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蘇綰不敢擔這個英名,她只是個最俗的人,所能想到的也不過是最俗的事。 但不管怎么說,主持師傅對蘇綰另眼相看,倒著著實實和她談了兩個多時辰。 蘇綰的想法很簡單,她要把慈靜庵推廣出去,讓更多的世家女眷多捐香油錢,一部分給菩薩重塑金身,一部分可以救濟鄉(xiāng)民。 這也權(quán)算是劫富濟貧吧,畢竟鄉(xiāng)民們太苦,而富人們所謂的香油錢,不過是她們指縫里隨易漏出來的一點兒。 ……………… 蘇綰難得的“關(guān)心”蘇繡:“梁王世子可給你回信兒了?” 蘇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會這么好心?又等著看我笑話呢?” 蘇綰:“……” 她懶得廢話,只道:“梁王世子到底是男人,而這里是尼姑庵,況且庵內(nèi)一眾都是出家修行的弟子,實在不宜和世間之人多加來往?!?/br> “你說的是你們,又不是我,我可沒想出家?!?/br> “你想回城?!?/br> “那是當然,不然你想讓我死在這兒嗎?” 蘇綰不理蘇繡的暴躁,難得的給她擺事實講道理:“大伯母那么疼愛你,接你回蘇府定然沒有任何波折。如今就是看你到底想去哪兒了?” 蘇繡黯然沉默。 她當然知道自己母親疼愛、嬌慣自己,哪怕她初自己一意孤行,非要給蕭三爺做妾,母親說盡了難聽話,可到底還是退讓了。 如今自己滿身是傷,狼狽回家,母親氣惱之余定然滿是心疼。 她不怕母親哭罵,就只是……家里不只母親,還有父親,還有嬸娘和一眾兄嫂。 閨中未嫁之時,她是嬌客,自有爹娘替她撐起一片無風(fēng)無雨的凈地,容許她毫無顧忌的打滾任性。 可嫁了一遭人再回去,爹娘也不能再給她提供庇護之所,于是這世間難以想像的惡就有如臟水,無時無刻不在。 至于梁王府,更是回不去了。 蘇繡竟有些心酸。 她不愿意理解蘇綰,可卻不能不往自己身上套,難不成,自己也和蘇綰一樣,除了避居尼姑庵,就再也沒了容身之地? 蘇綰并沒催逼她,只道:“梁王府幾時有人來,麻煩你提前知會我一聲。到底是貴客,庵里不敢慢待,總要提前有所準備?!?/br> ……………… 可惜蘇繡失算了,梁王府的確來了人,來的卻不是蕭徇,而是世子妃秦氏。 蘇繡仿佛被閃了下腰,有些愣怔的看著秦氏。 秦氏年紀雖小,但氣勢凜然而尊貴,不怒自威,自身所帶的高高在上的氣勢,瞬間就把蘇繡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一時忘了該如何反應(yīng)。 秦氏身邊嚴厲的嬤嬤便輕斥道:“蘇氏,還不見過世子妃。” 這句話的名堂可就大了,秦氏還能受蘇繡的禮,便說明她還肯承認蘇繡是蕭徇妾室的身份。 蘇繡縱然憤恨,卻也明白自己于理于法都矮著秦氏一頭,這腰不能不彎。 她費力的起身。 本來是為了裝可憐好博蕭徇的同情,這會兒就只剩下羞愧,不過倒也歪打正著,正是因為蘇繡此時蒼白、孱弱,秦氏才會對她生出一兩分憐憫之心來。 蘇繡跪到冰冷的地面,垂頭道:“婢妾見過世子妃?!?/br> 秦氏倒是溫和的很,命人:“將蘇姨娘扶起來吧。” 隨行丫鬟早搬了張杌子,放下厚軟的錦墊。秦氏矜持的坐下,對蘇繡道:“聽說你身子不大好,世子爺事務(wù)繁重,便托我過來瞧瞧。蘇姨娘有話同我說是一樣的,便是我做不了主,我也可以代為轉(zhuǎn)訴給世子爺?!?/br> 蘇繡怨憤的在心里罵:我為什么身子不好,你會不知道為什么?這會兒裝什么無辜?為什么要見世子爺?她裝什么糊涂? 還有,同蕭徇撒癡撒嬌耍賴能換得自己想要的好處,可跟她有什么可說的?怎么就一樣了? 面上卻還要極盡卑怯和可憐的道:“多承世子妃惦記?!?/br> 不管來的是誰,條件總是要談的,蘇繡向來不講什么禮義廉恥,橫豎已經(jīng)撕破臉了,沒什么說不出口的:“婢妾身子已經(jīng)大好,想問世子妃幾時得空,婢妾也好回去侍奉世子妃。” 秦氏微一挑眉。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一點兒都不錯,這蘇氏還真是打不死的命,明明差點兒丟了半條命,這還沒怎么樣呢,就又想回梁王府了? 她想得倒美,出王府容易,想回去難了。 秦氏笑道:“你我姐妹,想來是夙世的緣份,以后日子長著呢,不差這么幾天,倒是你,小產(chǎn)傷身,終究還是要好好將養(yǎng)為要。” 她命人拿出禮單來,道:“知道你身子虛,我特意從陪嫁里挑了好些補氣補血的藥材?!?/br> ……………… 顯見秦氏這條路走不通了,蘇繡不免有些泄氣。 正這會兒,外頭響起敲門聲。 秦氏身邊的丫鬟去開門,問:“誰?” 一個年紀小的尼姑手捧托盤,道:“師傅讓貧尼送些茶點給貴客?!?/br> 那丫鬟不屑的道:“拿走,我們世子妃向來不輕易用外邊的東西。” 再說這破尼姑庵,如果不是有香煙繚繞,從外頭看,說成是沒人住的荒野破廟也有人信,能有什么好的茶葉和點心? 秦氏卻發(fā)話道:“到底是主持師傅的一番盛情厚意,讓她送進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