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兒有時候也有一種meimei才有的天真，小黃叫的時候會停下來檢查，只要發(fā)現(xiàn)是自己背錯，就很驚喜地說：“小黃真棒，我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背錯了?！?/br>
    這種都只能算巧合，偏偏姐妹倆都堅信，小黃是一只聰慧的小狗，一定能聽懂的。

    說不準在她們心里，比爸爸能聽懂。

    方海只有自己知道的嘆口氣說：“行了行了，上樓睡覺?！?/br>
    禾兒也很有mama的勁頭，一到大考小考，你都能看她屋里的燈，早晚都亮著。

    今天也是嘴上應(yīng)，躲在被窩里還嘀嘀咕咕地。

    哪怕門縫里沒光，方海一猜都知道，眼看時間差不多，夜里又去敲一次門說：“方青禾，快點睡。”

    禾兒覺得自己在爸爸mama面前是一點秘密都沒有，還是理直氣壯大聲說：“我都睡著了！”

    殊不知她們倆睡眠都很好，要是真睡著，那真是雷打不動，騙誰呀這是。

    方海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微微搖頭，說：“mama明天就回來了啊，當(dāng)心我告你狀?！?/br>
    哼，這么大人還告狀。

    禾兒氣鼓鼓用被子蓋住頭，心里知道這事爸爸是做得出來的，做得還不少，翻身說：“知道啦！”

    方海也不想做告狀精，可他對著女兒就心軟，有什么辦法，打小沒立起來嚴父的樣子，現(xiàn)在哪里還來得及。

    他自顧自回房，第二天起個大早去火車站接人。

    趙秀云這趟火車挺準時的，是來回的票一起買的，當(dāng)時說好不用人接，自己坐早班公交車回去，但心里知道方?？隙ㄊ亲焐蠎?yīng)，心里不當(dāng)回事，站在出站口的地方左顧右盼。

    同行幾個同學(xué)都住宿，要結(jié)伴回學(xué)校，問道：“秀云，要不我們送你回家吧?！?/br>
    天才蒙蒙亮，有個什么事就不好了。

    趙秀云正要答，要說她平常也沒有那么尖的眼睛，這會是一眼看到人，說：“我愛人來接我了。”

    時下對感情都挺含蓄的，只有個要好的女同學(xué)帶著三分調(diào)侃說：“那就不打擾你們，我們先走啊。”

    趙秀云倒是大大方方的，老夫老妻，又不是剛結(jié)婚的小媳婦，坦然說：“行，你們自己也慢點啊。”

    話音剛落，方海就跨步過來，相互之間打個招呼就算。

    他也是說話不忘枕邊人，接過她手里的東西，看著人走遠才說：“路上累不累啊？”

    這趟是自掏腰包，還是同學(xué)集體出門，肯定是硬座。

    趙秀云捶著腰說：“上年紀，吃不了苦頭了?！?/br>
    同屆學(xué)生里，她的年紀幾乎是最大的幾個，再差一歲都沒有高考的機會，同齡人里覺得還算年輕，跟這些小四五歲的人湊一塊，又覺得天壤之別，語氣里很是感慨道：“人過三十，就是不一樣啊?！?/br>
    方海端詳她的臉，看著也不像到三十，說：“沒事，回去給你按一按?！?/br>
    松筋骨，他向來擅長。

    趙秀云卻有些不悅道：“你就不能夸我年輕嗎？”

    天地良心，方海以前沒少夸過，反而被她說油嘴滑舌，今天就沒提，趕快不上說：“誰能有我媳婦年輕漂亮啊?！?/br>
    聽著還是油嘴滑舌，可是心里高興啊，趙秀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別扭，說：“下次還是多夸一點吧?！?/br>
    小脾氣，一陣一陣的。

    方海無限包容說：“行，我多攢點詞，說些不重樣的給你聽?！?/br>
    “那你拿個新本子寫啊?！?/br>
    要求還挺細致，方海應(yīng)道：“好，回去就寫。”

    趙秀云歪理最多，說：“這也是豐富你的詞匯，不單是為我。”

    雖然沒有動作，雙手叉腰、小下巴一抬的樣子卻躍在方海腦袋里，他仍舊說“好”，夫妻倆這才往家里走。

    第209章 老家來人   第三更

    從小崗村回來以后, 趙秀云一直比較忙，想著把資料都整理出來, 投到大一點的報紙上。

    她這回是請假出去，也算是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之一，回來還得補功課，埋頭寫作業(yè)的背影，格外感人。

    就這樣，還能分出心神來糾正女兒的英語演講。

    禾兒也不管對著的是mama的背，念得慷慨激昂, 趙秀云忍不住打斷說：“語氣不對，你這是戰(zhàn)前鼓勵還是什么？”

    演講而已, 不用這么夸張。

    禾兒念著念著抬起來的手放下來，說：“爸爸說挺好的?！?/br>
    就聽她爸的，有準沒準啊。

    趙秀云無奈道：“就是小黃汪汪叫兩聲, 你爸都覺得自家的狗最不一樣?！?/br>
    護短又偏心。

    方海本來是給女兒做觀眾的，不服氣道：“咱家的狗，本來就不一樣?！?/br>
    這話趙秀云還是認的，小黃通人性, 忠心護主，苗苗只要有它在，膽子就變得比天大。

    不過她說：“手不要揮來揮去，語調(diào)再平一點, 不是講故事, 不用帶這么多感情?！?/br>
    禾兒只能老老實實再來一遍，兩只手跟被人綁住似的，交疊在肚子前。

    矯枉過正也不行啊，趙秀云給她指出來出說：“這句跟這句, 手稍微抬一下。”

    ……

    糾正好半天，方海都覺得這稿子自己會背，打哈欠說：“也不早，該睡了。”

    反正比賽還有一段時間，不急于一時，趙秀云說：“行，明天再說。”

    禾兒本來想說自己不困，她畢竟是正當(dāng)精力旺盛的時候，但偏過頭看到mama攤開的作業(yè)，老老實實“哦”一聲，回房間路上開meimei房門看，小丫頭已經(jīng)睡得四仰八叉。

    孩子一走，趙秀云舒口氣接著寫。

    方海湊過去看，說：“還有多少啊？“

    參考書目還有一大打，趙秀云只覺得永無盡頭，說：“你先睡吧，我還有一會?！?/br>
    這書讀的，怪不容易的。

    方海鉆進被窩里，半靠著枕頭坐在床上發(fā)呆。

    看著有點不對勁的樣子，趙秀云很快察覺到他的沉默，說：“怎么了？”

    方海猶豫一會，還是說：“方芳今天來說，我媽想來滬市玩一趟?！?/br>
    現(xiàn)在介紹信好開許多，他媽這個年紀，想出門玩玩，做子女的實在沒什么好拒絕的。

    趙秀云倒沒聽方芳提起，說：“給你寫信，還是給你妹？”

    方?；貞浺幌抡f：“沒給我寫，應(yīng)該是只跟方芳說?！?/br>
    親老娘要來，都沒敢跟兒子說，只敢跟外嫁女兒提，他想起來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趙秀云隱約知道他的意思，說：“你寫信回去問問吧，要是來的話我把家里收拾一下?！?/br>
    方海心里不是不松口氣的，說：“估摸著不會是一個人來，到時候再說吧?！?/br>
    也是，老太太那么大年紀，又是出遠門，少說得帶個兒子出門，別的不說，她的愛子方川總得帶上吧。

    趙秀云心中有章程，不過把這事先放在后面，反正也不著急。

    當(dāng)然，這個不著急是他們自以為的，沒過幾天，李燕妮就帶著小兒子方川和長孫方興旺到滬市，連方芳都給嚇一跳，接到電話的時候急急去火車站接人。

    她念的是大專，她男人陳輝明念的是兩年半的師范本科，都是今年六月份畢業(yè)，一個分配到市一中教書，一個在市供電所上班。

    單位給分宿舍，雖然只有一間房，但夫妻倆每個月快一百塊工資，又只有兩個孩子，跟人換的兩間房住，就是要多出點房租，條件一下子好不少。

    她把親媽和弟弟外甥接到家，方川嘖嘖打量著說：“就這么大點地方啊？看來城里也不怎么樣嘛?！?/br>
    一家四口能住得上兩間房，已經(jīng)是闊人了，方芳撇撇嘴沒說話，反正這個弟弟她是一點都看不上的，只說：“是不大，住不開，湊合著吧?！?/br>
    她可舍不得花招待所的錢，尋思自己帶孩子和外婆住，三個男人住另一間，擠擠也就住下了。

    李燕妮什么苦沒吃過，只問：“你四哥家住哪??？地方大嗎？”

    還好意思說這個，方芳反問道：“您說要來，我還以為是過一陣的事情，怎么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來了?！?/br>
    她才去工作沒多久，就這么急匆匆請假，領(lǐng)導(dǎo)得怎么看，多不合適啊。

    要的就是這“措手不及“，這事還是方川攛掇的，他說：“怎么，成城里人，親媽就看不上了？都不能來了？”

    一看他就是個攪屎棍，方芳憋住氣，只說：“吃過飯沒有？”

    畢竟她是老方家的姑娘，該是她做的她就做。

    可不是餓，火車上李燕妮都沒舍得買吃的，說：“這一路給我顛的……”

    抱怨不斷，這么大年紀人，兩天火車哪里熬得住，還是硬座，得虧是身體好，不然早倒下去。

    方芳忍不住說：“你們早說，四嫂不就托人給買臥鋪了?！?/br>
    他們那年來滬市，也是托的四嫂的人情。

    提起這個兒媳婦，李燕妮就恨得牙根癢，說：“她不讓我別來就不錯，我可不敢指望。”

    說實話，這種大面上的事，方芳知道自家四嫂沒得挑，說：“你生日，我爸冥誕、過忌，逢年過節(jié)，哪一次沒寄東西回去？”

    寄的還都是好東西，就是錢給得少，吃的喝的可沒短過。

    看在四哥的面子上，那是明知鬧騰也會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最起碼拿出人家娘家外甥來時候的樣子來。

    哪怕是自己娘家人，方芳也得說一句，就這回來，還指不定要鬧什么事呢。

    她已經(jīng)做好最壞的打算，沒想到人家要做的頭一件事，就是去找人。

    別的地方還不去，就想去她四哥單位。

    開玩笑嘛這不是，方芳心中不安，沒能勸下來，人家知道單位地址，是硬問路都要去，兩只腿長在人家身上，她有什么辦法，無奈只能先去巷子口，給自家哥嫂打電話。

    趙秀云也不是總能接到電話的，得是上課的時候，正好打到系辦公室或者在家的時候打到巷子口才行。

    今天是不巧，她正好在圖書館學(xué)習(xí)，給錯過了。

    方海倒是順利接到，還以為自己是幻聽，問道：“你說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