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決定登基 第44節(jié)
林夫人:“……” 她輕咳一聲:“駙馬還夸了你出口成章呢?!?/br> “是啊?!别ɡ碇睔鈮眩拔叶家呀?jīng)出口成章,遠(yuǎn)勝他人了,就適可而止,不再給其他人太大壓力了,讀書就先緩一緩,讓我歇兩天再上課吧?!?/br> 林夫人:??? 下一刻,林夫人猛地從美人靠上站起來:“林皎皎,你皮癢了不是?” 林皎皎瘋狂逃竄,一時間屋子里雞飛狗跳。 “老爺?!毙P站在門口探頭探腦,一看屋里夫人正在追打小姐,無論如何不敢進(jìn)來,只得輕聲喚道,“老爺,公主府來人了?!?/br> 林知州連忙起身過去。 公主府來的是個十七八歲面容俊秀的年輕人,正坐在書房外的小廳里喝茶,懷里還抱著個匣子,一見林知州過來,把匣子推了過去:“林大人,這是公主讓我?guī)н^來的?!?/br> 匣子入手很沉,林知州打開看了一眼,頓時被滿匣子的珠光寶氣晃花了眼。 大半匣子都是首飾,蝴蝶穿花的小花簪,碧玉搔頭,還有一對鴿血紅的耳鐺。料都是上好的,只是看上去格外的小,不像是成年女子所用。 “‘這是本宮的舊物,今日婢子們翻撿箱子撿出來的,給你女兒做個玩物’。”承影木著臉,一字一句把景曦的話學(xué)了一遍。 尊者賜不可辭,收下能替女兒增光添彩。林知州連忙替女兒謝恩,又道:“公主還有別的吩咐嗎?” 承影點(diǎn)頭道:“有,公主要一套身份文書?!?/br> 他靠近林知州,低聲說了幾句。 林知州抱匣子的手一頓:“好,最遲明日晚上就能做好?!?/br> 齊朝的身份文書不好偽造,但管身份戶籍的同知就是林知州的下屬,要一套身份文書自然不難。 “季同知人呢?”送走承影,林知州叫來侍從,“生辰宴這才散了多久,怎么就跑沒影了?” 侍從道:“回老爺,同知大人回府衙升堂,夫人剛才吩咐了車把季小姐送回家去了?!?/br> 林知州:“……” 季同知別的問題沒有,就是對審案訴訟之事格外感興趣,可謂樂此不疲。雖說訴訟也是季同知分內(nèi)之責(zé),然而他過分熱愛此事,連雞毛蒜皮的小案子都要過問,導(dǎo)致晉陽城人人都知道,同知大人實(shí)乃當(dāng)代青天。 林知州放棄叫季同知來的想法,轉(zhuǎn)而吩咐侍從幾句。末了又道:“快些做好,小心謹(jǐn)慎前后抹平,千萬不要讓人看出差錯來?!?/br> 侍從應(yīng)了一聲,快步下去了。 --- 公主府里,景曦也正在如此吩咐手下。 “小心謹(jǐn)慎,不要弄出動靜來引人注意,挑選五十人出來隨本宮走?!?/br> 純鈞試圖勸:“這樣太冒險了,公主金枝玉葉,怎么能親臨險地?” 景曦失笑:“怎么就是險地了,本宮不過是想到晉陽周邊的幾個縣去看看罷了,路程也不過就是兩天,哪里有什么危險?” 剛從外面回來的承影手里提著一包松子,咔嚓咔擦倚在門邊嗑:“要不我去一趟,替公主看看民情算了?!?/br> 景曦當(dāng)即否決:“你去也是白去,有的東西必須本宮親眼去看?!?/br> 純鈞頭疼道:“公主就是去了個生辰宴,怎么回來就起興要去下面縣里看了?!?/br> 他把承影撈出門外,低聲問:“你一直跟著公主,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承影茫然搖頭:“我不知道,公主從林府離開之后,換了個馬車,帶著駙馬和我在街上轉(zhuǎn)了幾圈,進(jìn)了幾家店,就回府了?!?/br> “不對?!奔冣x道,“公主早上出門前可沒這個意思?!?/br> 承影想了想:“那可能是發(fā)生了什么我沒看出來的,要不你去問問駙馬唄,他全程一直跟著公主?!?/br> 純鈞沒說話,搖搖頭。 只要公主沒明確告訴他駙馬絕對可信,純鈞就不會將任何消息在不經(jīng)公主同意的情況下泄露給謝云殊。 他所率領(lǐng)的護(hù)衛(wèi)隊(duì)是公主府最可信最堅(jiān)固的一道屏障,這道屏障絕不能出半點(diǎn)問題。 還沒等他思考多久,景曦又將他叫了進(jìn)去。 “純鈞?!本瓣氐溃拔覄荼匾弥F(xiàn)在京城中還沒有緊盯著我的時候,把晉陽的問題解決一部分——我也不瞞你,今日我在街上隨意找了幾家小糧店,你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自顧自地道:“除了最普通的米面谷子,就連黍都缺少?!?/br> 純鈞一愣,然后神色變了。 一旁靠在門邊的承影也慢慢站直了身體:“不對啊,建州不是種的黍最多嗎?” “那是哪年的事了?!本瓣氐溃敖ㄖ萁陙硎蚍N的越來越少,但這只是相對于多年前全州種黍的數(shù)量,事實(shí)上,據(jù)田畝冊來看,至少建州下轄的鳳鳴、通泉兩縣就主要以種黍?yàn)橹鳌!?/br> 鳳鳴和通泉兩縣離晉陽都不算遠(yuǎn),銷糧也主要應(yīng)該往晉陽糧店里銷,怎么會連晉陽糧店里都缺少足夠的黍。 “還有個更有意思的事。”景曦道,“恒昌糧店里卻堆了很多黍,本宮派人去問過,恒昌的伙計(jì)說,他們有很多黍,要多少都可以?!?/br> 恒昌是晉陽當(dāng)?shù)刈畲蟮募Z店,更重要的是,它背后的主家姓劉。 世家做生意也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是盡量不要在世家之間形成大規(guī)模的競爭。開幾家最普通的酒樓茶館不算,但是一家獲利最大的,另一家一般不會輕易去干。 比如衛(wèi)家做了郵驛生意,楚劉兩家就不會去干;楚家下面的綢緞莊成了氣候,衛(wèi)家和劉家也不會再開規(guī)模很大的綢緞莊;又比如劉家族中的生意是恒昌糧店,已經(jīng)開到了建州各地,那其他世家也不會大規(guī)模經(jīng)營糧店。 純鈞道:“難道是恒昌規(guī)模最大,所以他們搶先收走了下面縣中的黍,想要一家獨(dú)大?” 景曦?fù)u了搖頭:“謝云殊也是這么猜的——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br> 她眉間浮起幾分憂愁之色:“就怕是……就怕是下面幾個縣的田地,大部分被世家強(qiáng)奪而去了!” “不可能吧!”純鈞嚇了一跳,“土地主人是誰,田畝冊上不是有登記嗎,要是都被世家奪走了,知州焉能毫無察覺?” 景曦瞥了他一眼,嘆道:“你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手段?!?/br> 她重生之前可見多了這樣的手段,人為了蠶食利益,那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想的辦法也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 林知州有心做事,可他前些年全部心力放在和世家保持平衡上了,哪里還有余暇顧及那些隱藏在冰面下的暗流? 她不由分說地打斷了純鈞將欲出口的話:“放心,本宮惜命,不會走遠(yuǎn),只到鄰近縣下面去看看,最多十天左右就能回來?!?/br> 景曦頓了頓:“我把謝云殊帶上,你和云秋留在府里,一個主外一個主內(nèi),這十天里,無論什么人登門都給我擋回去,不準(zhǔn)露了行跡。” 打發(fā)走了純鈞,景曦在原地坐了片刻,起身去了安放宣皇后靈牌的廂房。 她跪在蒲團(tuán)上,窗外天色暗沉,室內(nèi)幽深寂靜。 “母后?!本瓣剌p輕地道,“你從前告訴我,要離開高床軟枕,去親眼看看民間的景象,我現(xiàn)在就要去看了,如果不是離開京城,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原來我自以為的景家天下,原來并不只是景家的天下。” “世家、豪強(qiáng)、權(quán)貴,他們吸食最下層百姓的血,然而大廈將傾之際,被唾罵的卻只有景氏皇族?!?/br> 景曦輕聲道:“我現(xiàn)在不能把他們殺干凈,但是我會睜大眼看清楚他們所做的一切,來日慢慢清算?!?/br> 她在蒲團(tuán)上跪的有點(diǎn)膝蓋疼,干脆坐了下來,裙擺蜿蜒著拖在地面上。 宣皇后在世時,對世家和勛貴都采取又拉又打的措施。景曦對付建州世家時,也和宣皇后一樣,拉攏楚氏,威脅衛(wèi)氏,打壓劉氏。她想先慢慢削弱世家的影響力,然后逐步分化他們。 但是她能等,下面的百姓未必能等。 景曦合起十指,就像年幼時依偎在母親膝下那樣,認(rèn)真地思考著。 恒昌糧店是劉家的產(chǎn)業(yè),看似此事是劉家的問題。但如果真發(fā)生侵吞兼并田地一事,楚家衛(wèi)家一個也跑不了。 不能將三家一同卷進(jìn)去,否則她迎來的會是狂風(fēng)驟雨般的反撲。景曦手指在膝上輕叩兩下。 當(dāng)年宣皇后權(quán)傾一時,名為皇后,實(shí)則代行部分帝王之權(quán),都沒敢將世家完全推到對立面去。景曦更不能自毀長城。 那就只能先抓出一個劉氏來窮追猛打,楚氏和衛(wèi)氏暫且先放一放,往后再清算。 她想了半晌,直到云霞過來敲門:“公主,公主該用膳了!” 云霞咣咣咣敲門,沒敲兩下云秋匆匆趕來把她拉開:“你是瘋了嗎,這是什么地方!” “!”云霞一愣,這才想起來,臉都白了,連忙站到一邊,垂首挨訓(xùn)。 只聽門吱呀一聲,景曦推門而出,云霞顫巍巍過去請罪,像只可憐的雞。 景曦沒心情理她,擺了擺手,問:“怎么了?” 云秋道:“駙馬剛才派人來問,應(yīng)該是有點(diǎn)拿不準(zhǔn)公主的意思,收拾東西怎么收拾,準(zhǔn)備怎么出去?” 景曦會意道:“本宮去跟他說,也不必傳膳了,去謝云殊那里一起吃。” 云霞道:“奴婢還是先去廚房看看,萬一駙馬吃過了,也好給公主及時備上?!?/br> 景曦看她一眼,像是慈愛的母親在看自己缺心眼的女兒:“放心好了,謝云殊既然差人過來,就絕對會等著看本宮要不要過去?!?/br> 云霞一縮脖子。 果不其然,謝云殊還沒吃飯,桌子上擺滿了還冒著熱氣的菜。待景曦落座,謝云殊先給景曦盛了碗湯,才問:“公主是怎么打算的,是要大張旗鼓的去,還是白龍魚服的去,我也好早做準(zhǔn)備?!?/br> 景曦先喝了口湯,才道:“本宮準(zhǔn)備扮成路過的商人,已經(jīng)命人去做身份文書了,后日一早動身,就去東邊的鳳鳴縣——那里有劉家的莊子,你隨本宮一起去。” 謝云殊心思玲瓏剔透,早弄明白了景曦的用意,剛準(zhǔn)備點(diǎn)頭,又覺得不對:“公主扮成路過的商人?是準(zhǔn)備作男子裝扮過去?” “是啊?!本瓣氐溃氨緦m要想看到足夠多的東西,裝扮成商人才是最方便的——你聽說過幾個在外奔波的商人是女子?” “那我呢?”謝云殊問,“我也是商人嗎?還是隨從,管家?” 景曦偏過頭,對著謝云殊一笑。 那笑容不可謂不清艷動人,然而謝云殊心里生出些不詳?shù)念A(yù)感來。 果然,只聽景曦悠然道:“扮管家做什么,商人出門做生意,帶個如花似玉的夫人不過分吧!” ‘如花似玉的夫人’謝云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國慶假期結(jié)束了(嘆氣) 第46章 美人 · 謝云殊堅(jiān)決反對。自從來到景曦身邊之后, 他第一次表現(xiàn)出如此明顯的不情愿。 反抗未遂。 景曦一向喜歡欺負(fù)美人,謝云殊越不情愿,景曦反而越開心。謝云殊花了整整一天來試圖使得景曦改變主意, 最終失敗,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地從了。 “現(xiàn)在有一個技術(shù)性的問題。”景曦用指尖拈起一件男子中衣, “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