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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都是熟能生巧,她在蘇家被忽視慣了,連出門做客的機會都少,所以規(guī)矩上十分懈怠。以前從沒當回事,只想著:不出門也好,橫豎這一輩子再壞也不過就是親事被長輩們擺布,可就算嫁得再壞,也不過是換個牢籠困著、圈著。 卻想不到,有一天她要進宮,而那里是規(guī)矩禮儀最嚴苛的地方。 很多動作要領,蘇綰是掌握了的,但做起來總是不到位,她自己不知道,可從夏嬤嬤不斷重復、強調的言辭間,就知道自己做的不夠。 累了一天,她頭昏腦漲,腰酸背疼,雙腿發(fā)軟,眼前發(fā)花,連夏嬤嬤都看出她體力不支來了,這才叫了停,只對她說:“三奶奶自己再揣摩揣摩罷?!?/br> 便告辭離去。 蘇綰還想再練,林檎和山礬都勸她:“奶奶還是適可而止吧,您累了一天,再不好生歇息,明天進宮還有的磨呢。” 蘇綰這才罷休。 她也明白,規(guī)矩禮儀不到位,只會讓人笑話,但真要出了別的岔子,那可是要問罪的。 林檎打了熱水,替她泡腳,山礬則去準備晚飯。 正這會兒外頭響起腳步聲。 蕭衡回來了。 蘇綰慌忙掙脫開林檎的手,小聲道:“趕緊收了吧?!?/br> 林檎和她差不多,泡個腳倒像做賊了。偏偏越是慌亂越是出錯,林檎端了銅盆往外走,正和蕭衡走了個對臉。她收步不及,直撞到蕭衡身上。 蘇綰驚呼一聲“小心”。 只聽當?shù)囊宦?,銅盆落地。 蘇綰簡直不忍心看。 撞到蕭衡這煞星,林檎還有命嗎? 林檎早嚇得跪到地上,也不顧得地上都是水,面如土色的磕頭求饒:“三爺恕罪,三爺饒命?!?/br> 蘇綰顧不得穿鞋,赤腳下地,先斥責林檎:“你怎么這么不盡心?走路倒是看著點兒?。窟€跪在這兒干什么?沒看見三爺一身的水?還不趕緊替三爺拿換洗衣裳?把地上的水都清理干凈。” 一邊說一邊給林檎使眼色:還不趕緊溜,這兒我替你擋著。 主仆兩個是深有默契的。蘇綰一開口,林檎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只是,自己就這么走了,奶奶怎么辦?太不仗義了。 蘇綰氣得拿腳尖踢她:現(xiàn)在是講仗義不仗義的時候嗎?事急從權,先保命要緊。 主仆兩個的小動作其實很明顯,但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掩耳盜鈴,好像只要她們兩個不看蕭衡,蕭衡就看不見她倆一樣。 林檎一咬牙。 看在奶奶這么努力的給自己找臺階下的辛苦下,還是走吧,只怕待會兒真的就沒命了。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應了聲“是”,猶豫著匍匐后退了兩步,慌里慌張的爬起來,連銅盆都顧不得揀,匆匆忙忙地就跑了出去。 蘇綰哪兒用得著林檎,她自己從衣柜里挑出她出嫁前給蕭衡做的衣裳,捧到他跟前,十分獻媚討好的道:“這是我給三爺做的,我沒別的優(yōu)點,倒是針線活還勉強拿得出手,不過和王府里的繡娘不能比,若是三爺不嫌,就湊合著穿吧?!?/br> 到這會兒她才敢抬頭看蕭衡。 她竭力掩飾著心里的膽怯,就怕蕭衡會更加厭棄和嫌惡,從而遷怒發(fā)落林檎。她竭力做出平靜、溫柔、體貼的模樣。 蕭衡面無表情,并沒看她,只嫌棄的撣了撣自己身上的水。 其實剛才那一下沒撞實在。 林檎是個沒頭蒼蠅,他反應卻比林檎快得多,怎耐林檎的銅盆是個意外,蕭衡躲避不及,沾了好些…… 他視線下移,落到蘇綰小巧、纖細,又白嫩、細膩的腳上。 這是她的洗腳水了? 蘇綰就覺得腳背上仿佛扎了無數(shù)的牛毛細針,綿綿密密的疼,下意識的兩腳搭在一處,好像這樣就能避開蕭衡視線的傷害似的。 蕭衡沒接衣裳,只對蘇綰道:“一事不煩二主,你給我換吧。” 這會兒自然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挫磨她總比讓他罰林檎的好。蘇綰不敢有二話,忙捧了衣裳跟進去,殷勤的像是小丫鬟。 蕭衡卻丟下一句:“把鞋穿好,衣冠不整,像什么樣子?!” 蘇綰忙回去把鞋趿上。 蕭衡理所當然的伸開雙臂,一副擎等著伺候的大爺模樣。 蘇綰忙前忙后,替他脫了外袍。 其實就只外袍沾了水,中衣還是清爽干凈的。蘇綰便想直接給他套上外袍得了。 哪料蕭衡不悅的道:“接著脫啊,要換還不全換?” “……”臭矯情什么?誰規(guī)定要換就得里外一塊兒換掉? 不過蘇綰不敢還嘴,又去脫他中衣。 這會兒天還沒全黑,屋里也沒來得及點燈,但借著窗外的光線,蘇綰還是能看清蕭衡那年輕、結實、健美的身體。 她不由得臉憨耳熱。腦子里全是兩人交纏在一起時的情形和觸感。心臟麻麻酥酥的,有點兒酸有點兒疼,還有點兒不能觸及的麻。 她不敢胡思亂想,忙咬著舌尖,讓自己所有注意力都放到眼前要做的事上。 蕭衡個子高,蘇綰要解領扣,不得不踮著腳。也不知道是蕭衡故意為難她,還是不愿意也不適應和她有任何的碰觸,他不自禁的上身微微后仰。 蘇綰越是解不開越急,越是著急越是解不開,到最后,她累得香喘細細,本就酸疼的兩腿顫巍巍直打哆嗦。時間一長,蘇綰腳下失控,整個人都伏在了蕭衡懷里。 --