考上mama的學校?！?/br>
    禾兒今年高二，對各所大學的情況都了解，震旦在全國都是名列前茅，想考上可不容易，好像沒有美術專業(yè)，如果走專業(yè)的路子，還是應該去專門的美術學院更好。

    她一時想不明白meimei的意思，她本來以為meimei是以后想做畫家，才這么認真學畫畫的，現(xiàn)在看來又好像不是。

    她難得有對meimei的想法糊涂的時候，說：“震旦好像沒有美術專業(yè)，而且你學畫畫的話應該去美院?！?/br>
    既然要上，肯定是要爭取更好的學校。

    苗苗反而有些奇怪，說：“為什么大學要學畫畫？?！?/br>
    她覺得現(xiàn)在這樣上課就挺好的，老師說之后美院也會有開課，給想走專業(yè)的學生上，不耽誤平常上學的。

    禾兒越發(fā)琢磨不透，問道：“你想做畫家嗎？”

    這個苗苗是肯定的，用力點點頭說：“想。”

    “那要是想，你就得專心學。”

    一心二用，很容易什么都得不到。

    苗苗覺得jiejie給的答案也不是很滿意，有些失落道：“沒有辦法嗎？”

    小鹿一樣的眼睛眨呀眨，禾兒想到自己初中的時候，還是有比較多的課外時間的，自從決定做高考狀元，那真是水里硬擠時間，meimei要是沒有這么大的目標的話，也許初中可以試試能不能兩樣事情都做，反正最后不耽誤考大學就行。

    哪怕是她，也知道考大學是人生很重要的分水嶺。

    她不忍心meimei難過，試著說：“初中要是跟得上的話，還是可以兩樣都學的。”

    就是會比較吃力，畢竟想都學好不容易。

    苗苗不太懂初中和小學的功課究竟有多大的區(qū)別，自信滿滿說：“我一定可以的?！?/br>
    說完好像解決什么難題，沾枕頭就睡。

    她的睡眠時間一向很固定，禾兒點著臺燈又背一會書，心里想，再多再睡一年，就沒有這么好的事情了。

    于禾兒而言，高中的課業(yè)沒有到挑燈夜戰(zhàn)的準備，可自從她去外國語上輔導課，和“中考狀元”王思靜熟悉起來之后，倍感壓力。

    據(jù)說人家從來是十一點之前不睡，早上五點就起，門門功課都是接近滿分。

    有競爭，就有動力，禾兒一下子倍感不安，暗地里好像在比誰睡得晚，誰起得早一樣。

    趙秀云很快發(fā)現(xiàn)大女兒的不對勁，忍不住說：“多睡點，當心長不高我跟你說。”

    禾兒已經(jīng)長到一米七，常年習武、腰板挺直，都能看到mama的頭頂，說：“我也長不高了。”

    要是再長，也挺叫人愁的。

    趙秀云很是無奈，又要說什么，禾兒已經(jīng)想到新的話，說：“mama自己也很晚睡?！?/br>
    方海跟著幫腔說：“沒錯，特別晚?！?/br>
    他也是每天催，每天叫，人家總是說“看完這頁”，結(jié)果看完一頁又一頁，自己“立身不正”，還好意思說孩子。

    趙秀云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不用你們父女一唱一和?！?/br>
    方海嘿嘿笑兩聲，但也說孩子道：“是該早點睡，又不差這么會功夫?！?/br>
    讀書嘛，讀一頁有一頁的知識。

    禾兒只想著多讀一頁算一頁，想到王思靜這個點肯定沒睡就睡不著。

    這世上多少人強過她，難道要因為這樣的夜不能寐嗎？

    趙秀云是不贊成孩子這么想的，說：“人家有人家，你有你的節(jié)奏，要是這樣讀，早晚把身體讀壞?！?/br>
    年紀輕，對大人說的這些總是不以為意，不過禾兒自己扛幾天，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扛不住，主要是上課困，要不是成績好，早被老師罵死了。

    她自己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只能把作息調(diào)回來，倒叫趙秀云夫妻松口氣。

    為給孩子以身作則，趙秀云最近也都睡得早，夫妻倆睡前躺在床上，多出許多說話的時間。

    方海有時候覺得自己挺忙的，有時候覺得家里哪個都比自己忙，逮著空，就忍不住想跟媳婦多說幾句。

    往常都是趙秀云話最多，今天眼睛都快閉上，還聽他嘀嘀咕咕，耐著性子用鼻音應，都不知道自己在答些什么。

    方海絮絮叨叨說半天，才驚覺她快睡著，嘆口氣把人攬在懷里說：“睡吧。”

    趙秀云好像得到指令，呼吸漸漸沉下去，嘴角卻微微上揚。

    借著沒拉好的窗簾透進來的那絲光，方海只覺得她的臉朦朦朧朧，發(fā)出輕輕的笑聲，手臂伸長把窗簾拉好。

    第213章 忙碌小孩   第四更

    一月過半, 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放寒假。

    禾兒在出發(fā)去決賽前，還有七天加訓, 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到外國語大學報道，晚上八點下課回家。

    苗苗報了美院的美術學習班，就在學校的大禮堂上課，都是走專業(yè)路子的學生才去上，一節(jié)課可不便宜。學習班早中晚都有課，趙秀云給小女兒報的是晚上的課，這樣送她進教室后, 夫妻倆可以壓一會馬路，順便把兩個孩子接回家。

    街上流氓串子多, 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不興在街上亂走。

    時下風氣仍然保守，哪怕是夫妻在馬路上也不會靠太近, 尤其是在學校附近。

    去年九月份開學，學校開始流行跳交誼舞，適齡學生們之間處對象的熱情高漲，各校保衛(wèi)處天天打著手電筒照來照去, 逮著一對就是一個處分。

    今天也不例外，就是看他們樣子不像學生，畢竟學校有大cao場，夜里來遛彎跑步的人都挺多的, 所以輕輕放過。

    但人被燈一照, 沒犯罪都會覺得心虛起來。

    趙秀云有些好笑道：“上學的時候不讓處對象，卻可以結(jié)婚，你說這事怪不怪？”

    不讓處對象，哪來的結(jié)婚對象, 簡直是悖論嘛。

    這話說起來是奇怪，其實一點也不，方海被沙子糊眼睛，揉著說：“咱倆也不是處對象結(jié)婚的?！?/br>
    不單他們，很多人都是，見上個一面，差不多合適就定下來，更有甚者，仍然是盲婚啞嫁。

    婚姻本該是件很慎重的的事情。

    趙秀云有時候覺得自己運氣實在是太好，差之毫厘，就可能是地獄，其實剛結(jié)婚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是掉入地獄，現(xiàn)在忍不住反思道：“我那個時候做得不好?！?/br>
    她本來是聰明人，要想把日子過好的話方法有許多，卻偏偏選最蠢的一種，對男人不聞不問，有時候她都覺得，要是結(jié)婚的時候能有來隨軍時的心情，是不是現(xiàn)在會完全不一樣。

    方海也做過這樣的假設，老婆孩子熱炕頭，誰過上這種日子誰知道，想想說：“我也不好。”

    其實他們做得都不好，只為結(jié)婚而結(jié)婚，談感情好像一點都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