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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徇跳起來:“不可能,不是我,我沒有。” 蕭衡沖過來,一拳把蕭徇打翻在地。 如果說,蕭衡對蕭徇始終是嘲諷加不屑,確定自己和他沒關系,那是因為蕭徇雖比他年長,但和自己親娘的確也是差著年紀的。 可如果親娘死的時候有了身孕,而梁王又確定從沒沾過她的身,那么能占便宜的也就只剩下已經成年了的蕭徇了。 這個不知人倫的畜牲。 蕭徇挨了一拳,臉都被噎白了,卻也沒還手,只是有些無措的望向梁王。 梁王不吭一聲,看那模樣,對他的辯解只當是辯解,并不相信。 蕭徇有口難辯。 好在自己不是昔日的少年,這會兒只有父子三人,連最丟臉的話父王都說出口了,也不怕再像從前不給他辯駁的機會。 蕭徇抬手,對天發(fā)誓,道:“父王,三郎,我蕭徇對天發(fā)誓,絕沒有對柳姨娘生出過齷齪心思,若有一字不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仍舊沒人信他,蕭徇無力的笑笑,道:“我確實,見她軟弱可憐,日子又過得凄惶……” ……………… 他真沒撒謊。 當年柳氏不過二十出頭,卻始終一副柔弱無依、病弱西子的模樣,盡管生了蕭衡,可她心性單純,眼里始終帶著孩子般的天真和無辜。 梁王不大進她的院子,梁王妃瞧不慣她妖妖喬喬的模樣,府里婢仆見人下菜碟,跟紅頂白,待柳氏多有苛待,所以她在這王府,壓根沒什么好日子過。 蕭徇正是熱血方剛的時候,他不能指責父親薄情,母親擅妒,只能偶爾見了柳氏,便溫言勸慰兩句。 實是看她活得艱難,每日里郁郁寡歡,明明花朵一樣的年紀,卻仿佛蒙上了一層霜,隨時都會調零萎落。 可人人都貪生,且好死不如賴活著,蕭徇總不能勸她去死?不能勸死,便只有勸生,孰不知有時候死容易,活著才最艱難。 柳氏是天下最尋常的弱性女子,自小孤苦離家入宮,無人教導,無人支撐,稀里糊涂在宮里廝混了些時日,就被送給了梁王。 偏生梁王嫌棄她不是完璧,她在這梁王府茍且度日,主不是主,奴不是奴,又是沒了翅膀的金絲雀,所以生就軟弱的性子,像藤一樣,自苦自憐也就罷了,但凡有人給她希望,便成了她的支撐。 一來二去,兩人日漸熟稔,但在世人世俗的眼光里看來,就比尋常人多了幾分親近,偏偏是庶母子的關系,哪怕再清白,也總是讓人們的眼光多幾分桃色的臆測和齷齪。 “但我真的沒有任何不軌行為,我以自己的性命和名譽起誓。我對她只有同情和憐憫,絕無肖想和垂涎,便是我色心再熾,也不可能枉顧人倫……” 他是梁王世子,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就算柳氏生得再貌美,他想要個漂亮女子易如翻掌,真的不是非她不可。 壓抑了多年,蕭徇終于把這自辯的話當著梁王的面說出口,他滿目沉痛和疲憊,還有幾分失望和麻木。 他知道當年沒人信,如今也未必有人肯信,但這埋藏在心里多年的不甘和委屈終于得以傾訴,還是讓他覺得解脫。 梁王沒吭聲,他自然不信蕭徇的話,但他只能相信他和柳氏是清白的,只能相信蕭徇是個好孩子,他不過是受了柳氏那水性賤婢的勾引。 所以當年在梁王妃和前世子妃姑侄兩個的慫恿下,他怒氣勃發(fā),不惜當著兩個兒子的面親手絞死柳氏,為的不過是“拯救”他的長子,好讓他回頭是岸。 蕭衡也不吭聲。 所以,當年的事,不過是一場誤會,源于一個軟弱女人的悲凄和走投無路,終于幾個蛇蝎婦人的妒嫉之心和梁王的心狠手辣。 親娘到底懷的是誰的孩子已經沒有查問的必要,畢竟人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 她的悲劇是一場注定的宿命,他恨無可恨,這才是最讓他著惱和憤懣之處。 第108章 相求 蕭衡已經進城好幾天了,一直也沒回來,也沒往回送信兒。 蘇綰猜著他在忙,也知道他忙的不是什么好事兒,多問無益,沒的徒增煩惱,索性不聞不問。 莊子上的人卻漸漸多起來,除了林檎和山礬以及杏月幾個相繼回來,原先梁王府,蕭衡身邊的小廝、嬤嬤也都到了莊子上。 還有那些消息靈通的,紛紛遞了貼子。 俗話說: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這話真真是精準詮釋了人情世故。雖可笑可氣,卻又無可奈何。 她在慈靜庵那些日子,蘇大太太一月里至少要跑四五趟的人,明知道她在庵里落發(fā)出家,蘇家卻從來沒過問過她一聲兒,這會兒她一回來,幾乎是第一時間蘇老太太就打發(fā)蘇四太太來了。 在庵里,蘇綰打的是長久恒遠的主意,可既然脫離了慈靜庵,重新回來軟丈紅塵,就逃不開這些人情往來。 蘇家來人,她就必須得見,因為那是長輩,還得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蘇四太太只口不提蕭衡未歸這一段時間的事,見了蘇綰,上下打量,疼惜的道:“綰丫頭瘦了?!?/br> 蘇綰自然是瘦了,可她自認精神氣兒還好,因此附和著笑笑,并不肯訴苦,也不肯翻舊帳。 非是她大度,而是親人之間就是這般,說來說去,血脈相融,又有長幼壓著,她一個晚輩是講不出道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