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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衡反倒一臉的“我生氣了”的模樣,既不開口,也不看蘇綰。 蘇綰卻拽住他的袖子,好言好語的道:“我知道三爺?shù)男囊猓瑫煤玫牡热隣敾貋淼?。此去山遙路遠,三爺合該一路保重才是?!?/br> 蕭衡這才勉為其難的看向她,仍舊一個字:“哼?!?/br> 蘇綰笑笑,又替他理了下腰間的荷包,道:“三爺把我給你求的平安符帶了嗎?” “一張破符紙而已?!彼恍家活?。 蘇綰道:“我當(dāng)然知道,不過是個心安,圖的是我的心安。人有時候活著,不就是靠一點兒信念撐著嗎?三爺放哪兒了,我去取?!?/br> 烏玉年紀(jì)小,既是童言無忌,又是討好邀功,一臉疑惑的道:“不是在三爺?shù)暮砂飭幔课矣H眼看見三爺很寶貝的放進荷包里的,還想著說要代勞,三爺都沒讓。” 蕭衡被戳破謊言,也不見惱怒,只抬眼瞪了烏玉一眼,磨牙般的從齒縫里道:“滾。” 烏玉一吐舌頭,撒腿跑了。 林檎和山礬不敢笑,只垂頭硬憋,憋得肚子都疼了。 蘇綰也沒事人似的,并無取笑嘲弄的意思,只眼里帶著滿滿的笑意,朝著蕭衡擺了擺手:“三爺一路順風(fēng)。” 蕭衡一走,府里上下都松了口氣,也都憋著一股勁,非要好好為難為難蘇綰。 原先那些吃了癟的仆婦們各個摩拳擦掌。以前這位三奶奶仗著那個煞神在,沒少給她們軟釘子碰,這回老虎不在家了,她一個軟腳蟹的婦人還能怎么耍橫? 真當(dāng)她們是白吃干飯的?就是當(dāng)家奶奶、太太們,也不敢對她們太過倨傲,就憑她一個年紀(jì)不大,才嫁進門的新媳婦就敢乍刺?真是天真。 不只這些仆婦,就是梁王妃、世子妃等人,也都有看蘇綰笑話的意思。 誰都知道她是狐假虎威,這回蕭衡不在,可真就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了。這府里若說能護得住蘇綰的,只有王爺和世子。 可王爺么,事務(wù)纏身,連王妃都未見得知道他人在哪兒,也未見得隨時隨地說見就見,就更別提蘇綰了。 再則,他是一家之主,做事歷來要求公平、公正,怎么會偏袒蘇綰這個庶子媳婦? 世子么……他倒是有心,至于有沒有那個能力,可就兩說了。 像曹氏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巴不得有什么事能讓世子再次插手。 蘇綰從蕭衡的院門口一露面,闔府便沸騰起來,一傳十,十傳百,消息源源不斷地送到各府主子跟前。 蘇綰卻像沒事人一樣。 她打扮得中規(guī)中矩,已經(jīng)換下了秾艷的紅妝,但仍舊符合她的身份。既不過分素淡,那樣未免顯得太過低調(diào),就像未曾開戰(zhàn),已經(jīng)向先闔府人等示弱了一樣。 她也沒打扮得格外張揚,那就更是刺人心了,相當(dāng)于挑釁。 梁王妃已經(jīng)起了,正半靠在榻上喝燕窩粥。 她不大喜歡這種清淡的口味,但燕窩這東西,俗稱養(yǎng)人,尤其適合她這種剛要上年紀(jì),終究已經(jīng)沒了青春的女人。 所以她喝得寡淡,未免神色懶懶的。 一個穿著青色比甲的丫鬟正在回稟:“三奶奶已經(jīng)快要到正院門口了,只帶了兩個小丫鬟。” 梁王妃嗤的一聲笑起來,道:“她倒有恃無恐?!?/br> 一旁的大丫鬟叩春接過梁王妃手里還剩了點兒燕窩的白瓷碗,陪笑道:“還不是仗著王妃仁慈?!?/br> 梁王妃不急著答話,先接了迎夏遞過來的茶水漱口,不急不慌的用帕子拭凈嘴角,道:“仁慈?我倒想,可打虎不死,終歸要被虎傷?!?/br> 叩春等人便都不答。 梁王妃揮手讓小丫鬟退出去,半闔了眼,問:“什么時辰了?” 叩春看了一回沙漏,道:“差兩刻鐘就到辰時了?!?/br> 還早。梁王妃也就由著迎夏替她墊好隱枕,微闔了眼,道:“我略躺躺,你讓人給世子妃送信兒,讓她不必急著過來?!?/br> 蘇綰到的時候,小丫鬟便先一步迎出來,陪笑行禮:“三奶奶今兒來得早?!?/br> 并不比平常早,但王妃正院靜悄悄的,耳房里也無聲無息,說明不僅世子妃沒來呢,就是二奶奶曹氏也還沒到。 稀奇。 蘇綰笑笑,道:“三爺出了遠門,我們院里清凈,所以能提早出門。母妃昨兒歇得可好?” 小丫鬟道:“婢子不清楚,回頭婢子問問王妃身邊的叩春jiejie?!?/br> 她身份低微,也就只能幫著傳個消息,連上夜、當(dāng)值這些差事都輪不到她。 蘇綰不過是順口一問,也沒指望從她這里探聽出什么消息來。當(dāng)下只笑笑,道:“若王妃醒了,勞煩替我回稟一聲。” 小丫鬟敷衍的應(yīng)“是”,把蘇綰讓進耳房。 耳房里素日是有兩個小丫鬟幫著準(zhǔn)備茶水的,今日也稀奇,竟一個也不見。 小幾上空空如也,并沒有往日的茶水點心。 這是擺明了要讓蘇綰坐冷板凳呢。 蘇綰只做不覺,如老僧入定般閉目養(yǎng)神。她不餓,也不渴,就算在這兒坐一整天,她也坐得住。 整個院子,從上房到門口都靜悄悄的,越發(fā)顯得廊下的鳥兒們嘰嘰喳喳的聒噪。連丫鬟仆婦們都不大走動,就仿佛各自都沒差事了一樣。 蘇綰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曹氏姍姍來遲,邊說邊笑:“唉呀,我今兒來遲了,三弟妹來得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