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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吧?她這夢維持的時間也忒長了點兒?還沒醒呢? 蘇綰重重掐了掐自己手背。 嘶,真疼。 那就是說,不是夢? 蘇綰猛的撩開床帳,果然,這屋里開闊得多了,布置得雖不豪華,卻也樣樣俱全。 蘇綰赤腳下地,幾步奔到門口。 手才觸到門扇,不曾用力呢,門從外頭開了。 門口站著……蕭衡。 蘇綰愣愣的盯著他看。 蕭衡手里提著食盒,朝蘇綰輕輕一笑,道:“醒了???” “你……”蘇綰人有些呆滯,半天沒動,只問蕭衡:“你是人是鬼?” 蕭衡伸手執(zhí)起蘇綰的手,輕輕放到自己臉頰,眸光里滿是心疼和憐惜,道:“綰綰,你昨兒夜里就問過一次了,我是人,真的是我,我回來了?!?/br> 蘇綰仍舊怔怔的看著他,問:“那么,昨夜里,不是夢?” “不是。” “現(xiàn)在呢,也不是?” 蕭衡笑出聲:“不是?!?/br> 可蘇綰怎么就是不信呢?她問蕭衡:“你真的回來了?” “真的?!?/br> 她一遍又一遍的求證,蕭衡就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向她解釋。 蘇綰始終覺得不似真實,就是一個怎么也醒不來的夢。 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如果有這一天該多好? 可盼的時間太長,她已經(jīng)不敢再報有奢望。 所以當(dāng)事實真的發(fā)生了的時候,她沒有歡喜,沒有安慰,沒有感動,沒有傷懷,總之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和起伏,只有茫然的懷疑:真的是真的嗎? 蘇綰抱住蕭衡他的腰,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她喃喃的問:“你怎么才回來?你怎么才回來?” 蕭衡不敢輕舉妄動,只一遍一遍的重復(fù):“對不起?!?/br> 蘇綰卻又搖頭:“不,不,你能回來就很好。” 他沒有對不起她,他能平安歸來,當(dāng)然前提是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的臆想,那她所有受過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夫妻久別重逢,蘇綰卻沒有更親近、更親熱的舉動,反倒時時處處都透著隔膜和疏離。 蕭衡也就不敢有非分越矩的行動,待蘇綰也始終小心翼翼。 他把食盒放到地上,將蘇綰抱進房里,將她輕輕放到榻上,又去拿了她的鞋來,半躬著身子替她穿上。 抬臉時,蘇綰臉上沒有羞澀和驚喜,黑漆漆的眼睛里是孩子般的茫然。 蕭衡輕聲道:“先梳洗還是先吃早飯?” 蘇綰答:“都行。” “你的丫頭沒跟來,別人服侍,也不知道你習(xí)慣不習(xí)慣。” 蘇綰搖頭。 無所謂習(xí)慣不習(xí)慣,她自己一個人能行。 “綰綰?”蕭衡喚她。 蘇綰垂眸看著他:“嗯?” “對不起。” 蘇綰搖頭:“沒有。”一邊說,眼淚一邊不受控制的淌下來:“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還活著,還能平安歸來?!?/br> 蕭衡輕輕握住蘇綰的手:“綰綰,你受苦了。” 蘇綰仍舊搖頭:“沒有,我……”她有些局促的緊了緊松散的中衣,終于有了點兒羞窘。 她穿的還是庵里的粗布衣裳。 甚至,她還想欲蓋彌彰的摸摸自己的光頭來著,到底沒好意思,垂下脖頸,蘇綰道:“墜入空門,是我自己愿意的,和別人都沒關(guān)系,我一點兒都不后悔,甚至,我很感激菩薩有靈,也許是我虔心祝禱所致,總之,只要能換你平安歸來,我受再多苦都無妨?!?/br> 蕭衡啞然笑了笑,問:“那你怎么待我這樣涼薄和寡淡?” 蘇綰沒看他,只搖頭:“沒有?!?/br> 自恃身份,她和從前到底不一樣,如今她可是出家人。 就算不在菩薩跟前,可她得守住自己的本心。 凡事都要講究名正言順,只要他平安回來,夫妻重聚不過是時間問題,她不急。 蘇綰問蕭衡:“我怎么會來這兒的?這是哪兒?庵里……”憑空少了她這么個人,庵里這會兒不定亂成什么樣了。 “我自有處置,只是在這之前,我想問問綰綰的意思?!?/br> 什么,什么意思? 蘇綰不解的看向他,心里不受控制的急跳起來。 按說經(jīng)過了重大變故,人心該變結(jié)實一些才是,可她好像更禁受不住任何的打擊了。 蕭衡道:“綰綰是打算就此出家,終生侍奉菩薩,再也不理我了嗎?” 啊?為什么這么問? 蘇綰抬頭看向蕭衡:“我沒這個打算,倒是三爺……” 是他出了什么變故,不想要她了嗎? 其實,那也沒關(guān)系的,真的。 蘇綰心里絞了一下,神色卻還平靜。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做人不能貪心。 蕭衡失笑:“我怎么會?要不是念著你,也許我真的就死在千里之外的西南了?!?/br> 蘇綰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 也不知道他都經(jīng)受了什么?可一定不那么好過就是了,和她茍在慈靜庵里相比,只有更難熬的份兒。 她死死盯著他,好像這樣就能透過衣裳,看遍他身上的傷口,好像這樣就能穿越時空,看盡他所經(jīng)受的一切苦楚。 蕭衡怕嚇著她,不欲多說,只道:“我的心思堅如磐石,從未變過,可我不知道綰綰現(xiàn)在的真實想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