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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衡緊抿著唇,對于蘇綰的識時務(wù)還算滿意,盡管這時候就夫妻二人,他也不愿意吐露分毫。 只用眼神示意蘇綰:別多嘴。 蘇綰點點頭,問:“這么說,我,不會死了?” “會?!?/br> “……”蘇綰幾乎撐不住臉上的表情。 蕭衡冷冷的開了個玩笑:“誰能長命百歲?” 蘇綰想也不想的一拳捶過去。 蕭衡對于她的花拳繡腿也不以為意,將她抱回到榻上,道:“我就是來看看你?!?/br> 雖說小命暫時沒什么危險,但她也出不了宮就是了。 蘇綰扁了扁嘴:為什么?憑什么? 蕭衡道:“對外,你和大嫂都被榮娘娘傳染了?!?/br> “……” 所以說,她也只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定哪天熙景帝不順心了,就要把她再提溜出去,這回恐怕就不是口頭上的恐嚇了,而是直接讓人弄死她。 蘇綰輕輕嘆了口氣。這實在不是個多么好的消息,不過她也毫無辦法,她不再在自己的事上打轉(zhuǎn),反問蕭衡:“你這一趟出行可還順利?” “還行吧。” 這話一下子就把閑談聊死了,蘇綰只能沒話找話:“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沒打算?!?/br> “還會離開京城嗎?” 蕭衡看了蘇綰一眼,道:“一切都聽陛下的差譴?!?/br> 也是,他哪兒有去或留的自由?再說,她也不是想管他的事,她就是…… 算了。 蘇綰欲言又止。 蕭衡問她:“我在這兒不能待太長時間,你有話只管說?!?/br> 蘇綰想和他提一提蘇繡的事,可隨即又沒了心氣兒。她要能從宮里回去,爭也好,搶也好,斗也好,都有那個資格和底氣??涩F(xiàn)在她生死吉兇未卜,說什么都沒意思。 還是那句話,如果她不在了,她還能管蕭衡不娶妻納侍不成? 蕭衡只待了一刻鐘就走了。但他也沒回王府。蘇綰雖然沒明說,可他也瞧得出來她心里凄凄惶惶,十分無助。 所以他自請留在宮里當值。 他當然不確定熙景帝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會饒了蘇綰,他也不能保證留在宮里就能照顧到蘇綰,但他留在宮里,畢竟是離蘇綰最近的地方,一旦蘇綰有什么事,他能第一時間趕到。 熙景帝在朝堂上大罵西南王的背信棄義,咬牙切齒的發(fā)誓要將西南鏟平。 有朝臣持反對意見,認為如今國泰民安,不宜大興干戈。 也有和西南王素來交好的臣僚,對于西南王的叛變持懷疑態(tài)度,更直言蕭衡素來名聲大惡,他此去西南,無憑無據(jù),有血口噴人,栽贓陷害之嫌,苦口婆心的勸熙景帝務(wù)必要三思,要謹慎,最好派人再過去核實之后,才好做最終評判。 熙景帝大怒,當場梃杖了十數(shù)位大臣。 散朝之后,朝臣們灰頭耷腦的從恒昌殿出來,正和蕭衡走了個對臉,有那性子懦的,不敢和他對視,還要顧及他的惡名,強顏歡笑勉強和他打個招呼。 有那性子剛強的,噗的吐出一口唾沫來,雖沒能唾到他臉上,但也極盡羞辱之能事。 蕭衡面無表情,倒也沒發(fā)作。 有那和他有幾分香火情的,不免拉著他到一旁好言相勸:西南王和你無冤無仇,你何必處心積慮的陷害他?如今國家穩(wěn)定為要,實在不宜大興兵伐。不為別的想,你總要為自己的身后名著想?如今已經(jīng)聲名掃地,被說成是陛下的爪牙,如今又添上陷害、諂媚等罪名,豈不成了亂世jian佞? 蕭衡卻不為所動。 他知道這些人所勸,固然出于私心,卻也不乏對他的善意,可他們竟沒看懂嗎?西南王有沒有謀反之心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對西南王早有斬草除根之心。 不是他蠅營狗茍,羅織證據(jù),給西南王扣上個“莫須有”的罪名,陛下也自會派別的人來做這件事。 與其是別人,為什么不是他呢? 至于什么名聲?呵。 蕭衡如果想做個人,甚至想做個好人,那他根本就沒做官的機會。如果他想做個好官,那他連做人的機會都沒有。 早在他決定從梁王府里掙扎著嶄露頭角的時候,就是一條布滿血腥和荊棘的不歸路,沒法回頭。除非他一早就放棄自己求活的機會。 可他怎么甘心。 所以,哪怕知道這是條絕路,可既已上路,就沒有后悔的余地,他只能一條道跑到黑。 倏忽又是半個月過去,蘇綰終于得了圣旨,可以回府了。 蕭衡親自來接蘇綰。 蘇綰打量他,不由得問:“三爺怎么神色這么……”倒不是說多憔悴,就是越發(fā)的冷硬。如果說從前他還只是嚴肅,如今就像刀開了刃,不言不動已經(jīng)帶有極強的殺傷力。 蕭衡淡淡的道:“別多問,是朝堂上的事?!?/br> “……”好吧,他是男人,忙的都是國家大事,她委實不該多嘴,于是蘇綰溫柔的勸:“就算事情再要緊,公務(wù)再繁忙,三爺也要照顧好自己?!?/br> 蕭衡神色終于和緩了些,道:“知道了?!?/br> 蕭衡將她一路送出宮門。 眼看宮門咫尺在望,蘇綰才敢吁出這口氣。 這里就是樊籠,她有一種終于逃得牢籠的松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