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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零星火光從遠(yuǎn)處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 腳步聲更近,灰蒙蒙的一片中,她辨出那人高大英武的的身形。 空氣過于寂靜,姜錫嬌正想趁著天黑悄悄離開,不用與他打照面。 但那影子已經(jīng)到了身后,有力的手把住了輪椅,讓她無法往前行駛。 光束映照著提燈人的臉,李遲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找到你了?!?/br> 在找她嗎? 姜錫嬌努力地往前推著輪椅,沒有拗過他的力氣,氣乎乎地提醒他:“我和李太傅都還沒有和好。” “行。” 李遲殷往她懷里塞了一個罐子,已經(jīng)自覺地推起了輪椅。 “可是出來散步也沒有告訴我,又摔倒怎么辦?” “我有和阿爹阿娘說,嬤嬤也知道的?!?/br> 姜錫嬌緊緊地抱著那個罐子。 只是沒有告訴他一個人而已。 李遲殷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有點(diǎn)想在她那因為裝生氣而繃著的小臉上用力捏一捏。 最終只是抿了抿指尖,忍住了。 “季松子說嬌嬌從來不會跟他生氣。”他垂眸看她,“只跟我慪氣,是不是?” 姜錫嬌低垂著臉,有點(diǎn)難為情。 仔細(xì)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樣的。 她臉有些紅,做錯了事情一般:“不好意思……” “因為知道李太傅不會生氣,我就把這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壞脾氣。” 姜錫嬌有些羞愧,整張臉都像西紅柿一樣紅撲撲的,真摯地反思了自己。 “這是很不好的行為,我以后一定會好好改正的。” “不是知道我很會兇人么?”李遲殷目光灼灼,抑了抑彎起的唇角,“怎么又覺得我不會對你生氣? 姜錫嬌也不知道原因了,懵懵地看了他一眼:“是喔。” 可是她實(shí)在想象不出李遲殷生氣的樣子。 對上李遲殷那戲謔的眸子,她又忍不住要笑,伸手將臉捂住了。 李遲殷心里像是放了個小煙花,被貓爪子撓過一下似的,舒服,但是又帶著點(diǎn)癢。 好可愛。 “你可以對我發(fā)脾氣,不要忍著,有沒有記???” “我、我不兇人了……”她搖頭,聲音糯糯的。 “你有教過我怎么哄你的,我有在努力地學(xué)習(xí)?!?/br> 李遲殷欠身,伸手輕輕將她軟乎乎的手從臉上移開,少女軟綿綿地倚在輪椅上,姣好的臉頰因著害羞,像一顆緋紅的蜜桃,晶亮的眸子躲避著與他對視。 “如果還沒有哄好,可以不理我,但是不可以一個人出來。”他總漫不經(jīng)心的眸子里難得帶了點(diǎn)認(rèn)真,“我會很掛念地來找你的,姜錫嬌?!?/br> 姜錫嬌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地害羞。 這是李遲殷第一次主動離她這樣近,觸碰她的手,盡管只是根本算不上親近的距離。 他的手因為習(xí)武,有一層薄繭,覆在她皮膚上的時候有點(diǎn)癢。 過分精致清俊的臉近在咫尺,逼視著她。 姜錫嬌想,她如今的模樣一定很窘迫,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了。 也沒辦法消化他到底說了什么,就飛快地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期盼著他移開目光。 “阿娘忘記了給你買寢衣。” “喔……” 李遲殷說話依舊慢條斯理的:“但是我?guī)湍阗I了。” “……謝謝李太傅?!?/br> 她的杏眸仿佛綴著星碎,胡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瞧見什么不堪入目的畫面,又急急地轉(zhuǎn)頭,緊閉著雙眼。 李遲殷的耳朵很紅。 李遲殷的手指好像受傷了,指尖除了有洗碗浸水留下的褶皺以外,還紅撲撲的,有幾處破皮。 “嗯?!崩钸t殷挑著笑,輕輕松開了她的手。 “但是不能告訴阿娘噢,可不可以做到?” 手沒了他的支撐,軟綿綿地搭在膝蓋上,改為雙手抱著那個罐子。 姜錫嬌乖順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好,那現(xiàn)在自己回房間,找不找得到?” 她這才睜眼,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院子門口。 原本沒什么,可以請李遲殷進(jìn)來坐坐的,可是她莫名感覺很心虛,生怕嬤嬤發(fā)現(xiàn)了是李遲殷送她回來的。 她懵懵地轉(zhuǎn)著輪子要進(jìn)去了,熟悉的力道又不讓她走。 “跟我說晚安?!?/br> 臉上又燙了幾分,姜錫嬌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控制不住的心跳好像害她再多待一刻就要著急得哭出來了,可是又有點(diǎn)喜歡這樣黏黏糊糊的。 “晚、晚安。” 她慢吞吞地說了,見李遲殷的笑又招搖了幾分。 等臉上的熱徹底散去,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了。 姜錫嬌將窗戶與門全都關(guān)好,才小心翼翼地準(zhǔn)備打開那個小罐子。 是滿滿一罐剝好的焦糖味瓜子。 * 李遲殷去了趟多寶齋,又去了逍遙樓。 他懶洋洋地倚在二樓的扶欄上,戴著玉白色扳指的手自然地垂落下來,秾麗的眉眼含著點(diǎn)清淺的笑意。 是個單薄清雋的少年郎。 只是敢與他說話的女子一貫很少,從前是因為太落魄,如今是因為從前開罪過他。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團(tuán)身影上。 姜錫嬌又一個人出來逛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